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鳩的神識彼爲奇妙,這一點陰風與其中攙和着的引力根本無法阻擋其前進。所以,以神識探測的速度,再加上這條通道也不漫長,眨眼間,便以來到洞穴盡頭處。
前方一片空曠,奪鳩甚至都聽到一陣陣河水‘嘩嘩’流動的聲向,一股股陰沉濃厚的死氣籠罩在一條漆黑的河流上。
“這是,地底陰河,爲何這賞金盟分盟地底密室旁會有這陰河環繞?”站立與地室中的奪鳩思忖着,同時也控制神識朝前繼續掠去。
這‘神識’就好比人的雙眼,只不過四面八方都可清晰的看見,沒有視覺的盲點。
當神識立於地底陰河邊上時,奪鳩瞳孔猛然一縮,因爲他看見了一副彼爲詭異的景象。
宛如迷霧般濃厚的死氣聚成一團,如漩渦般盪漾在奪鳩那一縷神識正對着的不遠處,一道道神秘的紋路以着圓形沉澱在死氣下方,定格在陰河之上。
灰色的光華閃爍着,四周飄蕩着一陣陣的灰色鬼火,只見紋路交接之處皆有一具屍骸,那些屍骸全身破爛,只剩下晶瑩的骨骼,顯然這些屍骸都是修煉武道的高手。
一名身穿白衣,那滿頭的白髮雖然隨着灰色霧氣盪漾,卻是彼有規律,絲毫沒有雜亂的感覺。
此刻,這老者便盤膝懸浮於那團灰霧般的死氣中,只見他臉色紅潤,那四周盪漾灰色氣體透過其的雙耳,以及其睜開的雙眼,還有鼻孔,依稀從中鑽入。然後緊接着從他微微張開的嘴巴里吐出,那股飄入地室的陰風便是由此出而來。
其身下以着一種莫名規律擺放的屍骸時而涌出一股灰色氣體,涌入那團霧氣之中。
這老者看上去仙風道骨,與周圍這詭異的畫面極爲不符,他雙手放於肚臍位置,雙手所擺着的姿勢時刻變動着,彷彿在運用什麼功法。不過這些對於奪鳩而言,都不重要,重要都是,他看見這老者的臉龐與地室內指引自己的那名金姓老者,是何其的相似,除去身形上不同,氣質不同外,其他地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陰風盪漾,朝着石壁吹去,奪鳩的那縷神識亦然避開風口所吹着的位置,這一移動,又有了嶄新的發現。
只見,河流的另外一邊,依稀盤膝着幾個人影。
這些人,目光呆滯,骨瘦如柴,正無聲無息的運用着源力,有規律的將其打入徐徐流過的陰河之中。
藉着他們全身散發的淡淡源力光暈,奪鳩的那縷神識終於看清楚其的面貌,其中一人正是昨日打開賞金者大門的中年人,只不過當時奪鳩因爲遇見了故人‘方中’,所以沒有進去申請加入賞金盟。
現在想來,若是昨日加入其中,恐怕此刻已經羊入虎口,任人宰割了吧!
“這人好歹毒!居然修煉這等歹毒的功法!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爲何對我說這些了!原來只是爲了拖住我,把心思打到我頭上了!這真是可惡!”奪鳩將神識收回,神色憤怒,隨後暗中嘆息一聲,平緩自己心境,省的露出絲毫馬腳。
再看那老者,只見其古怪的觸碰那三塊金色石頭,陰沉着個臉,看來還並未曾注意到自己先前神色的變化後,奪鳩心中暗歎聲僥倖,開始心思飛快琢磨起來。
“這老者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而且就在天武宗山腳下不遠處!顯然是打着‘最危險的地方便最安全’這個算盤。不然以着我對賞金盟的認知,他們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就算他們在有絕世強者撐腰,也禁不起羣雄的討伐!”
“而且,我看這種修煉的方法怎麼會有些眼熟,好像在那本書上見到過。”
想到這裡,奪鳩微微眯起雙眼,飛快的翻閱大腦中所儲存的知識。
“想到了!”奪鳩不動聲色,眉頭微皺,一個淡淡的川字寫在其眉心間。
“沒想到世間居然還留有這種,吸取屍骸骨磷上的死氣修煉自身的歹毒功法,不過想想也對,如今魔門重現,其中有些散修魔頭也定然會奈不住寂寞,而出山,想要在這亂世中得到些好處。此人定時某個實力高強的散修魔頭!從他口氣來看,對於天武宗彼爲熟悉,僅僅憑着我那隨意的一爪,就看出我師從何處!還知曉我是哪位師父所教!他定然與我五位師父是對手,或者交過手也有可能!”
不得不佩服奪鳩心思細膩,眨眼間便將前因後果想清,的確,這老者所露出的馬腳太多,先前奪鳩對人的防備之意並不濃烈,他以爲在這賞金分盟中便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他當時只是憑藉自己眼神認定一個人,所以深深的被這灰衣老者給矇蔽。不過,從今日過後,奪鳩以後行事定會更加小心,看人也會從各個方面,看清看透徹。
不過此刻奪鳩可不管什麼‘塞翁失馬焉知福不福’,他已經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在想一個對策。
“此刻若是貿然離去,定會讓這歹毒之人起疑心,就算趕到天武宗,請得援兵,從上方的密道通入,他也能夠發覺。說不定也會在第一時間逃脫掉,到時候定會是打蛇不死,禍害不淺!”想到此處,奪鳩淡然的看了一眼老者,發現其還在那擺弄摸索時,倒也沒有在意,他此刻已經開始猜測,這灰衣老者是不是在拖時間。
忽然間,奪鳩雙眼射出一縷精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對了!他既然在拖時間,想必修煉那詭異的魔攻不能分心,如果分心或許會前功盡棄,而起說不定還會受到強烈的反噬!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直搗黃龍,縱然真的打不過,我便逃走便是!那石壁雖然詭異,但我就不相信,自己這雙鐵拳擊不碎!”想到這些,奪鳩倒心安理得的呆在原地了,他此刻在等待機會,一個出其意料的時機。
片刻後,那灰衣老者陰沉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他終於試探出這三塊石頭的使用辦法了,不過,他也因此受了不少苦頭。
“好了,這玩意有段時間沒用,差點報廢了,不過,老夫現在已近修理好了,你過來吧,將右手貼在最左邊的這塊石頭,用神識感應,便可。”自稱姓金的灰衣老者含笑轉身,忽然說道。
“恩!”奪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邁着一種穩重的步伐,朝着老者逐漸接近。
“等久了吧!”灰衣老者彷彿還想聊些什麼,臉上掛着一種人畜無害的笑容。
奪鳩頓時一愣,先前的殺意消失的無影無蹤,腳步所踩踏的步伐也不禁一緩,但眨眼之後,他又回過神來,咬了咬舌尖,疼痛傳遞到奪鳩心中。他要讓自己清醒,不會被這老者表面的假象給矇蔽。
兩人相距的距離本來就不算很遠,轉眼間,奪鳩距離這枯瘦如柴,臉上掛着笑容的灰衣老者僅僅幾步之遠。
奪鳩轉身,右手微微觸碰那碩大的金色石頭,但他並未按照老者所言,用神識感應,而是緩慢的將源力化作暗勁,融入右臂中。
“對了,前輩。”奪鳩右手雖然依舊放在石頭上,但雙腳卻微微移動了下,他忽然說道。
“恩?”那老者一愣,臉上的笑容豁然停止,因爲奪鳩的鐵拳帶動罡風,忽然朝其胸膛轟擊而來,速度之快,令其生不出放抗之心。
嘭!一聲暗響,奪鳩拳頭之上蘊含的暗勁直接狂暴的侵入灰袍老者身體之中,一陣‘噼裡啪啦’聲,他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撞擊在那有着無數縫隙的牆壁上。
那股攻入老者體內的暗勁直接將其胸膛上的骨頭擊碎,其中的五臟六腑也以被震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受了這等致命的傷害,那老者卻還在全身顫抖哆嗦着,一股漆黑的液體從其嘴角流出。
就在這時,一縷縷灰色淡光從其死死瞪着的雙眼中,微微張開吐着黑色血液的嘴中,還有耳朵,鼻孔中流入而出,在虛空中形成一個模糊的灰影。
一股無形的威嚴從中流入散發,他一看見奪鳩,居然顫抖起來,直接化爲縷縷的光線,朝着牆壁中的縫隙衝去,絲毫都不在意那一縷縷的陰風。
“憑藉自己的‘意識’操控他人肉體爲傀儡,好本事,好歹毒!今日我就要替那些在你手中枉死的陰魂,除去你這滅絕人性的魔頭!”奪鳩漆黑的瞳孔中燃起熊熊怒火,雙臂間猛然運基力道,一個虎躍,朝着那枯木般的身體所傾倒的牆壁掠去。
轟!巨響宛如雷霆降落一般,只見奪鳩雙拳穩如泰山,重重的轟擊在牆壁上時,居然驚起一陣火花四濺。
咔嚓!整塊牆壁徹底坍塌,奪鳩也不躲閃那坍塌掉落的磚塊,邁着沉穩步伐,全身上下冒着滾滾殺氣,宛如一尊修羅神,朝着那大洞走去。
此刻,那陰河之上的白衣老者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他吞吐死氣的速度足足加了一倍,同時,那原本位於其身後,運轉源力打入陰河內的幾個身影忽然起身,雙眼中露出灰色的死光,朝着地底陰河對面的大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