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麼了?”陳默黑着臉看着徐碩吊着的手臂。
“沒事, 就是前幾天不小心,呵呵…”徐碩打個哈哈道,“別管我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足足睡了有兩天啦!”
“這麼久?”陳默皺起眉頭, 他根本就沒有睡那麼長時間的感覺呀?
“你以爲咧?”徐碩忍不住白他一眼, “餓不餓?”
陳默搖搖頭, 總覺得他手上的紗布刺眼的狠, 忍不住瞪向皇甫焰。
皇甫焰察覺到他不善的目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徐碩笑眯眯的扳過他的頭道:“真不關他的事!”
“沒有看好你也是錯…”陳默嘟囔了一句, “他呢?”
“我還以爲你不會問呢…”徐碩吃吃的笑起來,“爲你□□心便當了。”
“得了吧你!”陳默沒好氣白他一眼,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吩咐他們晚飯做排骨湯吧, 你要多補一補。”
徐碩臉一綠,道:“哥——我的親哥, 你就饒了我吧,我都吃了一星期的排骨湯啦,不信你聞聞,我現在渾身都散發的是排骨味兒,走在大街上一準兒有狗追我!”
“如果不是缺鈣, 會這麼容易就斷了?”陳默睨他一眼, “少說那些廢話。”
徐碩懨懨的垂下頭:“阿默你越來越不可愛了…果然…”被壓的久了心裡會變態的, 老子一定要翻身, 不能覆阿默的後塵!
“果然什麼?”陳默眨眨眼, 笑的無辜而純良。
“沒什麼!”徐碩裝傻呵呵笑起來,“就是覺得你被你那二十四孝老公寵的傲嬌了!”
陳默無語的看了他一會兒, 拉起被子遮住視線。
“阿默阿默!”徐碩推了推他,拉下被子,“我要向你自首,坦白能從寬嗎?”
“什麼?”陳默閉着眼睛懶懶的問道。
“就是你爲了我去找那個太子唄!”徐碩嘟起嘴巴,“你答應了那個條件,他這幾天都沒有給我好臉色看,然後…他說話很不客氣…我一氣之下就…就…就給了他一下……”
“哦……”陳默不在意的擺擺手。
“…用…刀子……”徐碩忐忑不安的補充道。
陳默嚯的睜開眼睛。
徐碩嚇了一跳,不自覺的讓後傾了一下。
陳默用力的看着他,彷彿是讓他承認剛纔說的是玩笑話。
“…真的…對不起……”徐碩低下頭,面色蒼白,聲音裡帶着一絲嗚咽。
皇甫焰不悅的看着死盯着徐碩看的陳默,上前把徐碩抱在懷裡。
徐碩一愣,忙掙脫開,一面低聲說道:“你別鬧了……”
說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陳默冷靜的不正常的表情,“阿默,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吧…”
“沒事。”陳默展顏一笑,“你不是故意的,沒事。”
徐碩張了張嘴巴,有些啞口無言。
陳默溫柔的笑着,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
“阿碩,你們都先出去吧,鬧得我頭痛…對了,幫我把大哥叫來…”
陳默靜靜的坐在牀上,微低着頭,視線落在被子上。
歐陽傾城進去就看到的是這幅落寞的剪影。
“默兒,感覺怎麼樣?”
陳默擡頭看着他,他瘦了很多,臉色有些蒼白,形容憔悴,笑意溫柔如水,許久都未曾見過他暴戾的一面了,或者說是從未親眼見過——儘管自己明明知道明明感覺的出他有。他在自己身邊,從開始到現在,最最生氣的時候,似乎也沒什麼,連真正的冷言冷語都不曾有過。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被人這樣的保護,這樣的呵護,這種感覺…讓自己再也不想離開…
“默兒?”歐陽傾城走到牀沿處坐下,摸摸他的頭髮,“在想什麼?”
陳默擡頭衝他一笑,道:“沒什麼…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在哪裡?”
“沒事了,洛已經幫我包紮過了,過幾天就好了。”
陳默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字道:“讓我看看。”
歐陽傾城別過眸子,不說話,也不動作。
“真的是阿碩刺傷的麼……”陳默苦苦的笑着,聲音輕的像一抹魂魄。
“沒事了。”歐陽傾城低頭輕吻他的臉龐。
陳默微微別過頭躲開,掀開被子下牀就走。
“你去哪裡?”歐陽傾城一怔,忙伸手拉着他。
“歐陽傾城。”陳默沒有回頭,顫聲道,“我是笨蛋嗎?”
“默兒,你想多了……”
“真的是這樣嗎?!”陳默用力甩開他的手,“你不願意說,他們不願意說,可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默兒!”歐陽傾城上前一步抱住他,“不要走!”
陳默閉上眼睛,眼淚慢慢向下流,“我早知道…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毫無徵兆的沉睡,衆人閃爍的眼睛,貓貓、阿碩莫名其妙的受傷,每次睡醒時朱雀探究的眼神……再加上,皇甫焰奇怪的態度。
他爲了能留下阿碩,總是對自己很客氣,希望自己能換位置,而今天,他屢次都想翻臉。
況且,阿碩怎麼可能會失手傷人?更別說是自己深愛的人!
還有皇甫桀曖昧的態度和提示。
和大哥現在的表現。
這一切的一切,只要稍加推斷,就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所有事情的源頭,都在自己身上。
“大哥,我很累…”陳默的身體在發抖,“你讓我一個靜一靜好不好?”
歐陽傾城感受到他越來越僵直的脊樑,慢慢的,鬆開了手。
陳默默默的走了出去,一直都沒有回頭。
“他去了哪裡?”歐陽傾城面無表情的坐着,手裡摩挲着一塊玉牌。
“小少爺去了…家裡的地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還有,太子派人來了。”
歐陽傾城眼睛裡冷光一閃,道:“丟出去。”
“是。”朱雀行了一禮,迅速閃出去。
“玄衣。”
“在。”
“等‘他’醒來的時候,通知我。”
“是。”
陳默靜靜的打量着這個臨時的簡陋的住處,還好,很乾淨,雖然有些黑暗卻並不潮溼,窄小的牀上新鋪着褥子和被子。
他微笑着走過去躺下,感受着這張牀,很久都沒有睡過這麼小的牀了,感覺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如果不能再見到他,也沒什麼吧?自己一定還會好好的活着,平靜的過日子。
只要沒有死就可以。
沒有死,就可以一點一點的回憶有關他的一切。想起他微笑的時候邪魅的樣子,想起他親吻的時候小心憐惜的表情,想起他寵溺的眼神,想起他溫暖的懷抱。
只要沒有死就可以,真的。
不想忘記他。
不想忘記這生命中唯一的唯一。
原來自己並沒有那麼高尚。
不想離開這個身體,不想離開他。
如果可以像以前那樣一直下去該有多好?
第一次這麼眷戀一個人。
眷戀到連自己的信念都可以放棄。
就算只是一抹孤魂,也只想帶在他的身邊。
真的真的沒有別的奢望。
“把他交給我吧。”皇甫桀的笑有種得逞的意味。
歐陽傾城靜靜的看着,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皇甫桀半眯起眼睛,“我有辦法。”
歐陽傾城的瞳孔猛的一收縮。
皇甫桀似乎沒有任何感覺:“讓他陪在我身邊四個月,這也是他答應我的,我保證會把青龍爪給你,而且治好他。”
歐陽傾城的眸子裡有一絲波動,很快又平靜如初。
“我不相信你。”
“你信不信沒有關係,小默兒信我就可以了。”皇甫焰大笑,“歐陽,你怎麼越來越縮手縮腳了?啊對了,還有一個條件是對你的,這四個月裡你也不能見他。”
“不可能!”
“呵呵……歐陽,我是在告知你,並不是徵求你的同意,況且,你捨得讓他再痛苦麼?”
歐陽傾城緊抿着嘴脣。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皇甫桀悠然道。
“主子。”玄衣進門稟道,“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