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谷羣山環抱,四季如春,風景優美,又被天音谷歷代谷主精心規劃設計,亭臺樓閣與周圍風景完全融爲一體,再引四周山水至谷內,一眼看去,倒不像是什麼名門大派,頗有一些富饒豐美村莊模樣。
蕭凡得到王猴子提醒,不再去管蕭暮雨事情,只等繼任大典一天,在一旁多看好戲便是,這一天,倒是和屠宇等人把天音谷轉了一個遍。
只是怪異的是,萬紫火等人始終沒有行動,一切平靜的令人感到異常。
轉眼已是入夜時分,明日就是繼任大典,天音谷各處弟子便是現在也沒休息,雖然正是谷主新喪,但一些必要的地方還是需要打點一下。
蕭凡回到房間,他們所在的客房處是在天音谷西側,距離谷內還有一段距離,與谷內那熱鬧景象頗爲不同。
他盤膝坐在牀上,閉目修煉一陣,感覺這一次離宮,對自己的修煉果然有很多促進,玄氣精進不說,見識也遠比以前大了許多。
躺在牀上,一時片刻無法入睡,心道:“這次外出,到現在已有月餘之多,趙長老最近也沒在宮中,不知師父眼下如何,虎子是否堅持下來,還有林平,那個小魔女不知道對他怎麼樣。”
想起呂琴和林平來,他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
“林平性子雖說平和,但也是外柔內剛的主,呂琴刁蠻任性,就算打賭輸了也未必承認,不過他心高氣傲,不管如何,他背景不淺,有他在,平子當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等到此間事了,我將水火金蟬送回大水城,就回宮探望師父!”
他心中計較,過了片刻,方纔沉沉睡去,次日一早,便聽見艾兒在門外叫喚。
“蕭凡,快起來,別人都已經起牀了,你還在睡懶覺,羞不羞啊!”
蕭凡苦笑一聲,看看窗外,太陽都還沒有升起,這艾兒竟然就找上門來了,爬起牀,打開房門,只見屠宇微笑着被艾兒牽着手掌,見他出來,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他不知聽誰說天音谷邊上的空峒山日出時風景極美,一大早便叫我帶他過去!”
艾兒撅嘴說道:“一羣懶蟲,好不容易來一趟天音谷,這美麗風景要是不看,多麼可惜。”
蕭凡無奈搖頭,只聽艾兒叫道:“你趕緊洗臉,我去叫穆臣巍起牀!”說着便拖着屠宇向着穆臣巍房間跑了過去。
蕭凡回去簡單洗漱一下,走出房間,只見穆臣巍也是惺忪着睡眼被艾兒拉了出來,三人對視一眼,無奈苦笑,只能被艾兒拉着出谷向空峒山走去。
空峒山就在天音谷旁邊,清晨空氣格外情形,潺潺流水之中,仿若有無窮靈氣一般,令人精神不由振奮,再看艾兒,宛如一隻活潑的翩翩蝴蝶,一路蹦蹦跳跳,咯咯銀鈴般笑聲令人怎麼也無法生他擾人清夢的氣。
“今天就是谷主繼任大典,待會我們大典上見機行事。”屠宇淡淡說道:“最好是等他們叫出蕭暮雨時,我們看情況,喝破他們陰謀,屆時再加上蕭暮雨辯詞,就算是羣雄不信,也一定會讓他們投鼠忌器,一些谷中前輩心存懷疑。”
“正是!”穆臣巍沉聲說道:“蕭暮雨靈慧非常,就算天音谷佈置周道,我們也一定要找到突破口!”
蕭凡想起王猴子來,微微笑道:“我們見機行事便是。”
三人邊走邊談,艾兒不時轉過身來跟他們說說笑笑。這空峒山滿是大樹,一些灌木叢中還長着許多不知名的花朵,艾兒摘下幾顆插到頭上,和他俏皮模樣倒是相得益彰。
“看,我們快到山頂了!”艾兒指着已然可見的峰頂,大聲叫道。
着空峒山並不高,他們又都是玄氣強者,不過用了一刻功夫,就過了山腰,此刻已然是漫天紅霞,在頭頂盤旋,那天空,彷彿也近在咫尺。
蕭凡望着那天空雲霧,接天連地,一望無際,一眼看去,心胸也似寬廣了不少。
“我們快點,太陽都快出來了!”
艾兒大聲叫着,當先快步走去,蕭凡等人緊緊跟在後面,一路前行,道路卻是越來越崎嶇起來,周圍樹木漸少,花草怪石卻在不斷增多,等到了山頂,上面赫然樹立着一塊五丈有餘一丈粗細的大石,大石怪嶙,從遠處看去,又像是一個巨人,面對山峰盡頭,遙望天空。
屠宇見到那一塊大石,不由笑道:“那想必就是望聖石了。”
“哦,望聖石?”蕭凡奇道。
“不錯,據說是天音谷第三代谷主雲蒼前輩從五百里外,徒手搬運,送到這空峒山上,然後在這空峒山坐觀天空,一坐便是三十年,直到有人覬覦天音谷,衝入谷內,大戰驚動了他,這才驟然出手,一擊之下,將其擊斃,三十年不眠不休坐觀天地變幻,竟讓他突破達到了皇極真聖巔峰,而自那以後,天音谷聲名鵲起,如日中天,直到第六代谷主,因爲管理不慎,谷內弟子蕭條,又被其他門派多放打擊,聲威漸去,雖然後任谷主勵精圖治,但也難復前幾任谷主盛景。”
蕭凡聞言,笑道:“哦,那倒是要好好參觀一下這一塊望聖石了!”
“正是看風景的好去處!”艾兒一聲歡叫,飛快向着大石衝了過去,豈料,不等他剛剛接近大石,卻陡然發出一聲驚呼。
蕭凡等人心中微微一驚,急忙衝上前去,卻只見那一塊大石之後,一個白衣青年淡然看着他們,似乎對艾兒身上那一身奇特裝束有些好奇,多看了兩眼。
“你這傢伙怎麼躲在石頭後面嚇人!”
艾兒雙目圓睜,氣呼呼的叫道:“嚇死我了!你一動不動,我還以爲你是石頭那!”
青年淡然一笑,卻並不理會他們,轉頭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宛若化石。
蕭凡見那青年袖口繡着一個拇指大小音波圖案,知道他是天音谷弟子,只聽屠宇說道:“艾兒,不要胡鬧!”轉頭又對那青年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修煉了!”
“無妨,這裡風景優美,各位當我不存在便是,自便吧!”
青年並不睜眼,只是淡淡說着。
艾兒氣呼呼的瞪了青年兩眼,這才轉過頭說道:“不理他!”伸手撫摸着大石,笑道:“我們上去,從這裡看風景,一定很美!”
艾兒抓住巨石邊角,正要爬上,卻聽見下方那青年說道:“前輩遺物,希望各位珍視,不要隨意攀爬!”
艾兒聞言,放下手掌來到青年身邊,大聲叫道:“什麼前輩遺物,放在這裡不就是讓人隨意觀看的嗎?你說把你當做不存在,又管我們幹什麼?”
青年只是淡然輕笑,並不說話。
屠宇急忙迎上兩步,拉住艾兒,笑道:“不好意思!”
“無妨,各位自便!”
蕭凡看着那青年,從他身上,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玄氣波動,大凡玄氣修煉者,或多或少,從他身體周圍都能感覺到一絲玄氣波動,而從他身上,竟然感覺不到一絲半點,心中驚奇,暗道:“只有皇極真聖強者,才能將本身玄氣波動融入周天玄元之中,尋常人難以察覺他玄氣波動,他看模樣,不過才二十左右,竟然就有皇極真聖實力嗎?”
再看那青年,只是平靜端坐在巨石之前,神情淡然,古井不波。
“氣死我了!”艾兒堵着嘴脣,怒視青年兩眼,但在屠宇攔阻下,也不再去爬大石,來到山峰前,看着前方。
蕭凡和屠宇、穆臣巍三人對視一眼,對艾兒這脾氣大感無奈,來到他的身邊,看着前方風景。
這空峒山雖然不高,但從這裡一眼望下,山下密林四布,頭上雲霧瀰漫,重重紅霞滿天飛舞盪漾,彷彿只要能夠再上一步,就可以走出這天地一般。
初陽旭和,暖暖灑落,映射入那蒸騰雲霞當中,頗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模樣。
“從這裡看日出果然不同,頭頂雲霞,腳下林海,人生在這天地之間,就應該堂堂正正,才能如這山峰,屹立不倒!”
“二哥說的對!”蕭凡笑道:“只有純正性情,才或有可能窺得大道!”
“什麼大道小道!說的亂七八糟,這裡風景這麼好,你們別說這些胡話,忒煞風景!”
蕭凡哈哈一笑,擡頭望着頭頂雲彩,只見那一片雲空通紅如火,漫天流轉,美妙至極。
“好一片火燒雲,當真如同漫天流火,焚燒天空!”
一旁屠宇忍不住大讚一聲。
蕭凡聞言,心中陡然一動:“火燒雲?”他不由擡頭,仔細凝望那一片天空。
空峒山山勢雖然不高,卻也有六七百丈,站在此地,觀看頭頂那流雲,果然是密雲蓋頂,彷彿伸手便能觸摸。
朝霞初升,流雲火紅,彩霞四射,東方一片紅雲,仿若是一片燃燒灼烈的火焰,將半邊天空也自、焚燒通紅。
蕭凡仔細觀望着那一片火紅流雲,心中不由失神。
“雲霧屬於水行之氣,雲、雨密佈,則天雷驚鳴!”
他呆呆看着那一片天空,只見天空流雲變幻,風雲流轉,極盡其能,而火光漫天,飛舞跳動,剛柔並濟。
這一瞬間,他彷彿抓住什麼一般,看着那一片雲彩,不由呆了。
“流雲,朝霞!”這一瞬間,他心神一片空明,呆呆望着頭頂不斷變換彩雲,目光迷離。
“咦,蕭凡,你怎麼不說話了?”一旁艾兒嘟囔兩句,得不到迴應,不由回頭看去,卻發現蕭凡呆呆站立那裡,精神恍惚,不由奇怪,伸手便要去拉他。
“別動他!”
屠宇低呼一聲,抄手將他手掌抓住,用力將他拉到身後。
“怎麼了?你幹什麼,把我手臂都扭痛了!”
艾兒甩着手腕,大聲呼痛。
“別出聲!”屠宇怒視一眼,頓時讓艾兒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滿臉不輕不願,嘟着嘴脣。
“頓悟?”穆臣巍也發覺蕭凡神思迷離,不由驚呼一聲,與屠宇對望一眼,彼此看出對方心中驚訝。
屠宇早在剛纔便發覺蕭凡精神恍惚,這種頓悟極爲難得,若非大機緣,大悟性,尋常人終其一生也是難以窺得門徑,而頓悟之時,最怕便是被人打擾,一旦脫離這種心境,再想重新進入,便千難萬難,這纔出手攔住艾兒。
“三弟好悟性,這樣都能領悟氣意精髓。”屠宇心下暗道,與穆臣巍對視一眼,紛紛向後退開。
穆臣巍折轉身體,望着背後那青年。
只見那青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有些驚訝的望着蕭凡,見到穆臣巍和屠宇一左一右將他鉗制其中,
微微一笑,已然明瞭,他們是怕自己對蕭凡不利,打擾了他這種難得際遇,並不多說什麼,起身向着山下離開。
看到青年離去,穆臣巍和屠宇方纔微微鬆了口氣,相互再次後退數丈,直到確定蕭凡再也聽不到什麼時候才停下身體。
“三弟果然天賦過人,這樣竟然都能領悟到氣意精髓。”屠宇讚歎說道:“以三弟天賦,將來踏入皇極真聖境界也非偶然。”
穆臣巍大是贊同,點頭說道:“不錯,十年之內,三弟必然可以觸摸到皇極真聖邊緣,將來一定是我東華宮又一支柱。”頓了一下,穆臣巍又道:“以三弟天賦,真是不明白宮主爲何對他這般嫉恨,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屠宇搖頭說道:“師父只怕也有不得已苦衷。”
“嘿,苦衷,蕭凡與他又有什麼仇恨。”穆臣巍大是不屑,冷然說道:“這次回宮,你一定要好好勸說宮主,若是不行,我們及早通知三弟,乾脆讓他脫離宮門,也免得被一些宵小之輩算計。”
屠宇皺着眉頭,搖頭嘆了口氣,對於此事,他曾略有耳聞,但也不盡詳細,不過對於師父的行徑,不解之中,又有些不齒,擡頭看着崖上蕭凡。
蕭凡凝望着天空紅雲,只覺的自己精神似乎與那一片紅雲,有種要融爲一體的跡象。
他的精神,彷彿也變作了漫天流雲,隨風搖曳,一股溫熱的力量在體內不斷遊走流動,卻又不知是什麼地方不對,始終無法與那一片流雲徹底融合。
天空流雲飄蕩,不斷變化體態,千變萬化,時而做魚躍龍門姿態,時而化作蛟龍升騰,萬千變化,不在言中。
“水行至柔,雲霧流轉,卻也秉和水行大道,卻又和水行大道不盡相同。”
“水行至柔,而云霧,卻比普通流水還要柔和三分!”
他微微閉眼,凝神感應天空那一片流雲,恍惚中,周身彷彿涌起一絲潮溼之意,陣陣清涼,又有一股奇異的溫熱緩緩流入身體。
那一股溫熱極爲薄弱,透過周身毛髮,緩緩匯入體魄之中,彷彿融入進身體血脈肌肉當中般,讓他身體微微發熱,暖暖的,周身對那一股力量似乎極爲喜愛,隨着那一股氣息進入身體,周身血脈也開始緩緩舒展流動起來。
這種奇異的溫熱與體膚之外那一種特異的冰涼融合到一起,讓他感覺到體內氣血不斷蒸騰,如雲霧般匯聚凝結,在體內不斷流動徘徊,轉眼又自融入到尾椎根骨一點,成爲那氣血精元一部分。
逐漸的,體內氣血精元越發濃郁起來,蒸騰匯聚下,尾椎根骨內,已然完全被這一股濃厚氣息所籠罩。
尾椎根骨一點,一如蕭凡所見那天空雲霧般,匯聚而來的氣血精元不斷盤旋流轉,雲霧蒸騰中,蕭凡只覺體內氣血精元緩緩衝出根骨,順着脊骨流竄衝出。
只見那氣血精元在骨竅內流動,轉眼便已來到腰椎附近,上次突破,玄氣遊走奔流,接連打通骨竅,直到腰椎方纔停下,而此時,只見那一團氣血精元緩緩撞到那腰椎骨竅上,骨竅堅硬,彷彿是一條攔江大壩,立刻將那一縷氣血精元擋了回去。
那一縷氣血被骨竅擋回,卻並未退縮,隨後精血緊隨衝上,隨同之前氣血精元,變得更加龐大,緩緩衝撞下,卻又不斷被擋回。
對此情景,蕭凡卻是恍然不覺,精神隨着那一片流雲,瞬間千里,不斷遊走流動,恍惚間,他的精神彷彿跨越了千山萬重,一種極爲舒爽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有種置身雲霧般的錯覺。
隨着他精神不斷與那雲霧融合,根骨內那一團雲霧氣相也是越發濃郁起來,遊走流動之下,仿若永無歇止,如同海浪般,前浪未止,後浪已至,不斷衝擊着那骨竅,前浪蝶後浪,越來越是強大,不過片刻,已經不知衝撞了多少次,猛然間,只見那骨竅上突然裂出一條縫隙。
隨着這一條縫隙開裂,攔江大壩終於再難抵擋洶涌氣血衝擊,那一條裂縫越來越大,轉眼便已破堤涌入……
蕭凡精神愜意,只覺的自己猶如無窮大海之中一點浪花,徹意暢遊,又仿若是濛濛大火一縷火苗,灼灼燃燒,他精神隨着雲霧不斷飄蕩,忽然,他精神仿若碰撞上一處極爲堅韌的屏障,那一道屏障爲他精神碰撞,立刻浮現出一股極爲深沉陰厚的木行氣意,猶若無數老樹根鬚,瘋狂向他精神衝來。
“啊?”
他不由低呼一聲,只覺頭腦微微一陣昏沉,精神一震,立刻清醒過來。
“那是什麼,竟然這麼厲害!”便在剛纔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自己像是被無數根鬚緊緊糾纏住一般,若非他雷火之氣猛然爆發,將那一片根鬚震散,只怕當真就要被那無數根鬚纏住精神,自此變作白癡。
“那是什麼東西,竟然連我精神神識也能發覺!”蕭凡只覺的頭腦一陣昏沉,顯然是剛纔被那東西所傷。
他心中驚愕難解,皺眉苦思。
“三弟,你沒事吧?”
蕭凡轉頭看着背後屠宇、穆臣巍等人,這才醒悟他正在空峒山上,眼見他們關切神情,笑道:“多謝大哥二哥爲我護法,我沒事!”
徹底清醒,蕭凡只覺得全身上下,那一絲暖暖的力量依舊沒有消失,那一股力量如同溫泉,在他全身上下流動,暢不可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