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是被凍醒的。
夢裡她掉進了一個又髒又臭的水溝裡,裡面不知有什麼東西,滑膩膩地纏着她的全身,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明明嚇得要死,卻一聲也發不出。就在楚非緋拼命地在心裡叫着,醒來醒來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瀑布,楚非緋連同那纏着她的東西,一起一頭栽了下去,然後......
然後,她就醒了。
楚非緋摸索着坐了起來,周圍並不是一片漆黑,有隱約的光從上方映照下來,使得周圍的景物依稀可以辨認。
不遠處,是一條潺潺的小溪。水面很寬,但水勢清淺平緩,可以看到溪底上,似乎有什麼在反射着光亮。
楚非緋試探地摸了摸周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塊凹進去的山壁裡,上方的山壁像是一塊探出來的屋檐,左右也有巖壁遮擋,開口處,也堆着幾塊大石,像是要擋在此處。
看起來像是有人將自己藏在了這裡。難道除了自己掉了下來,還有人一起掉了下來?不過不知道會是誰。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這裡,楚非緋便沒那麼害怕了。
那些石頭的遮擋作用,僅限於遮擋視線,以她的身形想要鑽出來還是很容易的,楚非緋小心翼翼地從那處山壁中爬了出來。
眼睛漸漸適應了昏暗的環境,楚非緋可以看清這裡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空心山腹。
光亮是從上方透射下來的,絲絲縷縷,歪歪斜斜地灑在水面上。楚非緋涉着水,向溪水中間走去。直到她站在了一叢最亮的光線下,然後眯着眼。向上看去。
楚非緋的小嘴越張越大......
吳義回來時,就是看到的這副情景,裹着黑絲斗篷的少女站在金色光柱之中,仰着臉逆着光柱向上看去,精緻的小臉,仰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細膩如瓷的肌膚在光影中。彷彿透着柔和的珠光。
吳義想起了什麼。皺起了眉頭。
“哇......”楚非緋發出了驚歎聲。
吳義抱起肩,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沒見過世面......
不過卻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岸邊,一邊帶着一貫的警惕打量着周圍,一邊時不時地瞥上那女人幾眼。
楚非緋現在不但眼裡在冒着金光,簡直全身都在散發着。我要!我要!!我要!!!的氣息。
原來那投下來的光影,竟然是山壁上的東西反射的太陽光。而那光源則是。幾百米高的一線天上,透下來的。
“金子,一定是金子......”楚非緋興奮地喃喃地道。
吳義額頭黑線,感情這女人就只認得金子。於是忍不住開口道:“要是原金,沒有這麼亮的。”
楚非緋驟聞人聲,居然也沒有驚訝。可見全部心神都在那發光的物體上了。
“不是金子?那就是水晶?鑽石?不,不對。這光的顏色不對。”楚非緋使勁地眯着眼睛,想看清那洞壁上的發光物,不知道是不是她用力過猛,她好像看到一個黑影從光影中閃了過去......
“走吧,百丈高的地方,除非你的猴子,不然爬不上去。”吳義開口勸道,他覺得如果自己再不開口,這女人大概會看上一輩子。
楚非緋這才注意到了吳義,由於眼睛剛纔盯着明亮的東西太久,此刻驟然看向暗處,眼睛一時很不適應,楚非緋盯着吳義半晌,纔看清了那人是誰。
吳義被楚非緋盯得很不自在,他拉了拉有些破爛的革甲,又無意識地捋了捋頭髮。
“怎麼是你?”楚非緋奇道,她原來以爲是張守逸的,最不濟也是夏少元,哪怕是那怪脾氣的杜子淇,她都不會驚訝,就是沒想到會是吳義。
吳義有些鬱悶:“大人以爲是誰?”
楚非緋訕笑了一下:“對了,那時你離我最近,大概是一起跌了進來了吧。”
吳義更鬱悶了,想他堂堂天佑第一武將,就算腳下真突然出現個大洞,他也能仗着武藝逃脫,退一萬步就算他真的掉了進去,難道就不能自己逃出來嗎?那洞口又不是直上直下的......
不過吳義不打算跟這個女人置氣,反正這個女人腦子裡除了銀子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此刻楚非緋終於看清了吳義身上似乎多處帶着傷,有的地方還出了血,連忙道:“出了什麼事?難道這底下還有野獸?”
吳義面無表情:“尚未發現。”
“你的傷口清洗了沒有?行軍在外,傷口感染了,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一條胳膊就沒了。”楚非緋一邊唸叨着,一面向吳義走去。
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嘩啦一聲脆響。
楚非緋低頭看去,眼睛突然大睜,連忙彎腰撿了起來。
那是一串金黃色的裝飾物,看樣子應該是掛飾或者項鍊的一部分,金色的鏈子上墜着一大串各種形狀的金色寶石,以楚非緋粗淺的鑑賞能力,她認出了黃晶鑽和黃寶石。
楚非緋的小臉此刻佈滿了紅暈,興奮的......
連剛纔一直抖抖索索的寒意都忘記了,眼裡只有那金燦燦的寶石。
她想她知道那崖壁上發光的是什麼了,是珠寶吧,是各種各樣,價值連城的珠寶吧!!
吳義似乎早就發現了這溪底的珠寶,倒是沒怎麼驚訝,只是一臉躊躇地看着楚非緋。
“好多銀子,好多銀子啊!!”楚非緋終於順過氣來,舉着那串寶石,對着吳義興奮地大叫:“這麼多,這麼多,如果全挖出來,夠天佑用好幾年了!!”
吳義原來有些不屑的臉色,終於消失。這女人雖然愛財,但歸根結底還是爲了和皇上的那個約定,是爲了天佑的國庫。
吳義突然對着楚非緋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恭喜大人,喜得寶藏。”
寶藏?心思全在手中珠寶上的楚非緋終於聽清了吳義的話。
“什麼寶藏?”
吳義慣常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微微一笑,竟然也透出了幾分俊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