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明薩和顧庭也已經知曉了明烈的事。
明烈以往雖然呼鷹逐獸,矜誇豪爽,雖有頑劣但絕非會做出此等苟且之事的人,這樣的分寸明家每個人都有。
飫甘饜肥,漁獵女色之類事,從未到過明家門戶,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可如今的陷害竟是挑準了人們的道德底線,這下明家的正義忠肝之名便成爲了一地散沙。
明薩聽聞這一消息第一反應就是趕去明烈被關押的牢內,想要見他一面,聽他親口訴說昨夜的原委。
可是無論明薩苦苦央求,守衛的侍衛都絲毫不通融,倒是最後顧庭出面,進到牢裡見了明烈一面。
究竟是何時開始,燕州郡主明薩竟淪落到了需要委曲求全,低三下四,而且還求人不得的境地。是何時開始,燕州父老竟這般趨炎附勢,趨利若鶩了?
明薩站在牢獄之外,啞然失色。
……
“明烈?”顧庭站在牢房之外,看着牢內坐在稻草上的一位清瘦少年,見他英氣俊挺,眉眼與明薩有幾分相似,卻更有着男兒的堅毅之色。
他的眼眶深深的凹陷進去,眼睛裡也佈滿了血絲,看來這姐弟兩個都已被家族之難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明烈聽到那聲音,擡頭看出去,見一位從未相識的白皙儒雅男子立於牢外,他上下打量了這人一遍,沒有應聲。
“我是替你姐姐明薩來看你的,我叫顧庭,是菀陵的特使。”顧庭見明烈眼中閃着警惕的神色便解釋道。
聽到姐姐這兩個字,明烈的眼中升出了一些暖意和想要起身的衝動,但是他瞬即又鎮定的坐下去了,已經經過太多的陷害,自己決不能再上當。
“如何證明你是誰?”明烈毫無表情的問到。
顧庭微微一笑,早知道他們已經有如驚弓之鳥,定會有此疑慮,所以顧庭在牢房之外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精緻的玉瑾:“這是明薩讓我給你看的,你可認得?”
明烈瞬間起身,走到牢房柵欄邊,拿過那塊玉瑾一看,果然是明薩的東西。這玉瑾是明薩十五歲生辰時,哥哥明奕送她的禮物。
那是明薩的及笄之年生辰,哥哥特意尋得了這塊玉瑾,這玉瑾價值連城且打磨的十分奇巧,明薩見過之後便愛不釋手,之後一直帶在身邊。
顧庭見明烈眼中已經透露出相信的神色,忙說到:“話不多說,我要知道你昨夜所歷之事,纔好設法救你。”
明烈點頭,忙低聲將昨夜他無奈跟隨雲將軍進入後宮,後又被迷煙所控,誤入恬妃睡房之事統統交代給了顧庭,他還說出了自己的推斷,顧庭點頭明白。
“放心,我和明薩定會還你青白。”顧庭末了說了這句,便匆匆辭別了明烈。
他不敢耽擱太久,自己畢竟是菀陵特使身份,牽扯太多與燕州國主的糾葛固然不好。
牢房外的寒風吹着明薩的裙角,吹過她焦急到微紅的臉,也吹着那些“鐵面無私”侍衛們的僵硬臉龐。
終於等到顧庭出來,明薩聽完顧庭複述明烈的話,這跟自己一開始的推測完全一致,雲氏果真是要藉此事來致明家於萬劫不復之地。
不過幸好,那個恬妃居然不知爲何竟不在殿中,現在明烈頂多是個私闖後宮之罪,並未有任何把柄證明他與恬妃有苟且之事,這腦袋暫時可以保得住。
如若能找到好的理由,那麼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找不到好的解釋,那雲氏定會再給國主添油加醋,那麼殺頭之罪也未嘗不可。
怎麼辦?
明薩此刻有些慌了,如今家中已經無人,以往和明家要好的其他家族此際也早就避恐不及,上哪去找能夠搭救明烈的人呢?
“你別急,一定會有辦法。”顧庭用安慰的語氣對明薩說:“我且去詢問些事,你哪都別去,在此等我。”顧庭說着,給了明薩一個肯定的眼神便策馬離開了。
明薩不知道他去哪,也不知他去詢問什麼,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幫上此時的自己和明烈,但無論如何此刻的明薩慌亂到了極點。
明烈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等自己嫁去菀陵,他也是肩負明家後世的唯一血脈,明薩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明烈被致死罪,自己看着他被押上刑場,看到他絕望的眼神,看到他的血灑滿一地,自己會不會再也支撐不住,心上的最後一根弦也崩斷隨他而去。
慌亂了心緒的明薩,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雲將軍,明烈對顧庭說,昨夜是雲將軍吩咐自己隨他前去後宮的,所以此刻的關鍵便是雲將軍,只要雲將軍對國主說出是他命令明烈去後宮的,明烈的罪責就不會太大。
就這麼想着,雖然知道讓雲將軍說出實情的可能有些天方夜譚,但明薩還是加快腳步前往了雲將軍府邸。
見這位明薩郡主隻身來到雲府,府門外的侍衛早就得到了意會,知道明薩必會來求饒,便一個正眼也沒給明薩,只是攔了不讓進。
卻沒想到此刻雲將軍剛好出門要去內城巡衛,跟等在府門外的明薩撞了個正面。
雲將軍責怪的瞪了府外的侍衛們一眼,意思是這喪門星來了怎不通報一聲,我也好從側門避開。
侍衛們也冤枉,明薩也是剛剛過來,站了沒多會,他們還沒來得及進府通報的功夫,將軍自己便出來了。
幾個侍衛忙躬身下拜,雲將軍一揮手示意算了,何必在這小妮子面前多說什麼,他瞥了明薩一眼,看到她那眉眼,便想到明池一輩子對自己的欺壓,更是沒好氣的大步走開便要翻身上馬。
明薩忙跑上前去,攔住雲將軍的去路說到:“雲伯父,懇請您說出昨晚的實情,救明烈一命吧。”
雲將軍怒目圓睜,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明薩這小妮子急瘋了的表情,眼神中盡是不在意,臉上卻帶了憤怒的表情斥了句:“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