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宣佈筵席開始,庭下筵席中的人們便歡愉起來,大家相互敬祝着,一時間觥籌交錯,笑談聲聲,清酒盈盈,縱情豪飲,交杯換盞無數。
尊主的威嚴宣武自不必說,不過他身邊也慢慢斟酒來飲的縱靈師引起了明薩的興趣,她偷偷的打量着他。
只見縱靈師雖年歲逾百,頭髮雪白長度及地,滿臉的皺紋,卻身材高大,並沒有一點佝僂,目光也很銳利。
那天他牽着被矇住雙眼的自己在聖殿內走進走出,自己就從他的言語中感受到他是個慈祥又智慧的老人,現在細看來還真不是一般人物。
“縱靈師有多大年歲了?”明薩問仍述到。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一百有餘了。”仍述迴應到。
這還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明薩心中一陣鄙夷的想。
“那他爲何叫縱靈師?”明薩又問。
“縱靈師原名縱橫,他是輔佐菀陵三代尊主的智囊星,也是如今的國師,皇城中人便尊稱他爲靈師,頌讚他的智慧就像靈樹的靈力一樣偉大。”
原來是這樣,明薩有些讚歎的又看了縱靈師一眼,誰知此時的縱靈師也正朝這邊看來,與自己的目光正好撞上。
明薩閃避不及,倒是縱靈師先對她笑了笑,臉上的皺紋裡都帶着笑意。明薩趕忙也回了一個禮貌的笑容。
這一切也被不時看向明薩的尊主萬孚看在眼裡。
與明薩對視完,縱靈師思慮少傾,便舉起杯向尊主敬酒,見他頗有心事猶豫着要開口相問的神情,萬孚心下明瞭,於是未等縱靈師發問,萬孚便徑自說到:“放心,我有分寸。”
說完萬孚笑了笑,示意讓縱靈師放心。
他知道縱靈師定是擔心自己看到明薩酷似晴致的容顏,又將自己多年壓抑的情緒再次燃起,但其實已經過去那麼久,這些小小的心虛波瀾,自己早就可以應付得來,偶爾的微起波動,也能片刻平復。
只是,在平復之後,心中便就又化成了一灘死水,萬孚竟不知自己追求的是死水般的平靜還是想要激起漣漪的感覺了。
這時,筵席進入了最熱烈的時候,仍述敲了敲明薩的桌角,對她說到:“西域人帶來的表演開始了,快看。”
明薩忙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見幾個西域裝扮的人正在正中的臺前準備繩索。
只見一條長繩通過立柱垂下,兩端的繩頭分別系在置於地面的木輪上,有兩個壯漢將木輪間的繩索勒緊,使得立柱上的長繩直如琴絲。然後有兩個窈窕女子自繩端躡足而上,開始表演。
那兩個表演的女子在繩索上來回悠盪,俯仰起舞,腳下的絲繩若有若無,在半空中飄而蕩去,輕盈如仙。相遇側身而過,毫無閃躲畏懼之意。而此番驚險的動作還和臺下鼓樂聲應節,令大家拍手稱讚。
這還不是最精彩的,接下來據說是西域最出彩的表演。
表演者裝扮成蛟龍之狀,幾條“黃龍”起先是在筵席的四角遊戲翻騰,然後一併躍入筵席中央的水池中,瞬間遁形無蹤。
而那水池中卻多出了幾條碩大的金色魚,盡情在水中振鰭潑尾,跳躍漱水。正在人們驚訝於這偷龍轉鳳的瞬間,水池中又頓然生出騰騰煙霧,霧色裡再次幻化出四條“黃龍”,幾條“黃龍”從水中躍出,龍體閃耀着水珠,與月光相輝映。堪稱奇觀!
筵席中端坐的那些見慣了奇巧表演的菀陵貴族們,此時也忍不住盡情歡呼,這表演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就在這時,絲竹聲突然中止了一下,惹得衆人猝然從剛剛的嘈雜中急緩過來,靜端着酒杯,等待着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繼而幽美的旋律再次響起,一位步態輕盈的舞娘隨風而動,曼妙身姿似是一隻蝴蝶翩翩飛舞,又似是叢中的一束花隨着風的節奏扭動腰肢。
她身着翠綠紗衣,瑰色綾褲,用翠色絲巾半遮面龐,像雲彩半掩皎潔明月。腳蹬銀色短靴,於手腕,胳膊,腰間都配飾着珠玉鈴鐺,妖嬈的風情奪人眼球。
她躡着腳尖,伴隨着極具西域風情的弦鼓聲凌空起舞,順勢飛旋,只恐她就隨風而飛起,舞姿輕妙到了極點。她周身上下的珠玉鈴鐺也在飛旋當中,喝着樂曲發出清脆的玲瓏聲響。
一曲舞罷,那舞娘頭上的珠玉宮花還在微微顫着,似乎是曲有餘音,舞也有延續之意,這絕妙的舞姿引得衆人紛紛喝彩。
若是剛纔那魚龍表演讓大家驚呼奇幻,這舞娘的西域舞蹈便是給人以至美享受。
那舞娘微喘着,用手拂過耳邊的髮絲。面向尊主行下大禮,嬌聲一句:“小女技藝拙劣,還望尊主恕罪。”
她對着高高在上的尊主嫵媚到不可方物。
“此人便是西域公主。”仍述在明薩耳邊說到。
尊主擺手恕她起身:“縹緲如輕雲蔽月,流風迴雪,何罪之有?”
“若小女無罪,尊主可否準與小女共飲一杯?”西域公主清麗的站着,明知道尊主不能不許。
尊主與她一飲而盡,衆人都紛紛歡笑着。
西域公主見尊主沒有繼續之意,便神色黯然的告退了。
這樣的世間尤物菀陵尊主都不動心?明薩心中想着,口中不禁讚歎出聲:“如此舞蹈,何人堪比啊。”
“比這更好看的舞蹈,我在青城就看過了。”仍述應着,自顧自的舉起酒杯飲了一口,目光沒有看向明薩。
明薩此時定定的看着仍述毫不在意的臉,心想他口中所說的舞蹈豈非是自己在月圓之夜,爲護元跳的那一曲劍舞?
他雖然裝作毫不在意,明薩卻羞得紅透了雙頰。
……
自從上元節的宴席上回來,仍述和明薩的關係似乎親近了不少,雖然還是嘴架不斷,但兩人心中都有一絲情愫暗暗生根,這讓本已準備啓程燕州的明薩竟有了些許不捨。
堂宇在明薩的支招之下,和碧儂的關係也日益增進,他還是動不動就琢磨一曲小詩,讓明薩給參謀,然後獻於碧儂,每次明薩都被堂宇的詩酸到起一身雞皮疙瘩。
就在冠軍侯府一片祥和之時,卻一紙噩耗打破了這片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