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特地把監軍寧墨請來,是因爲寧墨在金陵是遠近聞名、德高望重的文人,對於此類有違聖人教化的事情,一向深惡痛覺,而且在大梁監軍的權利極大,全都由皇帝親自任命派遣皆是於天子門生,關鍵時刻甚至可以代掌軍權,連都指揮使陳大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打殺幾個犯了軍紀的士兵,根本就無人能過問。
“哼!”寧墨冷冷的哼了一聲,臉上盡是陰沉與憤怒,他負責軍中司法監督軍隊,對禍害婦女與人私通這類敗壞軍隊風氣有辱朝廷形象的事情,可是確實痛恨至極,特別是軍隊駐紮於金陵城中,若是治軍不嚴讓城中百姓失望,直接影響到戰時後方的安全,那可是禍國的大事。
何況現在還是大白天,寧墨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膽竟然白曰宣銀,聽說那個趙閒還是個讀書人,簡直有辱文人的形象。
寧墨手持鞭子,老臉一片陰沉之色,對的着房門道:“撞開門,擒下這不知廉恥的二人,帶回依法處置,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幾個手持木棒繩索的軍士,立刻用肩膀猛的撞向房門。木門應身而倒,衆人魚貫而入,除了寧墨和幾個執法的軍士,其他的都是抱着一飽眼福的目的來得,捉殲這種事情最是有趣,特別還是捉萬寶樓的大掌櫃。近幾天去過萬寶樓的人都知道,那是個貌美的小寡婦,可是出了名的水靈,以前礙於禮數不能亂瞅,現在這情況還不是由着他們看。
寧墨和李玉走在前方,厚重的軍靴把木質地步踩的‘咚、咚’直響,一進屋便可看到繡牀幔帳灑下,如同波浪般有規律的顫動,一身身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不停傳出,連木質的小牀都微微晃動。
這廝,個把時辰還沒完?李玉一臉的不可思議,就憑這體格和時間,得把那婦人折騰成什麼樣子,都叫不出聲音了。不過沒完正好,當着監軍大人和衆人的面上演活春宮,看你還怎麼狡辯。
寧墨雖老也是男人,聽着木牀‘咯吱咯吱’的響聲,氣的青筋暴跳,一臉‘世風曰下,人心不古’的嘆息模樣。
他氣沖沖的走過去,一把掀開帳子,怒聲道:“無臉匪類,竟然在次白曰……白曰……”
“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趙閒衣服穿的整整齊齊,右手撐在牀上,左手放在腰後,咬牙做的單手俯臥撐,粗重的呼吸接連不斷,臉色豆大的汗珠不停滾落下來。看到突然掀開帳子的中年人,他微微一驚,側過頭奇怪道:“你們什麼人,誰讓你們進來的?”
寧墨臉色瞬間僵住,臉上尷尬半天也沒說出話來,這牀鋪整整齊齊,哪有一點女人的影子?莫不是搞了烏龍。
寧墨正想放下帳子,突然又覺得不對勁,他看着做俯臥撐的趙閒,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鍛鍊身體啊!”趙閒莫名其妙的看着寧墨,溫怒道:“我開間房鍛鍊而已,你們來這麼多人想幹什麼?”
跟進來的衆人都一臉錯愕,暗道:一個大老爺們大白天躲在被窩裡鍛鍊身體,吃多了是吧?而劉半仙則滿臉不可思議,他明明盯着門口沒人出來過,那女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憑空飛了?
寧墨大人嘴張了張,臉上甚是尷尬,雖然大白天躲牀上鍛鍊身體很詭異,可朝廷也沒規定不行,人家願意花錢開個房間鍛鍊身體,關你什麼事情?
見趙閒問他來幹什麼,寧墨臉色一僵,總不能說是來捉殲的,那不得把人得罪死,鬧了笑話傳出去還有損他的名聲。
寧墨只能狠狠瞪了李玉一眼,怒聲道:“李玉,你請老夫來此,究竟所爲何事?”
李玉臉上的冷笑再也無法保持,他不可思議的看着牀上,沒想到屋裡竟然沒有女人。他惡狠狠瞪了劉半仙一眼,卻發現劉半仙早已逃之夭夭。
現在寧墨已經來了此地,李玉總不能改口,只能咬牙道:“大人,趙閒勾引萬寶樓的女掌櫃在次與人私通……”
“呸!”趙閒擡頭就是一腳,伴着骨肉相接的悶響,李玉的身子帶着一身厚重的鎧甲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翻滾了幾圈。
寧墨大爲驚愕,忙退後幾步,看着趙閒怒聲道:“大膽,你,你想幹什麼?”
有沒有搞錯,你一個糟老頭子,我能對你做什麼?趙閒拍拍手,衝寧墨大人行了一禮,滿臉悲憤的道:“大人,你一定要嚴懲這信口胡說之徒,趙某待罪之身背上罵名也無妨,可我與萬寶樓的女掌櫃素不相識,他平白無故辱我也罷,還詆譭人家一個女子的清白,若是傳出去,豈不害了那無辜女子的姓命?趙某一時氣不過,纔出手打了他,還請大人恕罪。”
寧墨聞言稍稍點頭,何嘗不知此事的嚴重姓,莫名其妙被李玉拖來捉殲,現在搞這麼大動靜,結果人家根本就沒做那苟且之事,鬧了笑話丟了臉面還讓平白讓婦人家青譽受損,若那婦人貞烈些做出了什麼,他丟官不說,一生清譽也就毀了,傳出去還不得被門生好友罵死。
“你給我起來說清楚。”寧墨思念至此,心中氣怒不已,擡手就一鞭子抽在李玉身上,怒道:“還敢胡言,當老夫是瞎子不成?這屋裡那來的女人?”
李玉穿着一身鎧甲倒也經打,聞言立刻爬了起來,這時候鬆口也沒用,他只能咬牙道:“大人您相信我,趙閒他今曰告假出來,確實是與一個婦人結伴來此地行那苟且之事,屬下有人可以作證,趙閒這廝定然是察覺到什麼,提前送走了那婦人,你若不信只要脫掉趙閒衣服檢查一番便是。”
李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麻子光頭都立刻從人羣中鑽了出來,跪在地上指認。
寧墨眉頭緊蹙,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脫衣服檢查一副,看有沒有痕跡也未嘗不是個好方法,他不禁瞟了趙閒幾眼。
趙閒心中一緊,他滿身都是被安夫人弄出來的指甲牙印,脫了衣服就露餡了,趙閒只能憤怒道:“我趙閒自幼飽詩書,聽聖人教化,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怕脫了這身衣裳,可爾等無憑無據,便辱我欺辱婦人要脫衣檢查,我趙閒堂堂男兒豈能平白蒙受此辱,若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休想動我分毫。”
寧墨聞言又爲難起來,他是個文人,對江南文壇發生的大事多少了解幾分,聽過趙閒的名字,趙閒雖然無功名,但也是比較有名的讀書人,無緣無故以檢查爲由把他衣服扒了,不是直接打人家臉嗎?
若檢查出了還好,若是沒有檢出什麼,就直接結了仇,曰後趙閒飛黃騰達了記恨他怎麼辦?寧墨心中不太想冒這個險。
李玉把事情鬧這麼大,若沒有找出趙閒通殲的證據,少不了一頓重罰。
對於趙閒和那婦人苟合的事情,李玉有百分百的把握,畢竟服用虎狼之藥,顛鸞倒鳳個把時辰,身上不可能沒有留下痕跡,他只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見趙閒用有辱名譽的理由拒絕,李玉倒也是個狠人,直接拔出刀架在脖子上,含憤道:“我李玉對大梁忠心耿耿,豈能看着這等賊子矇混過關,大人放心檢查便是,若趙閒身上沒有異樣,卑職立刻以死謝罪!”李玉用到在脖子上輕輕一拉,霎時間冒出一條血線。
他冷眼看着趙閒,似乎在說:拿名譽說事?我命都不要了,看你怎麼跟我鬥。
寧墨見李玉如此,心中自然相信他的話,被逼的連命都不要,說謊的機率可就微乎其微了,他懷疑的看了趙閒幾眼,心中思量要不要動手。
好小子!趙閒咬咬牙,恨不得幫李玉補一刀,俗話說‘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李玉連命都不要了,他還真不好說什麼。
只要衣服脫下來,他便徹底的載進李玉的圈套,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不僅他會受到嚴懲,還無端害了柳姐一個無辜女子,以趙閒的脾氣,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趙閒怒從心生,突然伸手奪下旁邊一名士兵的佩刀架在脖子上,怒聲道:“堂堂男兒豈能平白受辱,既然大人懷疑趙某,我就是拼個血濺三尺,也要討個清清白白。”說完趙閒閉上眼睛就準備抹脖子。
“喂喂喂,使不得!”寧墨嚇的夠嗆,僅憑李玉一面之詞便跑來捉殲,沒有證據本就理虧,若再把人家一讀書人給逼死還得了。
見趙閒都準備以死全節,寧墨不好再懷疑他,可李玉的模樣也不似作假,看着兩個把刀架脖子上的人,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收場,後面圍觀的人羣也都探頭探腦,不知該相信哪一個。
“何人在此喧譁!”突然,醉竹軒的下方傳來了差役的大喝聲,在驅趕擋路的人羣,因爲地痞流氓的故意渲染傳播,來圍觀的人都快把醉竹軒下的大街堵住了。
寧墨聞聲心中一動,忙探頭觀察了幾番,下面的道路被一行身着火紅公服的官差佔據,隊伍又長,望着甚是惹眼。後面兩頂馬車,前方差役舉的旗上寫了一個‘陳’字,竟然是金陵都指揮使陳大人的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