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看末將的好了!”
新軍自上而下都有着種藐視一切的霸氣,無論是塔山還是下頭的普通一兵,都是如此,阿思哈自然也不例外,哪怕程貴武給出的時限其實只夠一次衝鋒而已,可阿思哈卻並無半點的猶豫之情,但見其一昂首,已是豪邁已極地便領了令。
“那就開始罷!”
程貴武也沒多囉唣,神情淡然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喳!”
阿思哈躬身應了諾,幾個大步衝到了軍陣之前,一揮手,高聲喝令道:“第一哨聽令,機槍手全都給老子上兩邊屋頂,聽老子的口令行事!”
“喳!”
將令一下,第一哨十二名機槍手以及同等數量的彈藥手立馬齊齊應了諾,在一衆官兵們的協同配合下,很快便全都攀登上了街面兩側的屋頂,張羅着將十二庭機槍依次排開,儘管各槍位因着街邊房屋的高低不同而差別很大,可這卻是難不倒早有過相關訓練的機槍手們,不多會,十二挺機槍已然準備就緒,黑洞洞的槍口向下斜斜地瞄向了百餘步之外的崇文門守軍之街壘。
“各槍位準備,給老子打!”
隨着各槍位準備完畢的報告聲依次響起,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的阿思哈立馬一揮手,惡形惡狀地便下達了攻擊開始的命令。
“噠噠噠……”
新軍此時使用的機槍已經是工部第四代的產品了,槍形愈發趨近於後世所流行的捷克式輕機槍,只不過使用的還是彈鼓,而不是後世那等輕便的彈匣子,沒旁的,就一條,機槍的耗彈量實在是太大了些,儘管蒸汽動力的簡易機牀已然開始在工部實驗室裡初步研製成功,可離着能真正投入使用,尚還須得再經雕琢,眼下的彈藥生產大體上還是以人工方式進行,再加上銅的供應不足,除了步兵炮以及戰防炮能使用銅殼炮彈外,步兵制式槍械所使用的還是紙殼子彈,個頭不小,要想保持射擊的火力持續,只能將彈鼓整得極大,如此一來,機槍的掙脫形狀自不免有些難看,可威力卻絕對是沒得說的槍,這不,十二挺機槍只一開火,無數的子彈便有若傾盆大雨般地罩向了那些躲在街壘後頭的崇文門守軍們。
“程將軍死了,快逃啊!”
“逃啊!”
“別打了,我們投降,投降了!”
……
這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而是血淋淋的大屠殺,十二挺機槍裡,少說有四挺第一時間便掃向了躲在最後一道街壘後頭的程軒和,方纔一開戰,這位倒黴的將領就已被射成了篩子,密集的火力居高臨下這麼橫掃來去,守軍們臨時搭建起來的街壘渾然半點用處都無,還沒等新軍將士們正式發起衝鋒,街壘後頭的守軍已是徹底潰敗了,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些膽小的就趴在地上狂嚎不已。
“機槍手,停止射擊,先鋒營全體都有了,出擊!”
機槍手們打得開心無比,可阿思哈卻是興致缺缺,眼瞅着對面的守軍已然潰不成軍,阿思哈有些個懶洋洋地揮了下手,百無聊賴地下了出擊之令。
戰果自是不消說的輝煌,先鋒營只一個衝鋒就拿下了街壘,當場擊斃的守軍多達兩百餘,投降的也有三百多,至於其餘的麼,早腳下抹油地逃得沒了影蹤,不過麼,先鋒營官兵們卻是高興不起來,沒旁的,那些一無用處的街壘卻還須得先鋒營官兵們負責拆除,儘管有着三百多戰俘可用,可爲了搶時間之故,先鋒營從上到下都不得不當了回拆遷工,那早已死翹翹的始作俑者程軒和自然也就被先鋒營的將士們好生問候了一番祖宗十八代。
“機槍開火,第一排射擊!”
“開火,射擊,射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就在阿思哈的先鋒營全殲程軒和所部的同時,長柚街的激戰也幾乎同時開始了,新軍騎軍第一營與第二營的將士們在各自統領的喝令下,不斷地發射着排槍,將膽敢冒死衝鋒的兩方攻擊部隊打得個人仰馬翻,任憑隆科多與馬大鵬如何喝令驅策,其手下士卒都難以靠近新軍陣地,更別說與新軍展開肉搏戰了的。
“拆門板,給老子頂上去!”
冷兵器時代的血勇固然可嘉,可在新軍的槍林彈雨面前,不過只是個笑話而已,若是在開闊地上打野戰,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或許還有勝利的可能性,可在這等狹窄的街道上,壓根兒就施展不開,兵力衆多不單不是優勢,反倒是種累贅,馬、隆兩部連衝了兩次都不能靠上新軍,反倒是丟下了一地的死傷,到了此時,馬大鵬與隆科多這纔有了些別樣的想法,幾乎同時下達了同樣的命令,隨即便見兩支敗兵都幹起了拆遷工的活計,依仗着人數多的優勢,很快便從街道兩旁的民居處收刮來了數十張門板,亂哄哄地擺出了個巨盾陣,打算沿長街向十字街口的新軍陣地再次發動強攻。
呵呵,學乖了,有點本事麼!
馬、隆二部拆門板的動靜鬧騰得如此之大,弘晴自不可能瞧不見,不過麼,卻並未放在心上,也就只是不在意地冷笑了一聲,一揮手,冷靜無比地下令道:“第三營聽令:下馬,兵分兩路,上屋頂,用手榴彈招呼!”
“喳!”
弘晴這麼一聲令下,策馬面向西方的第三營將士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在統領林奇生的指揮下,很快便分成兩部,彼此配合地上屋頂,飛快地部署了個簡易的屋頂陣地,靜靜地等候着馬、隆二部的再次衝鋒。
“兒郎們,不用怕,火器打不穿門板,只要能靠上去,我軍必勝無疑,剿滅叛賊就在此時,此戰過後,皆有重賞,人人官升三級,賞銀千兩!”
幾次衝鋒下來,兵力原本就較少的馬大鵬所部如今已是傷筋動骨了,戰死的倒是不算多,也就只要六百餘而已,可逃跑的卻足足有三千,眼下就只剩下兩千不到的兵力了,還盡皆是士氣萎靡之輩,到了此時,馬大鵬已是徹底輸紅了眼,此番不單是親自領兵上陣,更是在戰前誇下海口地胡亂許諾不已,拼着老命地爲手下殘軍鼓勁不已。
“衆將士都聽着,朝廷養兵千日,用兵就在此時,弘晴犯上作亂,隆某奉旨平叛,爾等隨本督剿賊,封官進爵斷非難事,此戰過後,有功者一律重賞,都拿出勇氣來,有此盾陣在,破敵就在眼前,上!”
相較於馬大鵬所部的悽慘,隆科多的境遇顯然要好上不少,倒不是他手下將士有多驍勇敢戰,而是其後路已被塔山堵住了,加之隆科多一直在後頭壓陣,斬殺了十數名潰敗下來的逃兵,靠着血腥手段,硬是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軍心,眼瞅着天黑在即,隆科多這就打算亡命一搏了,再要不能勝,他本人怕也得趕緊另謀生路去了的,當然了,這等心思他是斷然不會當衆說將出來的,而是作出了一副慷慨激昂狀地鼓舞着手下將士之士氣,指望着能有奇蹟出現。
“衝上去,殺啊!”
奇蹟會出現麼,好像有那麼點跡象,這不,就在馬、隆二人做着戰前的最後動員之際,卻聽長柚街北面的一棟臨街的院子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狂野的喊殺聲,旋即便見隆科多手下悍將阿古北已是光着膀子率部衝出,勢若奔雷般地向着新軍的後路掩殺了過去,兵力雖不算多,也不過就是千餘人而已,可盡是生力軍,這一衝將起來,氣勢當真不小!
“折爾肯,爾率一哨人殺上去,其餘人等就地佈防!”
阿古北這麼一突然殺出,正在觀察隆科多所部動靜的弘晴立馬便聞聲轉過了頭去,立馬就見人潮洶涌,距離策馬而立的第四營陣地已然只有不到八十步了的,對於騎兵來說,這麼點距離並不足以將馬速完全展開,而下馬列陣迎戰麼,顯然也來不及了,一旦被亂軍衝進了己方陣型,這仗可就要打成混戰了,在兵力明顯不足的情形下,於新軍來說,毫無疑問將會是一場災難,值此危機關頭,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擱,扯着嗓子便高聲下了將令。
“喳!第一哨,跟我來,殺賊,殺賊,殺賊!”
聽得弘晴如此下令,新軍騎軍第四營統領折爾肯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呼着便率一哨騎兵策馬衝出了本陣,不數息,兩道相向狂奔的浪潮便已是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一開始,是新軍騎兵依靠着戰馬的衝力,生生將阿古北所部撞得個七零八落,衝在最前方的數十名官兵幾乎第一時間便成了空中飛人,慘嚎着跌入亂軍之中,可隨着新軍戰馬的減速,陸續殺將上來的崇文門守軍可就佔了上風,竟已是對摺爾肯的第一哨展開了圍殺,但見馬刀霍霍中,人頭滾滾落地,長槍攢刺中,騎士慘呼落馬,戰事只一開打,便已到了白熱化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