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薩住在神山腳下的村落裡,等待着三大門派何時纔會再次繼續招收新弟子之時。這一天正午,在青城的邊城口,縱馬來了一位金鞭美青年。
容貌雖然不極盡英俊秀美,但那筆挺的身姿,猶如青松白楊一般神采不凡,眼中的神色也泰然自若,不卑不亢。
尤其是他手中的馬鞭,一寸鑲金的環扣,象徵着他富足世家公子的身份。他騎於馬上,控制着行進的速度,時而左右而顧,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直到有一位穿戴素整,店家老闆模樣的人迎向他走來,這馬上的青年定了定神,方纔下了馬,信步向前繼續走着,與這迎面而來的人越走越近。
“天有陰雨,公子遠道而來,可有帶傘?”那迎來的店家老闆開口便問道。
“我有備傘,現正缺一清淨地方落腳,不知店家在哪裡?”這青年回問道。
“公子請隨我來。”那店家老闆嘴角微然一笑,便轉身在前,引着那青年向前方走去。
一路兜兜轉轉,終於進了一個確實很清淨的街巷,巷中有一間清雅的客棧,獨巷獨院,看來是專門供偏愛清淨,怕人叨擾的貴客暫住。
那青年被店家帶進客棧,親自餵了馬,隨後他要了一間上房,吩咐店家不要進來打攪,便閉門休息了。
……
幾個時辰後,天色漸暗,從這客棧的後門中駛出一輛並不起眼的車輦。馬車行路十分輕巧,儘量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車上一位穩健車伕,車中端坐一位青年。
這車中之人正是那位金鞭青年,此刻他已經換了進入客棧時的容貌,也改了行頭,在車伕的駕馭下,不知前往什麼方向。
車中是完全封閉的,那兩扇小窗都只是虛設。車簾內也封閉嚴禁,車中之人不能從裡面打開,這樣的車從外面看來頗爲舒服,但實際上卻要比囚牢更爲堅固。
車中的青年早已習慣這種憋悶的感覺。他微閉着雙眼,感覺這馬車轉過幾道彎,走過沙路還趟過一段水流,車速很快,車伕卻控制的很穩,沒有很顛簸的感覺。
坐上這種車,青年已經不受控制的,習慣性記住大致的路線,大概的時辰。不是他想要刻意探知些什麼,而是從小的習慣,就像那些生殺決斷的訓練一般,深深刻在心裡。
只要封閉的車門一關,馬蹄聲開始響起,這行進過程中的每一段都被他印在腦子裡。
整整半天時間過去,馬車終於開始減緩速度,青年聽到一扇大門開啓的聲音。這沉重聲音的響度,代表着這扇門是來自於一座中等闊綽的門府。
進入府門之後,馬車便行進的更慢起來。只聽車伕在外面說道:“公子,到了。”
這是車伕第一次與他開口說話,話音剛落,馬車便已經徹底停下來。車簾被掀開,裡面封閉的這道門,也被車伕從外面打開。
車中的青年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因爲按照他的推斷,此時已近第二天的卯時,勢必天已大亮。而他在黑暗中待過太久,需要讓眼睛有片刻的適應。
於是他在車中穩坐片刻,用放空的意識去感受了一下這四周的環境,再緩緩睜開眼睛。果然如他所料,外面剛好是太陽初升,光芒漫灑的時辰。
青年睜開眼睛一面下車,一面迅速掃視一圈這裡的環境,發現與自己預想的相差無幾。這是一座莊園,佔地不大,但裡面花園湖水假山林石,倒是樣樣不少。
那車伕已經轉身離開,甚至青年還未將他的面容看清。當然,他也無需看真,因爲他們用的都不一定是真面貌。
府中已經迎上來一位侍從裝扮的人,對着青年禮貌微躬道:“公子,這邊請。”
青年隨這侍從走進後院,後院要比前院更加僻靜無聲。前院還有些樹上鳥兒的吱吱喳喳叫聲,有水裡魚兒躍水之聲。但這後院卻是無花無鳥無水無魚,只能聽到他們已經足夠輕微,但此刻卻顯得很清晰的腳步聲,一前一後,甚是輕盈。
這樣的腳步聲也透露出,引着這位青年的侍從和這青年一樣,都是頂級高手,絕不只是普通的侍從。
繞過幾段迴廊,來到一間房門前,那侍從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沒有隻言片語便轉身離去。
青年站在房門前頓了頓,垂目凝神,似乎要鼓起很大勇氣纔敢進入一般。他深吸一口氣,纔將房門推開。
門開的那一瞬間,他已經聽到了那個他多年未聞,但卻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聲音泰然道:“你來了。”正是這個讓他又敬又畏的聲音。
“師父!”青年進得門去,開口間已經躬身下拜。
房門無需關閉,因爲這房間,這院子,這整間府邸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他們是一個整體,沒有秘密可言。
這一站一跪的兩人,正是鬼面軍師與自菀陵趕來的仍述。
從仍述有記憶開始,便整天與師父相伴,準確地說,應該是與師父的訓練相伴。而自從他十七歲進入菀陵軍隊後,雖然多次書信,但兩人再未見過面,至今已時隔九年。
“起來吧。”鬼面軍師神色微動,轉過身來說道。
仍述起身,看着師父久違的鬼面面具,可畏又可親。
畢竟他是自己自記事以來,一直到離開訓練之地進入菀陵,這許多年唯一有所牽扯的一個親人。不知師父如何想,但他是仍述生命中,前十七年中唯一有所記掛之人。
鬼面軍師的鬼面是十足的鬼面,是仍述從未看清的鬼面。說是面具,其實這面具已經精巧到像極了人的麪皮。這麪皮貼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皮和五官縮小到幾乎看不見。
所以外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鬼面軍師那一張沒有五官,泛着慘白皮色的麪皮。
“此次前往長青派,菀陵給你設定了何種身份?”鬼面軍師直接問道,聲音中沒有任何情感,那張鬼面之上更不可能帶有任何情緒。
“名叫宣澤,身世尚未設定,因爲菀陵的線人無一在三派分裂中劃分到長青派。”仍述答道。
“很好!那麼宣澤的身世我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