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拉着蘇小惠走進了樹林裡,林子裡的樹木並不茂密,不時有白花花的一對身影,或倚在樹上,或蹲坐於地上,或趴在草間衣服上,一聲聲嬌媚的聲音傳來。
蘇小惠這一次是真的害羞了,儘管她性格中有那種大大咧咧的因子,思想也不是那種保守的女孩,但是看到這種場面,她還是有些不適應,她終於知道,爲啥以前的時候,他的父母從來不允許她參加這種祈福活動的。
也終於明白,爲啥當阿牛哥聽說她和唐風要來這裡是,一臉的憤怒了。
不遠處有個石臺,石臺之上擺放着一些菸草供果,依稀可以看見一個人影躺在石臺上。
而就在石臺的不遠處,正站着一個穿着白袍的巫師,想來就是什麼白瑪了。
那白瑪的眼睛不時的從樹林中的一對對男女身上劃過,還不時的萎縮笑着,寬大的衣袖不時的抖動着。
唐風看了一愣,這個白瑪好像也太年青了一點,而且他的面容極度的猥瑣,兩頰削瘦,眼珠凸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到唐風和蘇小惠走來,這年輕的白瑪一愣,手慌忙往肥大的袖子裡一縮,操着濃重的地方方言,道:“你們,你們兩個,難道不懂規矩嗎?這裡是天地聖壇,是不允許穿衣服的。”
儘管白瑪說的是哈尼語,但是唐風卻是聽得懂,很顯然,這個白瑪以前是說普通話的,只是後來又改學的哈尼話。
唐風不由指了指白瑪的寬大的白衣,說道:“你爲啥穿着衣服?”
白瑪法師聽到唐風話語,一愣,也是用普通話,道:“你會說普通話?”隨即又大怒,道:“放肆,我是巫師,是祈福儀式的主持者。”
蘇小惠暗中拉了拉唐風的衣角,然後對白瑪法師說道:“尊敬的白瑪大人,我們只是想看一下我的父親而已,我父親他怎麼樣了?”
白瑪疑惑道:“他是你父親?”
蘇小惠點了點頭,道:“對。”
白瑪法師說道:“我正準備給你父親用聖水呢。你放心,雖然你父親病的很嚴重,但是我的祈福聖水用下之後,你父親的雙腿便會立馬回覆。”
唐風和蘇小惠不由靠近了那石臺,唐風往石臺上看去,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石臺上躺着一個病人,臉色蠟黃,膚色無神,瘦得皮包骨頭,更重要的是,這病人的雙腿已開始腐爛,肉已經變了顏色,其中甚至可以看見森森白骨。
蘇小惠眼中的淚水不由就落了下來,她可憐兮兮的看向那白瑪法師,道:“祈福聖水製造好了嗎?”
白瑪高傲的昂起頭,氣憤的說道:“本來要好了,結果被你們打擾了這祈福儀式,你們快快去那草地邊,以最古老的方式,向上天祈福。”
蘇小惠紅了臉,她可是明白這白瑪法師的意思。
唐風不由就笑了,道:“**師,要不要你和小惠一起去祈福,這樣更好一點。”
白瑪聽了,嘴角都流出了口水,他的眼光再蘇小惠的胸間屁股上轉了幾轉後,道:“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雖然這種做法,對我是非常有傷害的,但是爲了病人,我決定還是犧牲一次。”
蘇小惠不由就愣住了,她轉頭看向唐風,不明白唐風何以會出這樣一個主意。
唐風卻是又往石臺前走了兩步,看了一眼石臺上的大叔,然後指着大叔旁的一瓶藥水,道:“這就是祈福聖水吧?”
白瑪有些發愣,感覺這人對自己實在太不尊重了,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哦,小惠是吧,來,咱們去做祈福儀式吧。”
唐風不由笑了起來,然後一把舉起了石臺上的瓶子,把瓶蓋拔開,聞了聞,笑道:“這是福爾馬林消毒液?”
“你也知道?”隨即白瑪醒悟過來,道:“你個混蛋,不要玷污聖水。”
唐風拔開那福爾馬林的蓋子,猛的便將瓶中的液體潑到了白瑪的臉上,道:“尼瑪啊,聖水,我擦。”
白瑪一聲慘叫,慌忙去用雙手捂眼睛,這時砰的一聲,一個小型的數碼相機從他那寬大的衣袖裡飛了出來。
這時一衆村民都圍了上來,他們都是懷着一顆爲蘇小惠的父親治病祈福之心而來的,看到唐風竟然敢侮辱白瑪,不由都大怒了起來。
唐風朝蘇小惠使了個眼色。
蘇小惠立馬撿起地上的數碼相機,然後用有些生疏的哈尼語,向着衆人解釋起來。
聽說這石臺上之人正是小惠的父親,村民不由相信了,而且有些人也認出了小惠,這個曾經被稱爲哈尼族最美的女子,如今雖然已長大了很多,但是確實愈發的美麗了。
蘇小惠又晃了晃手中的數碼相機,用哈尼語說出了那個白瑪的企圖。
這一次,衆多村民憤怒了起來,他們一起想要揪住那白瑪。
然而這個冒牌的年輕白瑪已穿着白色大衣,偷偷的往山下溜去。
唐風冷哼一聲,撿起地上的福爾馬林藥水和那數碼相機,幾個跳躍,已追上了那年輕的白瑪,然後一伸手,便將那猥瑣男提到了空中。
“別……別動手。”年輕的白瑪用普通話哀求道。
唐風道:“給我個不動手的理由。”
年輕的白瑪汗珠不禁流了下來,他被唐風扯着衣領,呼吸有些困難,道:“我……我真的是名醫生,我的爺爺也真的是白瑪法師,我承認我有齷齪的想法,但是我真的能救村民的性命,而且我用福爾馬林去把小惠父親腿上的爛肉消掉,難道不對嗎?我沒害人。”
唐風直視着這個年輕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或許你真的是醫生,或許你真的救過人,但是你如果把福爾馬林倒在大叔的腿上,只會讓他的腿腐爛的更快。另外,你不該用自己的小聰明去愚弄這些哈尼族人,你,侵犯了哈尼族人心中的聖地,所以,你去死吧。”
說着,唐風往那懸崖邊上走了兩步。
年輕的白瑪不禁大驚,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嚴重的後果,叫道:“你不能殺人,我罪不該死,你也是學習過法律的人,你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唐風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逃脫不了哈尼村民的懲罰,所以,你還是感激我吧,願你的靈魂能夠得到淨化。”
說着,唐風猛的一甩手,年輕的白瑪便大叫着墜入山澗中。
唐風看了看那聖水和數碼相機,然後也遠遠的扔到了山澗下。
身後傳來一陣歡呼聲,衣衫不整的哈尼村民紛紛朝着唐風豎大拇指。
唐風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這個白瑪罪不至死,但是任何人都不能用這種手段去愚弄他人的信仰。
蘇小惠則趴在石臺之上,看着自己的父親,淚水嘩的就落了下來。
唐風也走了過去,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蘇小惠父親的腿,腐肉已從腳面延伸到膝蓋,如同存放了一週的屍體一般,腐肉之上一看不到紅色的血,只有一股一股的黑色膿液帶着腥臭不斷滲出。一處處的白骨漏了出來,而腳上的骨頭則已經變成了黑色。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人類生命之頑強,即使腐爛到如此程度,蘇小惠的父親還依然堅挺的活着。
唐風深吸了口氣,他沒想到蘇小惠的父親疾病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在現代社會,抗生素如此的發達,很難再見到此類病人了,但是唐風知道,只要這種病人一出現,那就意味着抗生素根本沒有作用了。
蘇小惠轉頭,淚眼婆娑的看向唐風,道:“怎麼樣?你能治嗎?”
唐風拍了拍小惠的肩膀,說道:“我試試吧,你讓村民幫忙,把你父親擡下山吧。”
哈尼族人都是非常熱情的,不僅是對待同族人友善,對待其他族人也是非常的熱情,而且非常好客,是一個十分樂爽的民族。
蘇小惠的父親被衆人擡下了山,而自有族人去了老白瑪家,訴說那白衣人的罪行,羞得老白瑪普通暈倒,對老白瑪來說,哈尼族聖靈是絕對不允許玷污的。
至於白瑪的事情處理,唐風和蘇小惠並沒有過多關注,兩個人守在蘇大叔的牀前,沉默不語。
唐風走着眉頭,拳頭緊握,似乎在思考着方法,良久之後,他一咬牙,然後走到蘇小惠身旁,說道:“現在有兩種治療方法可以選擇,第一是迅速送進大醫院,進行截肢手術,這種方法的危害就是會失去雙腿,而且一旦再度感染,那麼就宣佈你父親的死刑了。”
蘇小惠眼中閃爍着淚珠,道:“第二種呢?”
唐風道:“第二種就是採取中醫上的一種土辦法,用蛆蟲治病。”
蘇小惠疑惑道:“蛆蟲?”
唐風點點頭,說道:“你父親的雙腿已經腐爛,而且這種腐爛還會繼續延伸,直到他整個人化爲一癱膿液。而蛆蟲最喜歡的便是以腐肉爲生,同時它們在吃腐肉的同時,會分泌一種祛腐生新的物質,這種方法有一定的機率讓你的父親完全的恢復,重新站立起來。
但是,說實話,這種治療方法我也只是知道有過記載而已,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保證。”
蘇小惠立馬說道:“用第二種方法。”
唐風不由一愣,奇怪的道:“爲什麼?”
其實這也不怪唐風疑惑,畢竟當人們聽到用蛆蟲治病,首先反應是噁心,然後是荒唐,但是蘇小惠卻是立馬決定採用這方法。
蘇小惠看着唐風的眼睛,說道:“因爲,我相信你!而且,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