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慎大怒,剛想破口大罵邵飛含血噴人,就覺得什麼東西從口裡掉了出來,低頭一看,地上那烏紫血淋的,不就是半條舌頭?
王友慎大駭,連退幾步,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邵飛冷笑着緩緩後退:“你自己轉身看看吧。”
王友慎僵硬地轉身,隨着他的動作,還有什麼東西在陸續地掉下來。
他的身後,是這次和他一起去襲擊賑災車隊的親信,此刻,已經早已不成人形,偏偏自己還不知道,傻乎乎地站在那裡。
等到王友慎轉過身來,他身後的親信纔看到他的模樣,驚恐萬狀地想要退後,才發現自己早就成了一堆爛肉,只要輕輕一動,便碎了一地。
王友慎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指向邵飛,似乎心有不甘,想說些什麼。
邵飛不爲所動,冷眼看着,直到那副搖搖欲墜的骨架徹底癱倒,覆蓋着骨架的衣服中一陣涌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要從那堆爛肉中鑽出來。
邵飛手勢急揮,不知擲出了什麼,一團團藍色的烈焰自那些碎肉中燃起。冥冥中隱隱傳來一陣淒厲的嘶鳴,惡臭傳來,衆人紛紛掩鼻。
這樣大約燒了有一刻鐘的樣子,藍色的火苗漸漸淡去,留下一地皚皚白骨。
“大人?”身後有下屬心有餘悸,小聲道:“王神使他,該不會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了吧?”
邵飛冷冷皺眉:“南疆蠱術!”
一衆屬下微微變色,南疆蠱術以詭異狠絕著稱,無形無影。便能取人性命,縱使逃出千里之外,也能殺人無形。如今親眼看到,方知傳說不虛,心中均生驚恐:“大人,這中了蠱術的屍體燒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邵飛望着定軍山的方向,微微出神了片刻才道:“我剛纔擲出的爆炎彈裡。混有剋制毒物的藥粉。如果不是這樣,只怕尋常的火還傷不了這些蠱蟲。”
“如果那蠱蟲沒死會怎麼樣?”那名下屬有些膽顫地問。
邵飛微微苦笑:“如果那些蠱蟲沒死,恐怕我們的下場就和他們一樣了。”
衆下屬面色慘白。面面相覷:“大人,照您這麼說,那豈不是和南疆蠱術的人對上毫無勝算?”
邵飛掃視了一眼身後的下屬,見他們似乎已經被剛纔的情景震懾。便微微一笑道:“王友慎今日該絕,碰上的應該是南疆的高手。尋常的南疆人最多能操縱一些普通的毒蟲毒蜂,而其中的高手可以說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基本上是碰不到的。”
邵飛說到這裡笑了笑:“而且這控蠱看着厲害,其實也脆弱異常。一旦蠱蟲被毀,操縱蠱蟲的人也會受到損傷。只要找到剋制蠱蟲的方法,縱使什麼南疆高手。也不算什麼。”
此刻,定軍山山腹的密道中。
張守逸正在和杜子淇打嘴仗:“傳說中的巫族有通天徹地之能,打個隧道又算什麼。”
杜子淇冷聲道:“這裡的山體岩石質地堅硬,絕不是尋常的鍬鏟可以挖出來的,不管這隧道是如何形成,肯定不是人類乾的。”
張守逸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下一秒,卻臉色一白,哇的一口吐出血來。
夏少元連忙伸手扶住了險些跌倒的張守逸:“張兄,你怎麼樣?”
張守逸藉着夏少元的攙扶微微喘了口氣,擡眼看到了楚非緋擔憂的目光,又忽地一笑,站直了身體:“最近有點上火,大概是鐵松子吃多了。”
楚非緋打量着張守逸的臉色,在洞壁火槽的映照下,確實有些泛紅,便狐疑地點頭:“既然如此,等到了晉州,便好好調理一下吧。你自己是御醫,怎麼也會犯這種錯誤。”
張守逸笑了笑:“御醫也是人,也逃不脫生老病死啊。”一扭臉看到皺着眉,深思地看着他的杜子淇
,挑釁地挑眉:“是不是啊,杜御醫?”
杜子淇冷冷地盯了張守逸一眼,又看了眼正瞅着他的楚非緋,勉爲其難地哼了一聲。
楚非緋見張守逸此刻還有心情和杜子淇鬥嘴,大概是沒什麼事的,便又轉身前行。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吳義這時卻淡淡地道:“什麼鐵松子這麼厲害,我看是......”
夏少元輕咳一聲:“吳將軍,當心腳下。”
吳義微微皺眉,停了下來。
原本一直平坦的隧道,前面卻出現了淺淺的積水,又因爲隧道中的光線暗淡,使得這積水看上去漆黑一片,十分不祥。
張守逸上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那積水,又用手指醮了點聞了聞,又嚐了嚐,方道:“是山泉。”
山體隧道,有岩層滲水很正常,只是不知道這積水到底還有多少。
“看上去前面有些下坡,估計積水不少,小心一些就是。”吳義回頭看了眼楚非緋:“大人,你跟緊末將,前面要是水深了,咱們就上馬。”
他們帶來的幾匹馬都是軍中的訓練出的好馬,這裡又是隧道,此刻那幾匹馬就在放着繮繩,在後面緩緩地跟着慢行。
幾人之所以一直沒有騎馬而是步行,是因爲他們來時並不知道這是封閉的隧道,只准備了人的乾糧,卻沒有準備馬的。
這一路走到晉州,怕是要走兩三天,馬沒有飼料,勢必沒有力氣,故而幾人便步行,給馬省些氣力。
楚非緋望着前面的黑水,心中有些不安,原本就是陌生封閉的環境,又是神秘詭異的巫族挖出來的,此刻出現積水,讓楚非緋不由得聯想起一些不好的東西,比如聖池裡的那隻大蟲子。
杜子淇不動聲色地上前,低聲道:“別擔心,有我......們。”
楚非緋心中一動,側過臉,一身青衣的杜子淇明明身材瘦削,普普通通,卻渾身透着一種不動如山,無人能擋的氣勢,此刻杜子淇的身影,和記憶中的那個總一副傲視天下的傢伙,瞬間重合在一起,楚非緋心中又酸又脹,疼得眼淚都快淌了下來。
咬了咬脣,楚非緋沒有說話,只是涉着水,跟上了吳義。
杜子淇目光深沉地盯着小丫頭的背影,一旁的張守逸袖着手做作地嘆了一聲:“唉,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什麼東西?”杜子淇一皺眉。
張守逸“哈”的笑了一聲:“文盲!”說罷無視陰沉的杜子淇,追着楚非緋去了。
夏少元慢慢地踱了上來,看了眼杜子淇,忽地微微一笑:“杜兄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祖籍何處?”
杜子淇冷冷地看了眼這位舉止風雅的年輕公子,微微皺眉,沒有理他,而是擡步便走。
夏少元淡笑着理了理袖子,望着杜子淇的背影,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