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落了下去, 火紅的雲彩蔓延了半個天空,與另一半的灰藍相映生輝,越發顯得色彩斑斕。
陳默偎依在歐陽傾城懷裡, 打馬慢行。
晚風帶着森林裡特有的陰涼和清香撲面而來, 讓人心裡說不出的舒暢, 彷彿一切煩惱事都隨着輕風悠然遠去。
葉子嘩啦啦的響着, 偶爾有鳥掠起劃過天空倏忽遠去, 蟲鳴聲悄悄的響起,忽東忽西,清脆悅耳, 伴着泠泠水聲,就像是在奏樂般, 充滿了田園隱居的氣息, 洗滌着靈魂裡那些沉澱的幽暗。
在現代, 陳默並沒有時間和金錢出去旅遊,只有偶爾會因爲工作關係去城郊可以瞥見那些大片大片的田地和一簇一簇的綠色, 而到了這裡,從歐陽府到京城這一路倒是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大自然的懷抱裡度過,感覺是極好的。
人本來就是動物的一種,如果脫離自然太久,就算是可以適應, 身體的本能也會抗議。陳默總覺得每次露營都有種修心養性的感覺, 心思越來越清明純粹, 連魂魄都變得透徹起來, 就像這晚風一樣, 自由,自然, 快樂,簡單。
這就是陶醉於自然吧。
陳默情不自禁的眯着眼睛笑起來。
歐陽傾城輕輕颳了刮他的鼻子,柔聲笑道:“家裡的後山也不比這裡差多少,回去後我們在裡面蓋個小茅屋,讓你樂呵夠。”
陳默伸了個懶腰,“你陪我住,偶爾也要提高一下你的品味。”
歐陽傾城挑起眉毛。
陳默笑嘻嘻的裝模作樣打量了他一下,下結論道:“桃花控。”
“你不是還寫過‘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詩麼?”
陳默的臉頓時一熱,前一段時間自己在京城呆煩了,每天寫字的時候想着想着就想他了,有次就忍不住把這首詩寫在紙上,他所知道的有桃花的詩也就這一首。
“你只說要我寫字,有沒有規定內容,我喜歡人家的這首詩,寫下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不喜歡桃花的默兒,爲什麼寫有桃花的詩呢?”歐陽傾城親暱的蹭着他的臉,感受着越來越高的溫度,笑了起來。
陳默的臉越發顯得豔若桃花,猶自犟嘴道:“我還寫了‘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你怎麼沒記住?”
歐陽傾城笑得意味深長:“歐陽家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侯門了,所以你就趁早忘了你的蕭郎吧。”
“嗯?”陳默側過頭疑惑的看着他,“我哪來的蕭郎?”
看他樣子好像自己真的出過牆似的…皇甫晴的那筆帳可不能算在自己頭上吧?
“沒有麼?”
陳默沒好氣的瞪他:“當然沒有,我自己絕對沒有。”
“…那個叫阿碩的是你什麼人?”歐陽傾城盯着他,心裡略略有些不是滋味,小傢伙要維護他嗎?
陳默愕然:“什麼跟什麼啊…你瞎吃什麼飛醋呢!他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們兩個隔着空間時間,怎麼可能再見面!”
“如果有可能見面呢?”
“不可能啦。”陳默有些惆悵,“我死了纔來這裡的,他會活的好好的長長久久的。”
歐陽傾城挑眉,若有所思。
“你怎麼會知道阿碩的?”陳默皺眉想了半天,他好像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啊。
“…你第一次醒來,嘴裡喚的就是他的名字。”歐陽傾城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一直耿耿於懷,他只是…想多關心他了解他一下。
“啊,那麼久遠的事情難爲你還記得啊。”陳默一本正經的說,不過嘴角的笑像是偷吃魚的小貓咪,“不過說時候,如果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就是我在那個世界最重要的人,同等的重要哦,不過性質是不同的。”
歐陽傾城摸了摸下巴,他的默兒爲什麼就不能在關鍵事上說個謊讓他開心一下?
“我們回去吧?到時間了,唉,要是藍若也一起來就好了。”
可惜藍若不是他們家的,說是有任務要去江南,害的他花了好久才適應了家裡的伙食。
皇甫晴正在烤魚。
陳默遠遠看到,眼睛立馬開始放光。
“默兒,魚算不算獵物?”陳楚雲正站在皇甫晴旁邊,朝他喊過來。
皇甫桀站在他們不遠處,似笑非笑的望過來。
陳默嚇了一跳,皇甫桀身後堆着好些血淋淋的獵物,有麂子,有兔子,有錦雞,還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
看來他還真沒有說大話。
朱雀仍舊是在烤兔子,陳默一直認爲朱雀來京城這一路上進步最快的就是抓兔子的這手功夫了,每次露宿都是抓兔子來烤,從來沒有例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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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火上正燉着蘑菇野雞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陳默想了想,道:“大的算,小的不算。”
陳楚雲頓時放下心來,揚起眉毛道:“具體點,哪算大哪算小啊?”
“比你臉長的就算大。”歐陽傾城道。
“……”
“呵呵是啊是啊,你要一條條比過才行,不準耍滑頭。”陳默忍不住想拍手交好。
食物的香味兒越發濃郁,陳默和歐陽傾城吸收了一下午的天地靈氣,不僅僅是心靈,連胃都洗滌乾淨了,鼻子用力嗅着,連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陳默從歐陽傾城懷裡掙出來,鑽到自己帳篷裡,過了一會兒拿着一包東西出來了,“來來來,一人一顆,開胃的梅子。”
爲了怕他們搶,陳默一手捂得嚴嚴實實的,每次拈起一個分給他們,不是他小氣,這可是他花錢從藍若手裡買來的,貴的他掏銀票時胃都有些抽搐了。
輪到皇甫桀的時候,皇甫桀道:“我還沒洗手,你餵我吧。”
“…愛吃不吃。”陳默轉身就走。
皇甫桀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低頭連手指也含了進去。
陳默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甩開手,臉騰的紅了,狠狠的瞪着他壓低聲音道:“你堂堂一個太子,怎麼能當中耍流氓!”
“哦,那麼是不當衆就可以?”皇甫桀含笑點頭,“我記住了。”
陳默恨恨的踩着地走了。
皇甫桀的視線與歐陽傾城微微顰眉望過來的視線交匯,挑釁似的勾起嘴角,慢慢舔了舔嘴脣,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陳默一把把梅子塞給歐陽傾城,跑到湖邊洗手去了。
洗完手回來,歐陽傾城已經幫他盛好湯放的剛好可以喝了。
“嗯,真鮮。”陳默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喝完,一臉的滿足,“我還要。”
歐陽傾城挑眉,把自己的也遞給他,一邊湊到他耳邊調笑道:“我希望你到睡覺的時候也這麼說。”
“……”陳默飛給他一個白眼,老男人,老流氓!
陳楚雲湊過來遞給他們皇甫晴烤的魚,道:“不如我們從今天就開始玩那個遊戲?”
下午捉魚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到時候該如何提問,想好了心裡便直癢癢,不玩怕是要睡不好覺了。
陳默想了想,問:“你們抓了多少條魚兒?”
“十一條!”提到這個陳楚雲就鬱悶的很,本來吧他和皇甫晴這一組比單靠陳默的“默傾”組合和只有單獨一人的太子要有優勢的多了,可是彆扭的三皇子殿下居然只想要捉魚烤給默兒吃,捉就捉吧,還定要拉着自己也來,因爲還要挑魚的類型,不是默兒喜歡吃的統統丟回去……還要比賽啊!
“如果全部都算,好像對人家也聽不公平的。”陳默忖了片刻,說,“大哥你怎麼看?”
畢竟魚兒遊得再快也有地域限制,水的阻力可比空氣的阻力大得多了。
陳楚雲垮下臉來。
“隨你的意思。”歐陽傾城不在意的說,一面給他挑魚刺。
“那,你去問問太子殿下有沒有意見好了,如果沒有的話就行。”陳默揮揮手打發他,一面側臉笑眯眯的看着歐陽傾城,“你是第二個給我挑魚刺的人。”
“第一個是誰?”歐陽傾城很配合的問,稍稍有些漫不經心。
“你猜?”
“玄衣麼?”
“…切,沒勁兒。”陳默扁扁嘴,頭湊過去朝挑好的那面咬了一大口。
陳楚雲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太子的認同,因爲如果認同了,太子自己就要屈居第二了。
最後大家商定他們的魚三條算是一個獵物。
不過今晚不算最後結果,大家先湊在一起打紙牌,懲罰依然是真心話大冒險,就當是先熟悉熟悉規則。
陳楚雲摩拳擦掌很有贏的架勢,他可是很喜歡紙牌的,而且運氣總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