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出現飛賊
蓮池邊,燕君強摁着燕汐的腦袋,取水潑他的臉。不知是不是這具身體和他之間有着天生血緣的關係,見到他如此丟醜,她自然而然升起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念頭。
“唔唔。”燕汐被她潑得滿臉是水,又無力反抗,只能悶聲哼叫。
眼看差不多了,燕君拎着他離開了池邊,丟到一旁的花叢中。初綻的雛菊花瓣零落,薄薄的水霧浮起在疏影橫斜間,清香繚繞,撲鼻而來。
燕汐狼狽地坐穩身子,兩頰的垂髮溼濡,粘合在白淨的俊臉上。他哀怨的目光掃向跟前矗立的燕君,靜靜地觀望着,眸光忽明忽暗。許久,他終於開了口,帶着撒嬌的語氣:“皇姐,幹嘛一見面就這麼粗魯,弄得人家好疼。”
燕君微擰了下眉頭,睨視着他,質問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飽滿的薄脣微泯了下,燕汐慵懶地坐在原地,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從小到大,我都跟皇姐睡一張被窩,皇姐身上有幾顆痣,我都一清二楚。你說,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貧嘴!”燕君嘴角抽搐了下,這對姐弟果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姐弟。
“皇姐,拉我起來!”燕汐伸手向她,泛着水珠晶瑩的面孔上一雙鳳眼魅人,含笑帶情,讓人難以拒絕。
燕君冷瞪了他一眼,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誰知他腳下故意一踉蹌,撲倒在她身上。燕汐藉機抱着她溫香軟玉的纖細身體,湊到她脖頸間深嗅她體內淡淡的幽香,邪肆的笑意掛在脣邊,放蕩不羈。
“皇姐,你身上還是這麼香,我喜歡。”
燕君眸光驟斂,當即給了他一個利落的過肩摔。
“砰!”
可憐的燕汐,再一次被撂倒在地,還是傷在了方纔的烏青顴骨處,哇哇直叫。
“你給我放安份點,辦完差事,就趕緊回燕國去!”燕君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大步流星地離開。說到底,他們不是真正的姐弟,所以他的閒事,她不想理會,能做的也只是給一個警告。因爲她知道一旦她盜取了天書,他或許會受到連累,楚國,不是久留之地。
燕汐直接仰身躺在了原處,也不管身在何地,雙手交叉置於腦後,他輕佻地撇了撇嘴,目光追隨着她的背影,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逐漸自他脣邊逸出。
“當!”
鐘聲響起。
絲竹聲起,一隊禮樂步履輕盈且走且吹,領先入殿,然後散到兩旁立定,繼續奏樂。
大殿內的客人們皆停息了說話聲,舉目望向正門處。
在四名姬妾的簇擁下,趙熙嘉昂首闊步步入殿內,華麗的服飾襯得他昂藏的身軀高貴而俊挺。他的面色淡淡,似沒什麼精神,徑直走向了正座的主位,雙目都不曾在賓客們身上輕掃一眼。
衆人皆起身,恭候他入席,他只稍稍擡手,便示意禮樂繼續。
絲竹聲再起,柔和清麗又細緻秀雅,高音清遠含蓄,低音悠揚玩轉。十名風姿妖嬈的豔妝女子在大殿兩側盈盈而入,帶來一陣襲人的胭脂味,青絲飄逸如瀑,流雲廣袖舒展如風,或騰空,或迴旋,或輕移,美輪美奐。
衆賓客皆目光迷離,幾乎都被這舞姿所吸引。
燕君立於趙穆的身後,離主位不過隔了四張桌子,她細心地打量着在座每個人的反應。當見到衆賓客迷離的目光,不由地在心中鄙視,尤其是她名義上的弟弟,此刻搖頭晃腦的猥褻表情真是欠揍,唯有他那雙魅邪的鳳目還算清亮。目光稍轉,瞥向主位上的趙熙嘉,他身旁的兩名女子正緊挨着他的身子,一左一右百般獻媚,而他本人則一杯接一杯地飲着酒水,面色陰沉,盯視着下面舞動腰肢的美人們眸中卻蘊着怒意,似在透過她們看向虛幻中的另一人。
感覺到左首的位置有道灼熱的目光朝她身上投射而來,她回首尋去,秦風已經收回了他的視線,垂眸凝視着手中的酒杯,唯有那顫動着的睫毛出賣了他的心緒。燕君心中微凜,想起了那日之事,面頰也跟着微微發燙。他到底是怎麼了,對她究竟是何心意?
在她垂眸的瞬間,她沒有注意到右首同樣有一道目光朝她臉上投射來,滿殿舞動的美人,及不上她一絲一毫。他還清楚記得,那晚也是在這個大殿,她隨意的舞動,風華無限,他是整個大殿之中唯一清醒地觀賞完她整支舞曲之人。儘管輕紗妖嬈,儘管珠釵光華,穆青雲當時便深信,在那面紗之下,定是個纖塵不染的絕色女子,因爲她有着一雙洗盡鉛華的純淨眼眸,那樣深刻,那樣動人。
禮樂漸歇,舞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的香氣。
衆人收回了心神,將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趙熙嘉身上,屏息靜氣等待他的發言。偌大的宮殿,靜至落針可聞,可見太子殿下的威嚴所在。
趙熙嘉此時已喝得薰醉,絕美的臉頰上是醉紅之色,他眯着鳳眼掃過大殿,最後將視線落在了燕汐身上,開口說道:“燕國的水土是否特別養人?爲何燕國的諸皇子皆長了一副男生女相?改日,本太子也要親往燕國走一遭,看看燕國人是否都跟二皇子兄弟一般,長了一張女人的臉。”
衆人聞言皆微微蹙眉,太子此言太過突兀,分明是給使臣難堪,不過回頭一想,燕國不過一偏隅的小國,實力怎能於泱泱大國的楚國相比?就連他們的太子也長年在楚爲質,更何況是一個紈絝無狀的皇子?
燕汐並未因此言而氣惱,反而沾沾自喜地持摺扇捋着自己兩頰的鬢髮,掛着他那可笑的烏青,揚笑道:“太子過獎了!父王常說我不學無術,唯有一張臉蛋長得惑人,等哪天國破家亡了,還能頂着它賣笑,混口飯吃。”
趙熙嘉輕咳了聲,蔑視地瞥了他一眼,說道:“皇子這臉上是怎麼回事?若是連這張賣笑的臉都沒了,他日恐怕得乞討過日了。”他冷笑了聲,其他賓客們也跟着輕蔑地笑開。
燕汐搖着摺扇,一雙鳳目瞄向了他下首隔了一張桌子的趙倩茹方向,調笑地衝她眨眨眼,嘆息道:“唉,沒辦法,都說大國欺人,我原是不信的。誰想今日到了太子宮,先是身上受挫,再是心上受挫,簡直是千瘡百孔,好不可憐。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平安地回到故土,繼續過我逍遙快活的日子。”
他這一番話,聽起來可笑,細細琢磨後,又覺得他話中有話。趙熙嘉眯眼打量着他,眸光不定,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身影,複雜的神色閃耀在他眼底。早晚,他一定會逮住她!
席間,突然有侍衛急急前來通報:“報,太子殿下,寢宮發現飛賊,正逃亡宮外。”
“什麼?!”趙熙嘉拍桌而起,似想到了什麼,急急離開了大殿。
衆人皆驚訝地議論開,不知究竟是什麼賊人如此大膽,竟敢往太子宮偷盜。混亂之中,燕君與秦風、穆青雲兩人交換了個眼色,悄無聲息地退離了大殿。她不過是個侍衛的身份,微不足道,誰也不會注意到她是何時消失的。就連她的主人趙穆,也是沉浸在與諸人的猜測議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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