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先看看王爺有甚表示再定好了。”
張方鋼在江湖上闖蕩了幾近二十年的時間,說起來也算是心狠手辣之輩,只是望向悠然踏入了院門的弘晴之際,心中卻是沒來由地滾過了一陣的膽怯,露面自是斷然不敢的,逃走麼,卻又恐中了埋伏,心虛無比之下,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了的,只是當着一衆師弟的面,卻是不願露出怯意來,也就只能是咬緊牙關,硬着頭皮地安撫了衆人一句道。
張方鋼的話語倒也說得尚算順暢,可其一頭的冷汗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一衆師弟們都不是瞎子,又怎可能會看不出其心中其實正自發虛不已着,奈何此際弘晴等人都已到了院子中,要想悄無聲息地逃走顯然不太可能,而一旦露出了甚不應有的破綻,那豈不是自討倒黴來着,再說了,衆人自忖前番火燒阿府一事極其隱蔽,並未留下甚蛛絲馬跡,也自不怎麼相信弘晴此番上門真就是衝着此事來的,正是出自此等想法,儘管明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一衆人等還是強撐着貓在了小樓中。
“三弟,這棟小樓修得不錯麼,爲兄看着甚好,走,一道內裡轉轉去。”
這麼多年下來,弘晴就算事再忙,也不會忘了內力上的修煉,一身武藝早已大成,人雖只是站在院子中,可靈覺卻是敏銳無比地捕捉到了躲在小樓裡的張方鋼等人,不過麼,弘晴卻並未急着強闖,而是就這麼淡然地站在庭院中,饒有興致打量了那棟小樓好一陣子之後,這才側了下頭,笑容滿面地看着臉色已然陰沉無比的三阿哥,一派風輕雲淡狀地發出了邀請。
“大哥,請恕小弟不得不駁您的面子了,那樓裡住着的可都是下人之家眷,怕是不好打攪罷,大哥逛也逛了,且就回廳堂用茶可成?”
一聽弘晴這等話語,三阿哥的臉色不由地便是一白,哪敢真讓弘晴進了樓去,這便趕忙強笑了一下,試圖作出最後的努力與掙扎。
“下人之家眷?呵,三弟此話當真?”
別說弘晴早得知了詳細的線報,就算沒有,三阿哥這等話語也斷難騙得過弘晴,此無他,在弘晴的感應中,那小樓裡就五個人,個個呼吸綿長,顯見都是修煉有成的習武之人,又怎可能會是甚弱不禁風的家眷女流之輩來着,不過麼,弘晴卻並未接着揭破三阿哥的謊言,而是以一派貓捉老鼠般的神情,笑呵呵地反問了一句道。
“這個,這個……”
這一見弘晴的神情不對味,三阿哥的心當即便已沉到了谷底,一時間還真就不知該如何應對方好了。
“丁鬆,帶幾個人進去,將人都給本王好生請了出來!”
到了這等圖窮匕見之際,弘晴也實在是懶得跟三阿哥再多囉唣了,陰冷地一笑之後,也沒管三阿哥是怎生表情,寒着聲便喝令了一嗓子。
“喳!”
丁鬆等人都是一早便知此番到順郡王府之真正目的,此際弘晴既已下了令,衆侍衛們自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齊齊應了諾,一窩蜂地便往小樓衝了過去。
“放肆,爾等要做甚,爾等……”
一見丁鬆等人居然連過問一下他這個主人都不曾便展開了行動,三阿哥當場便急紅了眼,氣急敗壞地便要怒叱上一番。
“三弟稍安勿躁!”
不等三阿哥的狂罵之言說完,弘晴已然一伸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了三阿哥的肩頭上。
“嘎……”
弘晴的手勢在外人看來柔和得很,也並無甚煙火氣,就宛若是兄與弟之間的親近而已,可究竟如何呢,也就唯有三阿哥自己知曉了,但見其俊臉猛地一紅,呵斥的話語就此戛然而止不說,腿腳也不禁爲之打顫了起來。
“不好,快,殺出去!”
這一見到丁鬆等仁親王府的侍衛高手們氣勢如虹地殺奔而來,張方鋼也就再也穩不住了,斷喝了一聲,領着四名師弟慌亂地便往樓外衝了去,試圖強行突破丁鬆等人的攔截。
激戰幾乎是一瞬間便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一方是要突圍逃生,另一方則是要生擒犯罪之人證,雙方之間壓根兒就不存在甚妥協之可能,也無甚叫囂的廢話,卜一撞在一起,便已是拳拳到肉地搏殺了起來,毫無疑問,出身於小串子衚衕的丁鬆一方無論人數乃是戰鬥力都遠比張方鋼等人要強上一大截,彼此間的交手雖是激烈,可持續的時間卻並不長,在丁鬆那無處不在的暗器招呼下,張方鋼等人不過片刻功夫便被打倒在地,無一例外地都是受傷被擒。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放開老子!”
“王爺,救命啊!”
“王爺,小的冤枉啊,王爺……”
……
儘管都已被當場拿下,可張方鋼等人卻是絕不甘心束手就擒,一邊狂亂地掙扎着,一邊扯着嗓子狂喊着,就指望三阿哥能爲他們做主了,只是不管他們怎麼喊,三阿哥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被弘晴壓制得氣息紊亂不已,就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帶走!”
弘晴此番來順郡王府就一個目的,那便是將張方鋼等人拿下,而今,事既畢,弘晴自是懶得再多逗留,更不會去理會張方鋼等人的叫屈,面色陰冷地斷喝了一嗓子,手扣着三阿哥的肩頭,一轉身,帶着三阿哥便往府門外行了去,丁鬆等人見狀,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兩人侍候一人地提溜着張方鋼一行便跟在了弘晴的身後,至於原本跟着三阿哥的那些個王府下人們則是不知所措地驚慌着,有心攔截麼,卻又沒那個膽子,可真就叫仁親王府一行人等帶走張方鋼等人,又不甚甘心,一時間全都不知所措地亂成了一團。
“大哥,你這是作甚,放開小弟的人,此事小弟可以不追究,若不然……”
弘晴扣着三阿哥一路行出了府門,直到臨上馬車前,方纔鬆開了扣在三阿哥肩頭上的手,一得放鬆,三阿哥顧不得氣息不勻,已是怒聲便呵斥了起來。
“不然怎地,嗯?”
此際人已到手,而手下千餘全副武裝的親衛也已展開了戰鬥隊形,弘晴又哪會在意三阿哥的怒火,不等其將話說完,已是一揮手,不耐地喝問了一嗓子。
“大哥如此肆意妄爲,已是形同謀逆,小弟定要上本參你!”
被弘晴這麼一喝,三阿哥的氣焰頓時便是一窒,不過麼,卻是不肯輸了自家氣勢,兀自口硬無比地叫囂了一句道。
“參我?呵,三弟只管隨意好了,身爲兄長,爲兄奉勸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爾好自爲之罷。”
弘晴的心境早已不似往日,少了彷徨,多的則是堅定之信念,別說三阿哥這等區區威脅之言了,便是誠德帝,弘晴也已然不怎麼放在心上了的,不過麼,倒是沒因三阿哥的狂言而動氣,僅僅只是冷笑了一聲,一派無所謂狀地告誡了其一番,便即不管不顧地上了馬車,一聲令下之後,大隊人馬就此轉出了照壁,一路向九門提督衙門趕了去……
“先生,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大哥那廝先前闖了來,將張方鋼等人都強行拿下,大事不妙,先生,你看當如何是好啊?”
弘晴這麼一走,三阿哥可就急紅了眼,也顧不得甚形象不形象的,一路便向內院書房狂奔了去,一轉過屏風,也不管自家氣息紊亂不堪,甚至連禮數都顧不上,扯着嗓子便驚惶地嚷嚷了起來。
“鎮定!王爺這番模樣成何體統!”
陸純彥雖是坐鎮內院,可早將順郡王府上上下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了的,壓根兒就用不着三阿哥來稟報,自有下人們早早便將今兒個所發生的事情報到他處,也早已想明瞭應對之道,這一見三阿哥遇到點小事便驚恐如此,面色立馬便是一沉,毫不客氣地便出言呵斥了一句道。
“啊,是,先生,茲事體大,小王,小王心已亂,還請先生爲小王作一謀劃可好?”
被陸純彥這麼一聲斷喝,三阿哥總算是從驚恐裡回過了神來,只是心中卻依舊慌得緊,面色發苦地朝着陸純彥便是一躬,致歉了一句之後,便即很快便轉入了正題。
“無甚大不了的,仁親王此來雖算行事強橫,卻並未大動干戈,顯見其並不打算將事鬧大,既如此,王爺又何須擔心過甚,而今之計麼,也很簡單,王爺只管即刻擺開架勢進宮去,將事情告知陛下即可,多的話不用說,一切交給陛下去處置便好。”
這一見三阿哥兀自驚惶着,顯見就是一不曾經風浪的雛兒,陸純彥的心中不由地便滾過了一陣的酸楚,不過麼,倒是沒再對三阿哥大肆呵斥,僅僅只是簡單地分析了下局勢,又給出了個簡單至極的應對之道。
“這……,那好,小王這就照着辦了去!”
三阿哥到底算是聰慧之輩,略一沉吟之下,便已明瞭了陸純彥此策的奧妙之所在,無非便是禍水東引罷了,心念電轉間便已有了決斷,自也就沒再多囉唣,交代了句場面話之後,便即匆匆地出了書房,自去安排進宮面聖事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