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用這蒲扇大的雪花,應和了它的威名。
將士們快要凍僵,瞳孔放大,驚恐地看向赫晉將軍,那一道道陰氣橫生的目光,直盯的赫晉也心中打顫。
他是不信這些鬼怪之說的,更不認爲,他自己是那老乞丐口中的,不義之人。
爲了鼓舞士氣,赫晉用盡全力,擋住洶涌而至的風和雪,大喝道:“將士們,不要被江湖騙子愚弄!
鬼門關西側,氣候多變,暴風雪多見,全軍,加速行進!”
說是這樣說,可如何能行進得了?就連眼前的路,都看不清。
風勢愈大,夾雜着暴雪。不知何時,竟將深林中的河水也順帶而來。河水在風雪中,飛速凝結成冰凌,刺上將士們的肉身,如同利劍。
身着春衫的將士,經歷了有生以來,最爲嚴酷的嚴寒。
……
……
“報!”
納四軍的信兵,狠狠地抽着戰馬屁股,卻幾乎不能趕上全速前進的軍隊。
納四軍將士們心知,赫晉的蠻獸軍,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向他們靠近。若是不能與北原城附近,另外兩支納家軍匯合,他們這條命,多半是送給蠻獸軍的。
聽聞軍報,仍述調馬回來,明薩也隨他一同回來,等待信兵跑近。
“稟主將!蠻獸軍…”
“蠻獸軍到哪了?”仍述知道,信兵如此心急,帶來的,絕沒有好消息。現在只希望,蠻獸軍的行進速度,可以稍微慢一些,再給納四軍一個求生的機會。
“蠻獸軍…凍成了冰屍。”
“什麼?”
“你再說一遍?”
明薩仍述一同發問,難道信兵中了邪?在說夢話?
“是真的,兩萬蠻獸軍,還有那赫晉的軍隊,全都凍成了冰屍。”信兵此刻才堅定了心神,篤定說道。
冰屍?
冰屍!
反應須臾。
仍述開口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們一隊趕到近處時,聽不到蠻獸軍行軍的聲音。再行近查看,發現他們全都似冰柱一般,凍在了鬼門關西側。”
“鬼門關西側,氣候多變,難道突降暴風雪?”明薩說道。
“暴風雪常有,卻從未聽過,能將人凍成冰柱,變成…冰屍。”仍述沉吟。
轉而,仍述再喝令,將走在前方的當地將士召來,問及他們,這鬼門關西側,有沒有將人凍成冰屍的經歷?
將士們紛紛搖頭,眼中驚恐,哪有這等邪乎之事。
況且那不是一個人,而是兩萬之衆的蠻獸軍,和率領蠻獸軍的軍隊!
“你確定看清了?”明薩確認。
“是,斥候隊每個人都看清了。”信兵篤定。
“繼續監視,一刻鐘回稟一次。”仍述下令。
信兵騎馬遠去,聽聞這一消息的衆人,無不在風中,表示難以置信。
不管蠻獸軍如何,去與納家軍其餘兩軍匯合的路,仍舊是照走不誤。
過了一刻鐘,信兵回稟:“兩萬蠻獸軍凍成冰屍,仍立在鬼門關西。”
再過一刻鐘,信兵再回稟:“蠻獸軍已成冰屍,無疑。”
……
一個時辰過去,信兵的回稟仍舊是:“蠻獸軍冰屍,一動不動。”
此時的納四軍,早已走出了鬼門關地界。在向北方向上,也走了一大段,此時蠻獸軍還沒追來,不是凍成了冰柱,還能爲何?
想必,冰屍邪事是真的了。
這時,衆人心中才對這軍報,相信十之**。
“前方有座風語山,是這一帶最高處。”仍述對四周道。
“主將想親眼看看,蠻獸軍冰屍?”
“你們不想嗎?”仍述反問。
回身環顧,所有將士,無論是將軍還是普通士兵,都眼露迫切,想要一睹奇觀。
“那還等什麼!登山!”仍述下令。
……
風語山,坐可聽風語。
山頂,仍述明薩,還有一衆納四軍將士,看着眼前遠處的一幕,久久合不攏驚愕的嘴巴。
兩萬蠻獸軍,高聳如小山。哦不對,現在不是小山,而是冰山。
他們一個一個,有的站着,有的倒着,歪斜奇扭,但都變成了冰凌,立在鬼門關深林,那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外。
就在納四軍全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之際,奇異之事,再次顯現。
方纔眼際遠處,還在飄落雪花的鬼門關西,此刻突然陽光乍現。像是天宮打開了金色的大門,綻放出無數金光。
金光耀在兩萬冰柱上,金銀交雜,戾氣極重。
瞬即,冰凌開始融化。
將士們皆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之後,便錯過了一些精彩的變化。
然而,也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隨着冰凌的融化,被凍成冰屍的蠻獸軍屍體,竟也隨冰雪一起,開始消融!
阿昆使勁搖了搖頭,揉揉眼睛,再向前看去,生怕是自己眼花,出現幻覺。
可是,定睛看去,鬼門關西,哪裡還有兩萬冰屍?
哪裡還有兩萬蠻獸軍?
那裡,只剩陽光攝地,綠樹蔥蔥……
“化成了水?”
“化成空氣了吧?”
“……”
將士們你一言,我一語,掩飾不了心中的驚愕。
這樣的怪事,連一向怪異這般的鬼門關,都是頭一次見聞。
仍述轉頭,看着明薩的眼神,更加飄遠,心中對她之前見到那怪老頭的表現,開始認同。或許,那老人真的是太極巫首?
若非是他,這裡,怎會有眼前的怪事?
兩萬真實的人和蠻獸,消融在眼前。
不知何時起,突然有個呼號聲,在軍隊當中響起。他高聲喊着:“藍主將是福將!我們跟着主將,所向披靡!”
隨着他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將士,開始附和。
“福將!”
“福將!”
“藍風!福將!”
“福將!福將!”
雖然將這怪誕事,歸咎於主將是福將,也是十分荒誕的解釋。但若這說法,能解釋眼前的一切,讓將士們心中更定,那這馬屁拍的很值。
在歡呼聲中,明薩看向仍述,見他也正看着自己。
明薩展開貝齒,點頭笑起來:“不錯,你確實是位福將。”
仍述則走近一步,伸手來攬了明薩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只有我知道,你纔是福星。”
“有你在,納四軍沒事,我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