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婭久不時探個腦袋到病房門口看看，看了幾次仍不見許淨如送飯來，心中有些焦燥。
“你晃來晃去的，到底是要怎樣？”張李含香皺眉，望着孫女。
張俊婭“唉”地一嘆，再次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等大嫂啊。她今天好慢。”
張李含香從牀上坐起身來，“是啊，不過應該快了。你有這麼餓嗎？”
張俊婭伸了伸舌頭，“奶奶，我不陪你吃，我等大嫂來了我要出去的。”
張李含香眉尖皺得更緊了，“出去？幹什麼去？”
張俊婭輕俏地挪了挪椅子，坐到奶奶牀頭，拿過她的手，“我約同學看電影去。來，趁還有點時間，給奶奶剪剪指甲吧。”
張李含香伸出手來，眼角含上笑意，“嗯，別剪到肉了。”
張俊婭嬌嗔道：“怎麼會？我剪指甲可舒服了，有人特別樂意叫我剪。”
“嗯？”張李含香狐疑地瞪着孫女，“誰？”
“就是那個……”張俊婭突然驚覺，趕緊停住，轉開話題，“呀，奶奶，你的指甲太脆了，得仔細剪。”
張李含香正想再問，門卻被推開了來。
張俊婭聽到響聲，高興地回頭，看到進來的果真是許淨如，如得到救星一般歡呼道：“啊，大嫂，可把你盼來了。”跟着站起身來，接過許淨如手上的保溫飯盒。
許淨如掩上門，詫異問道：“我很值得期待嗎？”
“當然啦，”張俊婭拉着許淨如一隻手，走到牀邊，“奶奶餓了。”
張李含香此時卻以一種全然不同的目光望着許淨如，看到許淨如略顯倦色的面容，不禁心頭憐愛，“你看起來有點累的樣子。”
許淨如笑了笑，“不算累啦，”一邊扭頭吩咐俊婭，“你打水來給奶奶洗手。”
張俊婭笑道：“剛剛在給奶奶剪指甲呢，才剪了兩個，大嫂，你接着剪吧，剪完再洗手。”
許淨如點了點俊婭額頭，“你個懶鬼，好吧，我來剪。”一邊說，一邊坐到牀前的椅子上，接過張婭遞過來
的指甲刀，一手拿過張李含香的手。
張俊婭抓住時機，拿起包包，邊出門邊說：“大嫂，奶奶交給你了，我十點鐘回來。”說完，人已經消失在門外。
許淨如只回頭望了望，理解張俊婭守在醫院一整天的寂寞。
張李含香望着正低頭認真給她剪指甲的許淨如，那折淨清甜的小臉，甚是惹人疼愛，不禁伸出空着的那隻手，輕輕撫了撫許淨如臉頰。
許淨如愣了愣，擡頭望着奶奶，只見奶奶臉上一抹陌生的慈祥，與平時的威嚴大不相同，不禁問道：“怎麼了？奶奶？我臉上髒了嗎？”說罷還伸手擦了擦臉。
張李含香微笑着，只顧默默望着這個幾乎失去的外孫女。
許淨如訕訕地笑了笑，又低頭繼續剪指甲的工作。
“你們住在哪裡？房子大不大？”張李含香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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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邱風剛伸到門把上的手停住了推門的動作，聆聽着房裡的對話，其實，他也很想知道許淨如的房子大不大。剛纔送她到樓下，她說什麼都不讓他上樓了。
“嗯，租來的嘛，不算很大。”許淨如的聲音柔柔地說。
“噢。那你們搬回家住吧？”奶奶的聲音顯得有些迫切。
許淨如沒有立即回答，停頓了好幾秒才說：“不行，奶奶，那是萬萬不行的。”
“怎麼不行？是邱風那小子得罪你，讓你生氣，奶奶可沒得罪你噢。”奶奶說得振振有詞。
許淨如輕輕笑了，“奶奶，不是因爲這個。我和媽媽還有小山，現在過得很好，奶奶不用擔心啦。”
奶奶似乎嘆了口氣，“那麼，奶奶送你一套大房子。”
“呀，”許淨如驚呼一聲，“這更不行啦。奶奶無緣無故的幹嘛突然要送我房子啊？”
奶奶有些生氣的樣子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麼，你把小山改姓跟張，他可是我張家的重長孫。”
邱風心裡暗驚，奶奶今天的話裡透着古怪，每一句都讓人摸摸不透，現在突然說要讓孩子改姓張，更是
令人驚異。
果然，許淨如更驚訝了，愣了半天才回神，笑道：“奶奶，您是想曾孫子想得太厲害拉，以後利亞給你生了親孫子，你就會後悔現在說的話了。”
奶奶卻肯定的語氣說，“當然不會，映山是曾長孫，地位不可動搖，利亞的孩子，只能排在第二位。”
病房裡頓時沉默下來。
邱風閉上眼睛，強忍鼻端的酸楚，雖然他不知道奶奶這番話是出於什麼緣由，但總歸是令他心中百味雜陳。
再睜開眼睛時，他手指在門上輕輕釦了扣，這才推開房門。
房裡的兩個人，一個正呆證着，一個正期待答案，沉默的氣氛被他的到來打破了。
他手上提着筆記本計算機提包，向奶奶輕輕點頭，“奶奶，我來了。”
張李含香望着正在掩門的邱風，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對他的問候的迴應，然後，突然跟許淨如低聲說道：“我突然覺得他配不上你了。”
許淨如噗地一笑，站起身來，“奶奶，洗手吃飯囉。”
邱風這下倒是機巧，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說道：“我來打水。”
許淨如笑容仍在脣角，強迫自己忽略奶奶剛纔說的那些話，專心地張羅着爲奶奶安排晚餐。
邱風坐在沙上一角，膝上放着筆記本計算機，目光正專注地看着上面的報告書。
浴室裡隱隱傳來水聲，和低低的說話聲，那是許淨如正在幫奶奶洗澡。
報告裡有一處疑問，他擡起目光，將頭靠在沙發椅上思索了好久，掏出手機，找了一下號碼，撥了出去。
“紀經理，”電話一接通，他沒有開場白，直接切入主題，“我是邱風。你的輿論導向意見書裡，有幾個細節問題還要修正。”
浴室的門突然開了，許淨如扶着奶奶走了出來，奶奶的病已經見好許多，走路較爲穩健了。
出來的兩人看到邱風正在講電話，也不出聲音，默默從他旁邊走過。
邱風也壓低了音量，“你記錄一下。第二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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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