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菀陵大軍從北方邊境回來後的十日,他一甦醒就嚷着問:“天女娘娘,明薩郡主呢?”
醫官紛紛趕來爲他診察,發現他的氣血已經恢復了大半,這鐵血漢子,剛一回復說起話來就比平常人聲音更大些,這身體的底子不是一般的好。
而這時的明薩正在矗靈殿與萬孚尊主和縱靈師商討關於西域如今的格局,謀劃着如果要幫助裴星復國要從哪幾方面下手。
能不動武就不動武,現在的菀陵再動一動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
他們探討的熱烈,外面的侍從不允許進入,所以替西域王子裴星通傳他想要見明薩的消息便送不到。
直到三人討論出個大概,終於都心中有了些底氣,這消息才傳過來。
於是片刻之後,出現在裴星還在休養的殿中的不只是明薩,還有萬孚尊主,縱靈師,裴星是菀陵的功臣,若是普通的百姓,定會認裴星爲救命恩人,全家世代相報。
既然菀陵一國不能像一個平凡的人一般對其感恩戴德,那菀陵的最尊貴身份之人應該要對裴星尤爲尊重,所以第一時間,尊主是一定要來的。
看着這幾位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大人物,裴星心中一陣無奈,若不是出於他也還知道的禮節,真是不歡迎這些“閒雜人等”的到訪,他只想看看站在他們身後的明薩。
尊主來過之後,又有一大批菀陵權貴都出於禮節和感恩要來看訪裴星,都被裴星以身體不適的由頭給擋在了門外,煩都煩死了。
“你們菀陵真麻煩!”裴星半躺着,對明薩說到。
“那還不是你立的功勞太大,其實我們也不想麻煩。”明薩說着咯咯的笑起來。
“你們尊主不會就這麼看看我,賞點金銀細軟,香殿美人的,再說點好聽的,就敷衍了我復國之事吧。”裴星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緊張的神情,他生怕萬孚尊主的心思真被自己言中。
“你當菀陵是三歲小兒啊,說話沒個信譽可言。”明薩被他說的笑了起來,他竟能生出這樣的擔心。就算不是菀陵一國對他的承諾,相信就算是萬孚尊主一人的承諾,他也會拼盡全力去兌現。
“如今菀陵軍士大挫,不想出兵幫我一個窮途末路之人,也說的通。”
“誰說助你就一定要發兵?”明薩一抹莞爾,眼中堅定的神情給了裴星信心。
“不錯!菀陵不愧是當今第一強國,言而有信不仗勢欺人。”裴星說着,然後眼中現出了一絲別樣的光彩又問到:“菀陵既兌現助我復國,那我的另一個要求呢?”
什麼?
當明薩反應過來時,裴星也回答道:“別裝傻,我可說了我要討你做老婆的,怎麼,想賴賬啊!”
明薩先是笑着,再看他鎮定自若毫不嬉皮笑臉,然後就不笑了,有些認真的看着裴星。裴星見到明薩認真起來,突然他卻笑了出來。
“看來你是很不願意啊!”裴星自己苦笑着說。
明薩沒有跟他繼續逗笑,而是鄭重的起得身來,然後鄭重的單膝跪拜,這一連串的動作看的裴星矇住了,不知她這是如何。
“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就想過了,等你醒來,我一定要給你行大禮,感謝你救了菀陵。要不是認識我,你也不會有此一劫。”
“你快起來!明薩郡主你這是做什麼!”裴星一個熱血男兒哪見得了這樣的跪拜,說着就要下得牀來扶她。
“你別亂動,醫官不讓你下牀走動,”明薩說着已經站起來:“我就跪一下,你還以爲我要跪多久?”說完咯咯笑着。
裴星對明薩,總時不時的喚作明薩郡主,因爲從一開始相識,他便覺得是落魄之人受恩於天女娘娘明薩,對她雖有愛慕,但更有感激和敬仰。
剛剛明薩這一跪拜,也說明了在她心中仍是將裴星當做朋友,或者大恩之人,並無半分男女喜愛之情。
裴星嘴上玩笑,心中卻明白的很,心下涌上一陣涼意。
她定是有了心上人,前些日,自己跟她一同走進這菀陵皇城的大殿中,和明薩郡主對視的那冠軍侯仍述,他們眼中如火般炙熱,想必他就是她的心上人。
……
又過半月,裴星已經恢復大半,他耐不住性子,一心想着復國大事,便不想再在菀陵繼續休養下去。
於是,那天在矗靈殿上,萬孚尊主正式獎許裴星,所謂盛世出賢達,難世出忠良,亂世出英雄,裴星就是當今漸亂的世道中難得的英雄勇士。
但是礙於他日後的西域月氏國國主身份,菀陵此刻不能對他嘉獎勇士身份,但同時,萬孚尊主在衆人面前承諾即刻便派使臣隨裴星一同返回西域,助他恢復月氏國。
而被萬孚尊主任命的兩位使臣是智囊星明薩和冠軍侯仍述。
明薩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在萬孚尊主和縱靈師和自己商量相助月氏國對策時,她便知道自己將無可避免的與仍述一同出使西域,而且這段日子應該不短。
仍述是西域人敬畏的菀陵勇士,他的出訪會有着其他將軍事半功倍的效果,西域人多半會擔心這個更加成熟了的少年,若是一個憤怒起來,揮兵進攻,便又是橫掃三十六國的結局。
不像明薩的提前知曉,仍述卻是剛剛纔知曉這一消息,看的出他站出來領命的時候,有些驚措,微低着頭,因爲不願正視已經站出來的明薩。
明薩已經用了半月時間來適應這個事實,甚至已經想過數次,如何在路途中與仍述相處,或許也不叫相處,只是盡力避開就是了。但仍述還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此刻他的神色說不出的慌張,連尊主囑咐的後面幾句話都沒有聽清。
裴星站在堂下,比冠軍侯仍述還要高出大半個頭,更別說站在他身旁的明薩,他一面敬仰着萬孚尊主,覺得他不愧是自己從小用於約束自己的崇敬之人,一面又有些俯視着發覺這明薩郡主和冠軍侯仍述怎麼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