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楚非緋忍不住笑了一聲。
眼見其他三人都臉色嚴肅地看着她,楚非緋抹了把臉,正了正神色:“什麼樣的神器?”
“我怎麼知道?”黎紓斜了楚非緋一眼,又繼續擦自己的長劍:“只是傳說得之就能得天下。”
得天下?這天下有什麼好......想起承明殿的那個滿臉愁容的皇帝,楚非緋望着屋頂有些出神。
黎傑審視着楚非緋的神色道:“既然是上古三皇留下的寶藏,除了神器外,必然也有其他好東西,那一****看你畫的水利圖,十分繁複,想來要修好,也要花不少銀子吧?”
“可不是麼......”楚非緋隨口地應道,忽又醒起,咦,這小子什麼時候看到她的水利圖?哦,大概是那日,在祈蘭縣的客棧吧?他那時傷了腿,應該躺在牀上不能動了,卻還有心思偷看她,居然還看得出那畫的是什麼......
楚非緋不由得認真地打量了黎傑幾眼,要是讓這樣頭腦聰敏,又懂隱忍,性格又堅毅的傢伙坐了北漠的大汗,這北漠崛起之日恐怕也指日可期了吧。
唔,北漠一半沙漠一半草原,生存條件惡劣,難以發展壯大,但是他們擅長養馬。北漠軍隊養的軍馬雖然耐力不如中原馬,但是速度快,擅長衝刺,用來配和騎兵再合適不過,再加上他們的弓箭技術......一旦讓他們崛起,似乎對天佑的威脅很大啊......若是再加上那個什麼神器,她豈不是養虎爲患?
不過,楚非緋轉念一想,又微微笑了,想要對付物質生活貧乏的民族,有的是法子,端看她想不想做了......
“小王子,咱們打個商量。”楚非緋笑眯眯地道。
黎傑防備地看着楚非緋:“你說。”
“我來助你坐上北漠汗位,你就別要那個什麼神器了。”
見黎傑遲疑,楚非緋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破爛桌面,微笑着道:“天佑雖然如今千瘡百孔,就如同這塊快被蛀空了的桌面,但是要掄起來打人的話,還是很疼的。你父汗想要神器,無非是想吞併中原,只是這糕餅雖大,但是卻沒那麼好吞。”
黎傑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北漠人口的數量不及中原人的二十分之一,就算依靠神器攻下中原,日後的統治也是十分頭疼的事。只是得到神器,是目前他能得到汗位的唯一途徑,母妃爲了這一點,不惜背叛小月一族,而他確實也太渴望能得到權利了。
不過,如今若是邵非緋說她願意幫助他得到汗位,那麼神器不神器的,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吧。至於死丫頭能不能做到......
以緋然居的財力,以及晉州現在的自身武力,黎傑已經毫不懷疑她能做到,更何況,她還身兼天佑的一品文武要職。
“我如何能相信你?”黎傑目光微微閃爍:“我只怕你到時得了神器,就忘了你今日的承諾了。”
楚非緋浮起一絲自信的微笑:“以緋然居的名譽作保,如何?”
商人最重信譽,楚非緋此時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保證,但是黎傑卻知道能做到緋然居這樣規模的商家,是不會在這上面食言的。
“好!”黎傑伸出了手掌,定定地盯着楚非緋:“擊掌爲誓!”
楚非緋眨了眨眼,這麼痛快?她怎麼覺得她好像遺漏了什麼?
但是此刻這結盟的邀約是她主動提出,黎傑都已經痛快地選擇了相信她,她又有什麼理由在此時猶豫?
一隻髒兮兮的小手,和一隻皮膚黝黑精瘦的手掌擊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但又有些沉重的聲響。
阿枝的臉上露出一種明顯如釋重負的神情。
黎紓陰鷙地盯着那兩人,銳利的眼閃動着什麼,但卻說不清,道不明。
黎傑得到了楚非緋的承諾,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這些日子裡一直擰成一團的眉,也展了開來,他擡眼看到對面的黎紓,臉上露出挑釁的笑:“蠻牛,這汗位,看來非我莫屬了。”
黎紓冷哼一聲:“白羊羔子,你不要神器,我可沒說我不要,要是我得了這神器,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說罷,黎紓冷冷地站起,手中的長劍挽了個劍花,冷笑道:“中原人的長劍,看着漂亮,卻不如咱們北漠的馬刀來得實用。”說罷,隨手一擲,那千金購來,削鐵如泥的寶劍,便刺入了對面的牆中,劍尖沒入兩寸有餘,嗡嗡地震顫個不停。
黎紓仰天哈哈大笑兩聲,又冷冷地盯了黎傑一眼,甩袖出門而去。
阿枝平靜地看着黎紓離開,轉而對黎傑道:“看樣子,小王子這一趟寶藏之行,不會太太平了。”
黎傑淡淡地擰眉:“黎紓身後有父汗的支持,確實是一個勁敵,當初那術士究竟說了什麼樣的預言,我不知道,黎紓不一定不知道。”
楚非緋微微皺眉,那寶藏雖好,她雖然也覬覦,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她不要,不代表她願意別人拿去。如今這寶藏,不但北漠想要,顯然天佑也想要,而那個什麼東烏神教,她相信也早就知道消息,怕是也在伺機而動了。
讓她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人去爭奪寶藏,而自己不做些什麼,她心裡還真癢得難受。
只是要想奪得寶藏,光靠她一人可不行,她得想辦法聯絡上緋然居才行,還有阿房他們,也不知怎麼樣了。
楚非緋低着頭,暗暗思索,黎傑也擰着眉想着心事。
誰也發覺阿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到了火塘處,撥開上面的香灰,露出了下面,顏色各異,排列成奇怪圖案的祝香。
祝香被一枝接一枝點燃,繚繚繞繞,青煙直上,待楚非緋聞到了那沖鼻的香火味,而從沉思中醒來時,火塘那裡已經一片火紅,連黑色的牆磚也被映得通紅,像是那處直通着黃泉地獄,熾烈的陰火,翻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