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坐在夏火的對面,正好面向着門口,看到那婦女進來,唐風就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他站起身來,道:“媽,你這是去哪呢?怎麼鬧了一肚子的氣?”
唐風的母親叫唐曉燕,雖然也姓唐,但是和唐元絕對沒有什麼親戚。此刻唐曉燕臉色略顯青暗,眼珠微微外凸,當然,這些在普通人眼裡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唐風是名中醫,最注重望診,他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媽媽是肝氣鬱結,換句話說,就是氣不順。
唐曉燕看到自己的兒子來了,臉上先是一喜,隨即又假裝生氣道:“哼,你還知道回家?放暑假你不回家幹什麼?我就是被你氣的。”
唐風哭喪着臉,說道:“媽!我不是放暑假,我是畢業了。”
“畢業就不回家了?五年了,也沒領個兒媳婦,你可真是氣死我了。”唐曉燕朝着自己兒子的方向走來。
唐風伸了伸舌頭,他可不願意跟自己的媽媽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且,唐風可真不敢招惹自己的母親,因爲她最近正處在更年期上。更年期的婦女,那就算是自己的媽媽,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夏火站起身來,道:“唐阿姨好。”
唐曉燕一愣,腳步都差點走不穩了,她還以爲夏火是自己家的那個服務員小紅,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高挑的大美人。
唐風看到自己媽媽的神態,心裡暗叫:可真夠丟人的,難道沒見過美女嗎。口中慌忙說道:“媽,這是我同學夏火,她知道我要回家,非要跟着我來,我就沒通知你們。”
夏火的手悄悄伸到了唐風的背後,然後一陣死命的擰捏。
唐曉燕卻是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原本心情抑鬱的症狀竟是一掃而光,慌忙走到夏火身旁,說道:“閨女你坐,快坐,夏火是吧,我兒子經常跟我提起你的,閨女你長得可真俊俏,怪不得我兒子打電話時總是誇你漂亮呢。”
唐風一臉的無奈,心道:自己的爸媽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說起話來都是說謊不帶打草稿的?自己什麼時候提起過夏火嘛?
夏火笑眯眯的坐了下來,唐曉燕高興的一把將唐風按在了位置上,說道:“兒子,好好招待人家閨女,你老媽我去給你們做飯去,一會咱們好好聊。”
唐風慌忙道:“媽,我爸去做了。”
唐曉燕一撇嘴,道:“他笨手笨腳的,做的哪有我做的好吃。”
說着,唐曉燕便興奮的衝進了後堂的廚房。
狗勝看到唐曉燕,道:“唐大娘好。”
唐曉燕眉開眼笑的看着狗勝,她忽然覺得今天瘦了吧唧的狗勝也帥了很多,溫柔的說道:“狗勝你也在啊,哦,你也去坐吧,一會留在這裡吃夜宵。”
狗勝答應了一聲,沒多久,從樓上走下來一位姑娘,大約二十歲,略微有些發胖,圓乎乎的小臉很是可愛。
唐風並不認識這小姑娘,反倒是狗勝走上前去,拉着小紅走到唐風身前,朝着唐風道:“哦,這是唐大娘找來的服務員,叫小紅。好像是你姑家的外甥的堂姐的姨妹,反正你們是表親。”
然後狗勝又對小紅說道:“小紅,這是你唐風表哥,還有你表嫂。”
小紅胖乎乎的小臉立刻出現了兩個深深的酒窩,甜膩膩的叫道:“表哥好,表嫂好。”
夏火已經懶得理會了,她算是服了唐風這家人了,見到女人就說是自己的兒媳,見到女人就叫嫂子,難道這家人以前從來沒見過女人嗎?
唐風有些尷尬的看了夏火一眼,然後讓狗勝和小紅坐下來。
小紅是個自來熟,主動坐到了夏火身旁,拉着她從衣服到頭髮就聊開了。夏火的話比較少,不過看在唐風的面子上,她不得不時不時應付幾句。
而唐風和狗勝要說的話就很多了。
“狗勝,那個二虎子是怎麼回事?你以前也跟着他去收保護費的?”唐風神色有些嚴厲,問道。
狗勝有些羞愧,低聲道:“唐風,你走這半年,咱們鎮子上出了很多事,上一任派出所所長被調走之後,咱們鎮子上治安就亂起來了。這商戶的保護費也就開始明目張膽的流行起來了。”
唐風“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也不能去幹這種事情啊,而且二虎子那人,從小就一肚子壞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風你不許責怪狗勝,”唐元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繼續道,“這半年來,幸好有狗勝罩着咱們這家小店,否則估計得被人砸好幾次了。”
狗勝面露愧色,慌忙道:“唐大爺你可別這麼說,我這身板,也只能在小弟中混混了。幫不上什麼大忙。”
唐風皺了皺眉頭,問道:“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鎮子上怎麼變的這麼混亂了。”
唐元解下圍裙,找張椅子坐了下來,說道:“還不是新來的那個混蛋派出所所長給鬧的,他不管事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小舅子也跟着來到了咱們溫涼河鎮,帶着打手,組建黑幫,就鬧成了這副模樣了。”
狗勝委屈的說道:“當時正好我下崗在家待業,不想吃家裡的閒飯,便也加入了。”
唐元嘆口氣,說道:“其實只是收保護費也就罷了,只要能夠安安穩穩做生意,交點錢也沒啥關係。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二虎子他就是想來砸店的。”
唐風疑惑道:“二虎子和咱們家有沒仇,他幹嘛這麼做?”
唐元道:“還不是餐館鬧的,咱們這鎮子上的餐館越來越多,競爭也越來越大,自從咱們家的餐館裝修以後,生意越來越好,眼紅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他們勾結着那些小混混,時不時就來這裡鬧一次。要不是有狗勝照應着,咱們這小店,早就給拆了。”
唐風看到自己父親眼角的愁容,安慰道:“爸爸,不要太擔心了,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告他們。”
唐元擺擺手,說道:“不要多事了,等這個月帳結清,我和你媽媽也就有點積蓄了,到時候打點一下,也就過去了。那些人都是認錢的主。”
這時唐曉燕在廚房裡喊道:“菜齊了,小紅,來幫忙。”
小紅甜甜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便跑進廚房幫忙去了,很快,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便擺了上來。
唐風暗暗將收保護費一事記在心底,如果是一個月前,他遇到這種事情,可能真的會焦頭爛額。但是如今的唐風可不怕了,連個小混混都擺不平的話,可真就愧對夏火的教導了,更愧對藥王鼎傳承人這個身份了。
唐風的母親唐曉燕最後一個坐上桌子,然後對夏火說道:“閨女,千萬不要拘束,唐風家就是你家,一樣的,啊!”
唐風有點受不了自己母親的親熱了,道:“媽!夏火她臉皮很厚的,不要讓。你還是說說你是怎麼回事吧?身體怎麼了?”
唐曉燕不滿的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夏火開口說道:“唐阿姨,你真的不需要讓,我就把這當自個兒家的。”
唐曉燕就咧嘴笑了起來。
一桌子人開始吃飯,唐風問道:“爸,我媽這不是好端端的嗎?你打電話時怎麼說她病了呢?”
唐元也是奇怪的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說道:“你媽媽說最近總是滿嘴的苦水,吃不下飯,肚子時不時的疼,而且脾氣特別暴躁,咱們店得客人都被她罵走過好幾個了。我懷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什麼……”
唐曉燕“呸”了一聲,說道:“你才精神病呢,我前段時間真的特別難受,不過說也奇怪,今天看到咱們兒子和夏火之後,我覺得這心底的氣一下子順暢了,全身都輕鬆了許多。真的,就在剛剛,我就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小紅道:“姑姨,你肯定是看到表嫂興奮的,這一興奮,就把病給拋到了腦後,就好了。”
全桌人全都笑了起來。
唐風心底卻是明白,原來自己的母親前些日子是氣不順,也就是前段時間很流行的一個詞,鬱悶。特別是更年期的婦女,最容易心情抑鬱,中醫上叫肝氣鬱結,肝氣不通順,就會有嘴苦,不想吃飯,睡不着覺,兩脅疼痛,心底難受,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想發脾氣,等等症狀。
而自己的母親看到夏火之後,以爲她是自己的兒媳婦,這一高興,心情就好了,肝氣通暢,病自然就好了一大半。
想到這,唐風不禁在心底苦笑,看來,自己是該給兩位老人找個兒媳婦了。
金陵市習慣吃米飯,但是南陽市主食卻是饅頭。
唐風拿起滿頭咬了一口,說道:“爸媽,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煩心的事情?我媽這病完全是氣出來的,是不是那幫小混混鬧的?”
唐元一聽,嘆了口氣,道:“一羣小混混,給點錢就打發了,如果你媽這病是氣的,那肯定是因爲市裡的那幫混蛋。”
唐風傻了眼,道:“咱們家平民百姓,怎麼會跟當官的扯上關係?”
唐曉燕神情也微微有些低落,道:“他們要拆醫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