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楚雲果然早早的就跑來了,陳默正在書房做功課——練字,上次把那個品味獨特性格變態還有桃花控的臭男人歐陽傾城的帳子給加工了一下,結果被罰每天寫字一百個,還找朱雀看着不能造假,到他來京城時就交作業的時候,還說少一個字每天就加一次……那個好色猥瑣的老男人!
陳楚雲樂顛顛的捧上賠禮,一個精巧的白玉九連環。
陳默最是喜歡玉,手上就戴了個紫玉鐲,還曾被皇甫蕭嘲笑過好幾次,說他像個千金小姐,平時他也不喜歡別的飾物,總是簡單的簪着一根碧玉簪。
一看到這個小玩意兒,他也顧不上假裝生氣了,丟下筆眉眼彎彎的搶過去把玩着道:“看着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啦。”
“是是是,默兒最是寬宏大量不過了。”陳楚雲鬆了口氣,便到一旁的榻上懶懶的依着,“這兩天真的是累死我啦。”
陳默也倒在貴妃椅上,一面玩一面漫不經心道:“你現在可是香餑餑,搶手的緊,忙些也是應該的。”
“你這些天都幹嘛了?”陳楚雲看着案上的字,“還真聽他的話啊…不過字的確變好看了。”
“和在家時差不過啊,看看書練練琴,有時候會出去吃飯。”陳默擡頭,“剛到的時候逛了兩次街,沒勁兒,還去了一次青樓,也沒勁兒。”
憋住家裡時只想着出來玩,到了這裡卻沒有興致了,悲哀啊。
陳楚雲瞪大眼睛:“青樓?”
“好奇,所以看了下。”
陳楚雲笑道:“其實京城好玩的地方還蠻多的,等我休假時就陪你來玩怎麼樣?”
陳默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你要易容成他的樣子嗎?”
“…我長的也不比他差到哪裡吧?”
“是差不到哪裡去,也就大概有你家到我家的距離那麼遠吧。”
一方面是怕惹上什麼麻煩事,要知道京城的水本來就很深,現在還到了風起雲涌之時,說不定什麼時候浪就打來了,一方面還真的是因爲沒他在身邊管着,沒有了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快感,提不起精神頭來。
我家到你家…要走一個月吧?陳楚雲無語。
陳默往椅子上縮了縮,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要不今天我們出城去玩玩?”陳楚雲知道他其實是在這裡窩膩歪了,又不想出去被人圍觀,於是出主意說。
陳默瞥他一眼,道:“主意倒是好的,就是別到時候又和什麼大人物偶遇了,我這人膽子小的很,很容易被嚇出病的。”
陳楚雲乾笑道:“昨天真是個意外。”
“意外一次也就足夠了,免得上癮,明天去吧,讓我二哥和皇甫蕭也去。”
陳楚雲無奈道:“有必要這麼防着我嗎,你還怕我把你偷跑了藏起來?”
陳默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說:“你可真是多心了,誰想那麼多啊!”
陳楚雲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陳默嘿嘿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既然我們是朋友,我當然不會給你創造身不由己的機會是吧?”
陳楚雲微微一怔。
陳默又道:“當然我是很相信你的,就是有時候會怕你吃醋不待見我把我當做情敵了,人是最經不起撩撥的。”
“誰是你的情敵!”陳楚雲有些羞窘,又有些惱怒。
陳默認真的看着他:“我說的是真的,所以你以後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也不用太愧疚,我會原諒你的。”
陳楚雲忽的跳起來撲過去:“臭小鬼你還真是得寸進尺了!”
陳默哈哈大笑扭身躲過,跳窗跑了出去。
被迫於外界的壓力和內心的自我譴責,陳默還託皇甫蕭邀請了皇甫晴。
目的地是城郊的一處皇家別院,據說是依山傍水,院內還有個天然湖泊,是夏日消暑聖地,當然,能得到這種級別的待遇沾了兩位皇子不少的光。皇甫晴是最受寵的皇子,皇甫蕭雖然不大受皇上待見,卻是戰功赫赫掌有實權,面子俱是大的很。
昨天陳楚雲提過之後陳默投了贊成票,於是兩人分頭行動,前者去通知人找地方後者和藍若去置備食物等。
今天一大早就前呼後擁的出門了,沒辦法,有兩位皇子同行,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況且他們走的是明面,雖然極力省了許多繁瑣的禮節,人也沒能少帶多少。還好出門的早,沒有招來很多眼球。
陳默騎馬的技術實在是不怎麼樣,只好拉着藍若玄衣還有皇甫晴坐馬車裡打麻將,歐陽洛同皇甫蕭一同騎馬,後面跟着皇甫蕭的親兵和陳楚雲家的僕從。
走了近半日的路,坐在車裡的陳默被搖得昏昏欲睡,過了一會兒便堅持不住倒在玄衣懷裡。
藍若見他睡着了,便對着皇甫晴笑道:“三皇子殿下,我整日裡旁學雜收的,對蠱倒也有些研究,可否伸出手讓我瞧一瞧?”
皇甫晴有些驚訝的看他一眼,伸出手來。
藍若診了脈,又攤開他的手掌細細的看了一會兒,道:“還算穩定,近日來每隔多少天抑制一次?”
皇甫晴垂下眸輕聲道:“五天。”
他現在每隔五天就要喝一次由陳默的鮮血調配的藥。
藍若微皺了下眉:“有些麻煩了…二公子怎麼說?”
“暫時還沒有別的辦法。”
相思蠱,相思入骨。這麼美麗的名字,解法卻是那麼的慘烈殘忍。
藍若知道陳默左手上的繃帶已經繫了半條手臂,一定很疼,有時候不經意間碰到了就能看到他額間的冷汗,卻從來沒聽到他提到過,也從來沒聽到他抱怨過,他就那樣的若無其事,彷彿是理所當然的,再自然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能感覺的到他非常不喜歡這裡,他很小心謹慎,從來不惹麻煩,就算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也總是再三考慮。
有時候真的覺得他懂事的令人心疼。
他是歐陽家的三少爺,歐陽傾城所守護的人,三皇子所傾心愛戀的人,卻從來不曾讓人爲難過。
其實他還只是個孩子,天真,真誠,善良,認真,努力,相信那些不好的東西不會存在久遠,相信不久的將來所有的所有都會美好,相信自己周圍的人都會幸福美滿。卻沒有孩子的任性,有時候會有小小的惡作劇,會偶爾生氣一會兒,一轉眼就會忘記,很容易就會滿足,吃了好吃的點心,看了好看的書,練琴練功進步了,甚至天氣好了就能讓他開心好一會兒。
彷彿只要能活着,就是他最開心的事情。
有些事就連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纔會有這麼多人捨不得吧,捨不得放開他,捨不得讓他看到那些陰暗的事物,捨不得讓他受到傷害,捨不得他不開心……就像是堅強絢爛的鑽石般耀眼美麗,讓人捨不得放手。
午後時分抵達別院,已經有僕從提前去準備了飯菜等,一行人直接洗了洗手去用飯。陳默本想拉着玄衣去房裡吃,被身份最高的兩個人同時攔了,自從陳默謄寫了《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送給皇甫蕭之後,皇甫蕭就再也不曾給他過冷臉看了。飯菜倒也不錯,雖遠比不上藍若的手藝,也算得上是一流了,況且大家趕了半天的路,說不上很累也輕鬆不到哪裡去,倒是吃得很香。
陳默那蹩腳的用筷子的方法還惹來了一陣嘲笑。
吃過飯,睡飽了的陳默獨自拿了魚竿去釣魚,準備着晚上吃。
“原來你跑這裡了。”藍若一面笑一面走過來,吃過飯剛回房間辦了些事情,再出來就找不到他了,找了好一會兒才被告知他去釣魚了。
“噓——別把我的魚兒嚇跑了,晚上要吃呢。”陳默輕輕向他揮揮手。
“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