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的深淵中疾速墜落,眼前的一切,似墨汁溢出,極盡侵染,除墨色外,沒有一絲雜色。
明薩說話的聲音中,透露出無限擔憂,心中反覆糾結掙扎。起初她以爲是自己做夢,可是仍述也陪着她一起做夢?
總不至於…是死了吧,可剛纔山崩地裂間,自己並沒有被任何有重量的石塊砸中,除了…仍述…砸了過來……那也不至於被他砸死。
“不知道…我也不知這是何地……”
半晌,仍述開了口,聲音中也充滿疑問和擔憂。在完全失措的情況下,明薩已經用真實聲音跟仍述對話,而假扮宣澤的仍述也無意識地用了原本的聲音。
不知道這通道的盡頭是墜向哪裡,仍述雙手摟緊了明薩,明薩也在驚慌當中抱緊仍述。
即使適應了視線中的黑暗,明薩和仍述還是看不到任何事物,包括對方,這隻能說明這裡是徹底的黑暗,沒有一絲光源。
除了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帶給他們真實的感覺,不然明薩真要確定自己就是在黃泉路上了。
……
……
神山坍塌,死傷數人。
導致這次月圓之日的尋寶之旅略顯倉促和狼狽。三派之中已有多數人逃出山來,此時各門派都在各自整頓,清點人數,看有多少人還被困山中。
除了神山的突然崩塌,已經跑出來的三派弟子中,每個門派都有少數人找到了山中寶物。雖然不是原來掌門人所用的香爐寶物,但也都是晶瑩剔透散發寶光的好東西,三派皆有收穫自然開心。
這開心已經掩去了衆人本該靜下心來慎重思慮,爲何在這神山之中,居然藏着如此多的寶物,這些寶物得來的是不是太過容易?
而齊天派更是喜上加喜,因爲他們的長老岳陽,竟然找到了香爐寶物!這無疑是可以在三派中,傲視衆人和耀武揚威之事。
他大搖大擺地走在衆人的圍觀下,手中捧着那香爐寶物,金光護體,神色奕奕。雖然胸前滿是傷痕和血跡,但如今他可謂是齊天派的最大功臣,也無人敢追問這傷的背後,有何不可啓齒之事。
依照岳陽的跋扈個性,衆人本來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想要看他欲要將寶物據爲私有,與齊天派掌門戰心對抗的。
但世事難料,誰能料到,岳陽竟乖乖就把香爐寶物交給了掌門人戰心,搞得大家都撇撇嘴不敢說話。那掌門人戰心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真是一物降一物。
這時,長青派掌門人釋天問身邊跟着的弟子道:“孔鉉呢?有人見到嗎?”
長青派出山的弟子們都紛紛張望四周,再面面相覷,卻不見孔鉉長老的身影。
釋天臉上神色凝重,眉間青紫,弟子們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長青派的弟子自然知道掌門釋天對孔鉉長老很是器重,卻不知,他竟然對孔鉉長老在意到如此地步。
正在釋天面色沉鬱加劇,擔心孔鉉是否遭遇不測,而衆人都人心惶惶之時,忽聽到山後面繞出來一個聲音:“我在這裡…”
衆人循聲看去,正是孔鉉長老。
見他全身都是灰土,一看就是在山體崩塌嚴重的地段逃出來的,能保命出來也是虛驚一場。
掌門人釋天瞬即看向孔鉉,孔鉉對他點點頭,似乎是在對釋天報平安。釋天的神色立即緩釋,眼中竟有喜色。
只有他們兩個心中清楚,孔鉉點頭的意思,並不是回報自己的平安,而是在說:軍師吩咐的事,辦妥了!
……
神山塌陷之後,孔鉉其實早已跑了出來。但他躲在暗處,一直心懷忐忑地等待,等他手中令牌上綠色寶石失去亮光才起身出來。
只有他手中令牌上的綠寶石不再閃亮,才代表另一邊的紅寶石安全抵達了目的地,只有這樣,他的任務纔算完成。
看到孔鉉完成軍師交代的任務,釋天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趕快歸隊。再看着門派之中,以及其餘兩派的弟子中都有人拿到了寶物,釋天的眼中也充滿欣慰之色。
齊天派掌門人戰心卻還有些奇怪,如今齊天派真的拿到了香爐寶物,他長青派居然真的如約想讓,不動搶奪的念頭?
況且,這釋天居然一臉欣慰神情,難道釋天已經大慈大悲到如同菩薩轉世,心念衆生了嗎?
三派衆人都在神山之外等了一個時辰,山體的震動早已消失,但也不再見有其他失散的弟子出來。
於是三派掌門派人傳令下去,讓弟子各自在門派中統計失蹤的人。
無情派的白香和琴瑤一起失蹤了,齊虹長老在聽說這個消息時,心中冷哼了一聲,心想不知她們兩個是真的失蹤,還是又在搞什麼怪。總之,她們兩個趁亂早已離隊,自己也再未能找到她們。
而長青派弟子統計到宣澤的時候,孔鉉自己站出來說,宣澤是跟他一起走的,他親眼看到宣澤被壓在了巨石下,已經斷氣了。
那統計的弟子便在死亡紙冊上,白紙黑字正正寫下:宣澤!
……
回想當時山崩地裂的瞬間,孔鉉看到了那裡的一切。
他知道是因爲岳陽驅動了香爐寶物,而他的驅動心訣又不完全正確,才使得寶物的法力震盪,導致神山崩塌。
但孔鉉不確定宣澤是不是帶了另一人而去,那個有着很高內力的無情派女弟子,是不是跟宣澤在一起,她會不會和他一同闖入那個目的地?
在寶洞徹底崩塌之前,孔鉉視線裡的最後一幕,是宣澤不顧危險地撲向那女子……
然後洞頂的巨石和黃土便完全砸了下來,擋住了洞中所有,也擋住了孔鉉的全部視線。所以一時之間,他不敢確定他是否辦妥了任務,還是讓那宣澤不幸被石頭砸死了。
他便躲在暗處,盯着閃着綠光的令牌,焦慮不安。手中緊握,生怕這令牌會一直閃下去,那他的任務就失敗了。若是任務失敗,宣澤喪命於此,他根本無法跟軍師交代。
直到令牌的綠光消退,孔鉉的一顆心方纔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