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聖京香怡居舞女。原名宋靨,潯城人士,其父名宋閔。十五年前,因法器宗宗主納洪剿滅可疑反叛餘黨,將其全家誅殺。
宋靨僥倖存活,後輾轉來到香怡居,化名綠漪。並潛心修煉武功法寶,有意接近納家少爺納允,伺機向納家和法器宗復仇。
仍述一面看着這罪狀上的字字句句,再看最後,綠漪那鮮紅的指印,滿意地牽起嘴角。
“班兄足智多謀,小弟佩服。”仍述將罪狀放回桌上,笑道。
“沒什麼可佩服的,我倒是,對事情真相很感興趣。”班鳴言語短促,目光犀利地朝仍述看來。
仍述明白他想問什麼,只能無奈一笑:“等真相大白那一天,我定會與班兄詳細道來。”
班鳴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這藍家少爺和少夫人神神秘秘,不知發現了什麼機密之事,既然不願相告,自己也只能暫時信了。
畢竟,若不是他們有心幫忙,綠漪攜着她的口供,在魔宮中大肆宣揚一番,音律宗就算不土崩瓦解,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耽擱了。還請風弟與我一同赴往魔宮,將納府刺殺一事了結了吧。”
“那是自然,請。”仍述對班鳴恭敬道。班鳴則一聲令下,叫了侍衛進來,將綠漪一等的屍身擡到車上,帶往魔宮。
……
昨晚,班鳴送走明薩,便對綠漪進行審訊。起初,班鳴一等人都蒙着面,不讓綠漪看清他們的身份。
綠漪在班鳴再三逼問下,一直堅持她是受了音律宗指使,刺殺法器宗衆人。
最後無奈,班鳴將蒙面除了去,露出班鳴真面目。綠漪見了,先是一震,沒想到剛走了個女人,此刻卻換成了音律宗的班家少爺。
班鳴再問她同樣的問題,此刻我是班鳴,你說,你還是受音律宗指使嗎?
綠漪悽美地笑着,仰頭不語,最後在滿眼淚光中,她仍是定然道:我便是受了音律宗宗主仲羣指使,班少爺不知真相也是可能。
班鳴實在無奈,這樣的證詞,有還不如沒有。決不能讓魔宮中人聽到綠漪的話。爲免生出亂子,班鳴第一時間,將綠漪等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再疾速思慮,綠漪如今是活不了了,但如何將音律宗的罪名脫開去,還能讓法器宗無話可說。如何將此事辦的瞞天過海,需要一番籌劃。
幸好,班鳴多年來對法器宗,尤其是宗主納洪的事蹟十分了然。納洪年輕時,殺人越貨,沒少結下冤家。他很快便找到了納洪曾經對一些家族,趕盡殺絕滿門屠殺。
他挑選了其中最爲相似的一家,將綠漪的身份安插進去。
並且派人及時去到潯城,將綠漪的身份坐實,留下證人。就算魔宮或是法器宗前往查探,也沒有差錯可尋。
一切辦妥之後,這一紙罪狀細細寫下,再強壓綠漪按了手印。隨後便給了她們一人一粒毒藥,死的痛快,沒有一點痛苦。
然而這些事實,在魔宮大統領和兩宗急召來的人面前,卻變成了:班鳴的線人發現綠漪的藏身行蹤。
班鳴剛剛趕到那裡不久,藍風也查到了線索,找到了那裡。兩人一同將綠漪審訊過後,她承認了這一罪狀,是爲報族人之仇,才欲刺殺納洪宗主。
之後,班鳴和藍風再對她逼問,看她是否有心隱瞞時,她便咬碎了嘴裡暗含的毒藥,自殺身亡了。
班鳴做的仔細,各個時間節點都能對得上。連當年納洪屠殺宋閔全家老小的事,也描述的十分清楚,毫無破綻。
音律宗解了被怪責的罪名,自然對這結果滿意。
法器宗的納洪,雖然覺得此事太過蹊蹺,也還有疑問尚在,但卻因扯出了他年輕時的狠辣如麻之事,而那宋閔所在的潯城,又歸屬在音律宗,納洪不得已也低了頭,不願多言。
大統領樂得清閒,兩宗平安無事便好。至於退下魔宮去,法器宗暗中查不查證,兩宗又如何相互猜忌慪氣,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
聽聞這個結果,老秦耷拉着起了皺的眼皮,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敲擊着案几。
“琴瑤一夜未歸,回來時可有受傷?”老秦眼也不擡,意態冷然地問靜立在一旁,恭敬不敢絲毫馬虎的侍衛。
“有,手腕受傷。”侍衛回答。
“可知是何傷?”
“傷口不大,少爺親自包紮的,旁人不能近前看清。”
老秦哼笑一聲:“傷口不大,便是被暗器所傷。哼哼,這兩個小聰明的年輕人,還跟我玩起了移花接木。”
“管家懷疑……?”
老秦默然頷首,這幾件事發生得如此湊巧。琴瑤恰巧在綠漪被抓之前,徹夜未歸,還受了傷回來。
“難不成,她還真陪易仁那老傢伙出去?有易仁在,誰能讓她負傷?”老秦說着,語調突然加重起來:“你們,一個個,就是太蠢!”
這一聲厲聲訓斥,嚇得旁邊的魁梧侍衛忙垂首恭拜,生怕遷怒於自己。
“還有,他們是如何知曉綠漪等人藏身處的?”老秦繼續道:“按時間推演,阿昆的逃走與此事或有牽連。”
“你等留心着,若發現阿昆的行蹤,立即稟報我。”老秦厲聲吩咐。還從未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生事。
竟然真的培養起了自己的心腹,他倒要殺殺這小子的銳氣,不然他還覺得自己要竄出天去了!
“既然他們有心幫音律宗,便是有心維護人類未來的利益,還可信嗎?管家還要繼續用嗎?”那侍衛見老秦並未繼續訓斥,便立即換了話題問道。
“用不用,是我能說了算的?”老秦冷笑一聲,再道:“可不可信,有什麼重要,總之,他們在我手裡,還能翻出天去!”
侍衛連連點頭附和,老秦卻神情一轉,冷如冰霜的臉上,突然掛上了玩味的笑意:“有意思…”
侍從擡頭,看到管家臉上的神情,心中一駭,冷不丁打了個哆嗦。這神情雖不狠辣,卻比狠辣更爲駭人。
想幫音律宗,想暗中爲人類籌劃,這兩個年輕人還真是心地善良啊。
藍風跟在國師身邊二十年,一直被培養成爲殺手,刺客,線人。還以爲他的心裡只有冷酷和殘忍,此刻看來,還是存有至善至真。
有了善念,他便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也有了弱點,可以被自己捏在手裡。
冷麪冷血的殺手,國師從來不缺,缺的或許就是飲冰十年,難涼熱血的年輕人。
所以,最重要的,藍風他作爲藍風,作爲被選中的人,這一點善念,不正是自己和國師希望他保留的嗎?老秦嘴角彎着,凝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