005 最後一舞
這一次,燕君沒有被帶回牢房,而是被帶到了一處華麗的宮闕。
金碧輝煌的宮牆,雕樑玉棟,精緻的壁畫。可惜燕君沒有心情欣賞這些,遠遠地,聽到鐘磬之聲自宮殿內傳出,靡靡之音,盡是慵懶之聲。及近時,另有女子的歡笑聲間或地傳出,燕君憑着自己的聽覺判斷,殿中至少有四名女子。
到殿門前,身後的侍衛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下,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宮殿。大殿內的歡笑聲孑然而止,燕君猛然擡頭,對上前方牀榻上衣衫不整的一男四女,面色不由地尷尬。
真該死!
不知羞恥的男人!
她側目轉身,即使她再鎮定,也無法正大光明地欣賞別人做那種事。
大殿兩邊的紗幔後,是演奏的樂師們,難怪這樂聲中盡是靡靡之音,原來是有緣由的。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兇殘、墮落、冰冷……她不知還能用什麼詞彙來描述自己這兩天來對於這個世界的感觸。
一股濃重的男性氣息向她逼近,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只覺得他身上骯髒不堪,近他幾分都會玷污了她。
一隻大手伸來,扼住了她的下巴,迫使着她與他相對而視。
“賤人,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說,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燕君的餘光瞥到他裸露的上身,小麥的膚色,肌肉塊狀分明,可是看在她眼裡,卻極爲厭惡,索性閉上了雙目,不予理睬。
“是誰救了你?”趙熙嘉對於她的無視越發得惱怒,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了幾分,“你以爲你不說,本太子就查不出來?”
燕君冷笑道:“既然說與不說都是一個結果,太子殿下何必再浪費脣舌?”
“你果然變了,變得牙尖嘴利。比起之前那個唯唯諾諾、膽小無能的燕君,本太子倒是對現在的你比較感興趣。”
趙熙嘉忽然對着她的雙脣,俯首吻下。感覺到他的氣息逼近,燕君忽地睜開眼,及時地轉頭避開。
趙熙嘉的吻落了空,黑眸中頓時燃起簇簇火苗,想要征服她的慾望更甚:“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本太子的親睞,千方百計地爬上本太子的牀嗎?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跟她們四個一起好好伺候我,等我滿意了,就留你一條小命。”
燕君嗤笑出聲,還從沒見過似他這般沒皮沒臉的男人,他當自己是什麼,是神嗎?就算是神,她燕君也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
“我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男人,因爲我嫌他……”她淡漠的目光輕掠過他逐漸盛怒的眸子,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髒!”
“你敢說本太子髒?”他這次是真的怒到極點,臉上的青筋暴突,右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斷地向內用力。
呼吸越來越困難,燕君還是不肯服輸道:“就算你掐死我,我還是那個字,髒!”
趙熙嘉甩手,將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暴喝道:“不知好歹的女人!來人,拖出去,斬!”
聽到這個斬字,燕君兩眼微眯,腦海中忽然閃過那紫衣男子的臉。他冰冷的眸子和漠然的氣息,深深地刺激着她,她就算死,也要將他的出賣報復回來。還有眼前這個人,一再羞辱她的男人,她也不能讓他好過。所以,她還不能死,她燕君絕不是吃了虧而悶不吭聲之人。
“慢着!”
趙熙嘉邪肆地挑眉,譏笑道:“怎麼,你想求饒?”
燕君脣角輕扯,逸出一抹淡笑:“燕君承認,從前的確深愛過太子,若不是太子不念情誼,將燕君置身於惡狼之中,燕君也不會因此性情大變。今晚是太子殿下的生辰,請允許燕君在壽宴上最後爲太子殿下舞上一曲,算是了卻燕君今生對太子的這份情緣,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成全。”
趙熙嘉懷疑地盯了她許久,她的目光平靜,他看不出任何異樣,料定她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多留她一夜又何妨?
“好,本太子就成全你。”他又吩咐侍衛道,“帶她下去換身衣裳。”
“你休想再動別的歪念,你是逃不出太子府的。”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警告。
臨行前,燕君回眸,衝着他露出魅人的一笑:“希望今晚能讓太子殿下滿意。”
趙熙嘉眼神一陣恍惚,方纔那女子還真是他從前認識的膽小懦弱、對他死纏爛打的燕君嗎?她的笑冷傲而瑰麗,如寒霜中的傲梅,遺世而獨立,那樣的氣質,決不可能是原來的燕君身上可以尋到的。她真的變了嗎?還是她根本是另外一個人?他不由地迷惑了。
沐浴過後,燕君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那是趙熙嘉命人送來的,竟然是件粉色的輕紗舞衣。穿在身上,裡面的線條若隱若現,絲毫沒起到避身的效果,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趙熙嘉倒是不吝嗇,還專門遣了一名御醫前來給她看傷,她現在正需要處理身上的傷口,儘管她一再地忽視那陣陣的疼痛,然而那鑽心之痛並不是尋常人所能忍受的。包紮完畢後,燕君讓御醫多留了些傷藥,說是怕不小心弄裂了傷口,可以自己敷上,實則她另有用途。
浴池中的水都來源於太子宮東側的天然溫泉,因而水中都有較濃的硫磺味,燕君試着用油燈將泉水煮沸,萃取少量的硫磺,再按比例摻入到傷藥中。她想製作迷*魂*藥,除了這些,最爲關鍵的配料就是她剛一進屋就發現的栽於窗臺前的一盆海棠春。普通人或許不知海棠春除了供人觀賞外,還有其他什麼功用,而她卻深知它的莖葉還是製作迷*魂*藥的最佳配料。
有了迷*魂*藥在手,她要順利逃離太子宮,就多了幾分把握,現在剩下的就是要尋找趁手的武器。
在房內巡視了一週,她的目光凝注在了一隻古董瓷瓶上。
“砰!”
一聲巨響後,門外的侍衛全部衝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燕君一副驚惶失措的表情。
“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太子,不然他又會大發雷霆的。你們放心,我會把它收拾好的,求你們了。”
兩名侍衛互望了一眼,也不想多生事端,畢竟他們這位太子的脾氣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兩人權當作沒看到就出去了。
燕君盯視着那道閉合的房門,彎脣一笑,蹲身從碎瓷片中挑出那些楔形的瓷片,用布條將它們綁於腿上。
一切準備就緒,離晚宴的時間尚早,她安心地倒在牀上,抓緊時間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