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嘴上道着歉,眼睛卻還是黏在那御醫的身上,神色間也有些恍惚,放佛在透着那御醫看什麼人。
阿房心裡大奇,不由得也仔細地打量那御醫,怎麼看都是普通,難道主子的品位如今是變了?不過既然主子喜歡,她做侍從近衛的,當然要貼心不是,想到這裡,阿房臉上掛上笑意,開口道:
“這位御醫大人看着面生,怎麼稱呼?”
那御醫淡淡地回答:“在下姓杜。”
“哦,原來是杜御醫,那不知可否告知名諱?”阿房笑吟吟地瞥了一眼主子,見自家主子大眼裡波光粼粼的,不錯眼珠地盯着那御醫,又想起主子剛纔跌倒在那御醫身上的事,心裡一笑,這難道是撞出的姻緣?
“在下杜子淇。”那御醫一直淡淡地垂着眼,此時擡起頭來,看了眼楚非緋。
那雙眸子......楚非緋微微一震,眼圈慢慢地紅了,轉過了身去。
阿房心裡暗暗奇怪主子的反應,但見主子似乎心情不好,忙岔開話題:“主子剛纔突然驚叫,是又發噩夢了?”
那杜御醫聽到此處,擡眼看了楚非緋一眼,微微蹙起眉。
楚非緋這纔想起來剛纔的事,秀氣的眉頭立時豎起,氣勢洶洶地回身:“張蟲子呢?”
正悄悄退到人羣外圍的張守逸,見勢不好,立刻拔足狂奔。
楚非緋冷笑一聲,到了我的地盤,你還想跑嗎?
“給我將他拿下!”楚非緋冷聲喝道。
那杜御醫瞟了一眼威風凜凜的楚非緋,微微挑眉,往後退了幾步。也不管那張守逸掙扎呼叫,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觀起來。
幾個侍從將張守逸推到了楚非緋面前,張守逸訕笑着,整了整帽冠:“有話好說嘛,這是幹什麼,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楚非緋陰沉着臉。兩步走到張守逸面前:“誰跟你是自己人!那死蟲子呢。給我拿來!”
張守逸一驚,連忙捂住自己的袖子:“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要拿去喂貓!”楚非緋咬着牙道。
“貓?貓它不吃蟲子。”張守逸陪着笑糾正楚非緋的常識。
“我家貓什麼都吃行不行?”楚非緋見張守逸捂着袖子不肯給她,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張守逸自然不肯。一邊轉着身子躲,一邊叫道:“哎哎哎,你怎麼能這樣呢,別扯啊。再扯衣服都破了,女人。我要喊非禮了啊!”
楚非緋身材嬌小,那張守逸高高地舉起胳膊,楚非緋還真的夠不着他,只能死命扯着他的袖子。那御醫的官袍本就是寬袍大袖,這一扯,那張守逸的整條胳膊就露了出來。竟然白皙晶瑩無比,比女人的皮膚還好看。
“非禮?你喊啊。在我的地盤上,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用的!”楚非緋拿出地痞惡霸的作風來,扯得更起勁了:“不想走光就快點把那死蟲子給我,我告訴你啊,我今天就是把你扒光,我也要那死蟲子!”
圍觀的衆人都是一陣好笑,阿房自然隨着自家主子鬧,只在一旁保護着,不要自家主子不小心傷着就好。
那御史張易雖然覺得不成體統,但挑了挑眉,倒也沒說什麼。
倒是那位杜御醫蹙起了眉頭,一張臉也沉了下來。
“哎呀,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兇悍,破了,真的要破了!”張守逸雖然是一個男人,但卻也被任性起來的楚非緋弄得頗爲狼狽,不但官帽掉了,半個衣襟也被扯得散開。再這樣扯下去,他可真的要走光了。
“哎,我讓着你,你知不知道,你別以爲我打不過你啊。”張守逸急了,突然一手抓住了楚非緋的手往懷裡一帶,同時腳下一伸一絆,楚非緋哎呦了一聲,就朝着張守逸懷裡栽去。
阿房見狀忍笑,身形剛動,卻發現那位杜御醫竟然比她還快,一個眨眼間就閃了過去,架開了張守逸的手,將楚非緋扶着腰,帶到了一旁。
這動作說起來慢,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作爲不懂武功的楚非緋,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已經被那杜御醫帶到一邊了。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楚非緋怔住了,仰起臉,盯着那張陌生的面孔,突然伸手朝那杜御醫的臉上摸去。
阿房驚訝地張大了嘴,主子這進度也太快了點吧。
那杜御醫本想躲,但似乎忍了忍,仍站在那裡沒動。
楚非緋踮着腳尖,在那杜御醫小麥色的臉上摸了摸,按了按,然後又掐起一塊臉皮使勁揪了揪。
那杜御醫疼得嘶了一聲,終是忍不住道:“邵大人,玩夠了沒有?”
阿房心裡好笑,連忙上前將主子拉開,小聲道:“主子,您真要是喜歡,最好還是慢慢來,您這樣,怕不是要嚇壞了人家。”
楚非緋的眼圈不知爲什麼紅了,一轉身向自己的帳篷跑去。
阿房一驚,連忙去追,跑出兩步,又不忘回頭對那杜御醫道:“御醫大人千萬別介意,我家主子平時不是這樣的。”
杜御醫淡淡地點頭:“不妨事。”
張守逸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抱怨道:“你聽她丫頭說的好聽,其實這女人又粗魯,又兇悍,還是個膽小鬼,一條蟲子就怕成那樣......”
那御史張易從地上拾起官帽,走過來遞給張守逸,涼涼地說了一句:“活該!”便轉身去篝火那裡了。
張守逸剛要瞪眼,那杜御醫又踱了過來:“你和她挺熟?”
張守逸沒來由地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帳篷裡,楚非緋將臉埋在枕頭裡,一動不動。
阿房追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在榻邊坐下,先拿起主子的手檢查了一下,果然右手的中指上,有一個紅色的小點,看樣子是那蟲子咬的,怪不得主子一出來,就要那蟲子出氣。
想起那位杜姓的御醫,阿房心裡覺得主子的反應有些古怪,但卻也猜不透爲什麼,只好試探地道:“
主子可是覺得那杜御醫不解風情?這男人啊,有的溫柔可人,有的呢,就生性木訥了些,那杜御醫大概是後者,主子要是真喜歡這樣的,不如......”
“誰喜歡他了!”楚非緋猛地翻身坐起,小臉上還帶着淚痕,卻一臉兇狠,咬牙切齒地道:“我看到他就覺得討厭,你給我將他趕遠一點,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