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護元一聲“就他吧!”,茶館內外被這場不大不小鬧劇吸引的目光,都紛紛轉到了那個被指到的青年身上,彷彿他中了頭彩一般。
那青年見衆人的目光轉而都盯着自己,知道那耍瘋的老頭指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衆目睽睽之下他不得已轉過身,有些不自在的看着這一老一小。
明薩也隨着護元的指向,轉過頭去,看到那身着青色長袍的青年猶豫了幾秒轉過身來。
他英眉斜飛入鬢,眉目很是剛毅,相貌堂堂,神采不凡。
對比着周圍那一圈閒話嘰喳的無聊男人們,這青年的俊朗真是讓明薩眼前一亮,着實算的上是個錦繡英才!
就在明薩思索的片刻間,那青年已經起身,一改剛纔有些尷尬的面色,順着護元長老的要求說了句:“晚輩義不容辭。”聲音謙遜有禮。
這青年不是別人,便是暗中跟蹤他們的仍述。
仍述起先還只是懷疑這老者的身份不凡,恐怕與護元長老有關,此刻這老者竟不偏不倚的將自己指出來,要幫忙推車,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很有可能是因爲這個老伯神通廣大,早就識破了自己的跟蹤,這是要教訓自己一番。
於是仍述強壓着心中的不安和緊張,表現出一副樂於助人的紳士樣子,心中暗自盤算。
當然,他也對這老者和護元長老之間是否有關報以更大的希望。
說完義不容辭後,仍述已經走上前幾步,將護元剛纔擱置在地上的木車推起來,看着一老一小自然的說到:“請老伯和小兄弟帶路吧。”
護元便也不再耍賴,他放開明薩的手,擺晃着身軀傲氣端端的走到木車前面,也不睬那青年一眼,徑自帶路去了。
明薩見護元如此,只好跟在他身後,心中暗自思慮。
等那青年推車跟上他們的步伐之後,明薩霍的明白了護元此舉是何用意。
這青年的腳步聲透露出他的武功極佳,而且這腳步跟隨的感覺跟剛剛明薩察覺到有人暗隨很是相像。
怪不得護元突然無故耍賴要找人幫忙,而且不偏不倚指了個相貌不凡的青年,此刻想來果然自有他的深意。
就在這時,護元瞬時剎住腳步,忽地轉身,對那青年擺了個停住的手勢。
仍述被他制止,不知他要做什麼,心中一片忐忑不敢表露。
明薩也不知道他要幹嘛,只見他眼珠骨碌碌的轉轉,說到:“我累了,你推着我。”
說完也不管青年的意思,便徑自跳上了木車,還傲慢的換了幾個姿勢,找個最舒服的坐下來。
那青年被他這一跳震的手裡一沉,又趕忙將車擡起來,臉色別提多難看。
明薩看着護元得意的眼神,知道他這是在耍人,於是當那青年剛要繼續發力推車時,明薩也忽的說了句:“我也累了,你一併推了吧。”
說完狡黠的挑了挑嘴角,笑着蹦上了車。
護元還笑笑的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說,坐這兒。
待兩人都坐好,仍述紫青着臉,使盡力氣推起比之前沉了好幾倍的木車,發出了沉重的喘息聲。
明薩心中樂到開花,和護元兩個互瞟一眼,各自一笑。
一路,護元呼呼嚷嚷的指揮着仍述左轉右拐,最終走進了自己的小島。
也許一開始仍述的臉色還很暗沉,心中知道被整感到不爽,但看到那座小島,並且毫不費力如履平地的走進小島,他的心中應該再沒了不快,而是很雀躍,那張護元和明薩背對着看不到的臉上難掩神采奕奕。
沒想到是禍也是福,雖然自己的跟蹤可能被識破了,可能自己會受到整治,但進入這個小島是他來青城的最終目的,對自己來說這難道不是莫大的幫助嗎,仍述心跳劇烈的想着。
進了小島,護元從車上輕快的跳下來,而仍述則裝作一副很緊張和驚詫的神情說到:“你,居然是護元長老。”
護元心想,你還裝這麼像做什麼,跟蹤我難道是因爲我只是個普通瘋老頭嗎?
但他仍然不動聲色,作瘋癲狀說道:“致兒,你帶他把花搬好。”明薩會意的從車上下來,笑着點頭答應。
護元晃着跳着走遠了,明薩斜眼瞟了瞟那眼神不安定的俊逸青年,見他四處打量,似乎有些害怕的樣子,但氣息卻很沉穩,便知道他的害怕只是表面功夫,實際上他的來頭絕對不小。
“你叫什麼呀?”明薩勾勾手,讓青年推着花車跟她走向花園。
“牧淳。”仍述答道,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少年,想說幾句討好的話來套近乎,這一向是他最擅長的,可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
這少年雖然面容俊朗,但身形實在弱小,講話聲音也帶着幾分陰柔,着實沒什麼可誇讚的地方。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牧淳(仍述)詢問到。
明薩心中暗笑,這些看起來精明英氣的青年一個都沒看出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看來護元長老真是智慧不凡,認爲他傻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明薩笑而未答。
心想,我告訴你那個假名字也沒什麼用。
護元長老每天不是喊我丫頭,就是叫我致兒,到時候還要跟你解釋,索性沒有迴應。
“這裡就是了,”明薩將幾步之後的花園指給牧淳:“把花都搬到那裡。”
牧淳見這小子根本不理自己的問話,還用一口陰柔夾雜着趾高氣揚的聲音指揮自己,心裡有些不悅,又不敢表現出來,便默默搬起花來。
心中抱怨着:本還想誇誇你,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而且這小子孃的很,誇起來都噁心。
牧淳一批批的搬花,明薩就坐在一個石臺上,晃着雙腳,愜意的看着天。
青城的藍天美成一絕,無論是燕州還是菀陵都不可比擬。
明薩的傲慢更讓牧淳覺得心中不快,那小子一副不願多理自己一眼的架子,實在可惡。
等花都安置好了,牧淳擡起胳膊抹了抹額角的汗水,剛想要告一段落時,明薩又發話了:“不錯!你現在去把我們宮殿打掃一下。”聲音自然到不行,像是牧淳本就是這裡的奴僕一般。
牧淳有一刻的憤怒,但他以爲這小子和護元長老一樣,都是瘋子,或許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自己又是初來乍到,所以強壓了怒火,跟着仰頭得意的明薩走去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