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十里長街,已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沈均被綁縛刑場。囚車途徑長街,百姓皆緊捂口鼻,嫌惡至極的望着渾身散發着惡臭的沈均。
腐敗的氣息,伴隨着令人作嘔的血跡斑駁。
刑場上,早已備下了一副棺槨,被黑布遮掩着。
“你們……到底還想怎麼樣?殺了我……殺了我……”沈均沙啞的嗓子只能喊出微弱的聲響,被五花大綁着推上刑場。
應無求監刑,迎上沈均那令人憎惡的嘴臉,不覺眯起了冷冽的眸,“大人此生最恨被人威脅,也最恨被人欺騙,你倒好,全犯。”
想了想,應無求手一揮,身後的黑布被譁然掀開。
底下百姓一陣驚呼,竟是一具透明的冰棺。
“原本執行鼠刑是不必冰棺的,不過大人決定給你一個最體面的死法,要這天下人都睜眼看看,當朝賀王會有什麼下場。”應無求冷笑兩聲,“對了,想必賀王爺對鼠刑應該是記憶猶新的。說到底這刑法,還是賀王爺自己創立的,不是嗎?”
沈均的眸子陡然瞪大,比看見自己渾身流膿還要驚懼,“不不不……你殺了我,你殺了我,一劍殺了我……”
“怎麼,賀王爺也會覺得可怕嗎?”應無求忽然一腳將沈均踩在腳下,俯身低冷開口,“當年國公府的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姐,不都是這麼死的嗎?王爺當時可聽見她們喊了什麼?”
聞言,沈均絕望的閉上了眸。
耳畔,是應無求切齒的冷語,“來生若爲鼠,必定穿你心腸,定要你也如斯下場。”一聲冷哼,應無求直起身子,“這就是你的下場。當初她們怎麼死的,你今日也去試一試,許是更爲滿意。別以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沈均被人強行揪起,丟進了冰棺。
誰也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透明的冰棺,冷然刺骨。
應無求垂下眸輕嘆一聲,當年的國公府何等榮華,結果落敗的時候,每個人都去踩一腳。沈均更是縱容部下對國公府的幾個小姐肆意凌辱,便是如此倒也罷了,大不了也是一刀兩斷。
哪知……
人之死,一刀兩斷倒也痛快,來生又是繁華一場。
可惜,折磨至死,那種臨死前的驚恐與絕望無助,纔是最痛苦的。
錦衣衛強行掰開了沈均的嘴,愣是將數只極小的鼠灌入了他的口中,而後將嘴部用封帶老來封住。冰棺蓋上的那一刻,沈均瘋狂的在關內掙扎着,奈何手腳被綁縛,只剩下一雙驚恐的眸子鮮血緩緩而下。
底下的百姓霎時誰也不敢做聲,這樣的畫面,着實將所有人都震住。
萬籟俱寂,頃刻間,百姓中尖銳的叫聲劃破了所有的寂靜。
無處可逃的鼠鑽入人的五臟六腑,破腹而出。
鮮血噴濺的瞬間,沈均睜着一雙不甘而驚懼到極點的眸子,斷了所有的氣息。
應無求冷漠的盯着冰棺,手一擡,黑布重新遮住了冰棺,“送去亂葬崗。”
“是!”錦衣衛隨即擡起冰棺。
底下的百姓已經四處逃竄,驚嚇得十里長街,再無一人。
冰棺很快就會融化,所以必須在冰棺融化前埋入底下。如此,長埋地下的飢餓之鼠纔會食人肉,最後只剩屍骨無存。
這,算是刑獄最狠最殘忍的刑法。
不過沈均也算是自食其果,當年他爲報一己私仇,如此對付那幾個柔弱的女子。如今也算是應有此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善惡皆報。
遠遠的,蘭景輝默不作聲的站着。
杜莫蹙眉,“錦衣衛果然都不是好東西,這種作惡的東西,也唯有錦衣衛那個妖孽才能想得出來。”
聞言,蘭景輝不語。
想了想,轉頭牽了巷子裡的一匹馬出來。
杜莫心驚,“少將軍你……你要去哪?”
“我本欲忠君報國,可惜爹志不在此。身爲將軍府的長子嫡孫,不能勸解父親是爲不孝,不能匡扶天下是爲不忠,不願娶公主爲妻是爲不義,不能救百姓於水火是爲不仁,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何以爲臣?”蘭景輝翻身上馬。
“將軍的本意並非如此,少將軍切莫一意孤行。”杜莫自然是明白的,昨兒個夜裡,蘭景
輝出城回營,與身爲三軍統帥的蘭輔國大吵了一架。
誰也不知道他們爭吵什麼,總之蘭景輝當時的面色極爲難看,負氣離開營地,而蘭輔國的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竟下令,將所有隨蘭景輝奪城的將士,連降兩級。
“你不必說了,哪日我覺得該回來自然會回來!”蘭景輝環顧四周,剛剛歷經戰爭洗禮的京城,滿目蒼夷。
“少將軍要去哪?”杜莫蹙眉,“少將軍還是別衝動,萬一將軍知道了,豈非又要責罰少將軍。上一次……”
“哼,有本事他再把我找回來!”蘭景輝冷了眸,“道不同不相爲謀,父子也如此!告訴我爹,軍中無父子,在外也沒有。”
音落,蘭景輝忽然勒住馬繮,策馬而去。
杜莫蹙眉,急忙往軍營趕。上一次蘭景輝一走就是大半年,這一次……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保不齊老將軍又該發海捕文書了!
皇帝有旨,蘭家軍迴歸城外駐地,蘭輔國三日後上朝覲見。
朝堂,權力間的更迭變化,又有誰能預料,誰能做最後的贏家。縱使九五又如何,高處不勝寒,試問幾人懂?
皇權無情,就像漠北的黃沙一樣無情。
風沙刮過嬌嫩的臉皮,直到疼得麻木,縱使有淚淌下,竟也可以託詞風沙迷了眼。怎麼捨得共賞今日月,不見昔人顏?
端坐在簡易的帳篷外頭,千尋悵然若失的望着天上殘月,眼底有滾燙的東西在徘徊。
“少主?”上官燕從帳篷內走出來,“裡頭都收拾好了,早點睡吧,明日就進入了帝都的境地,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
千尋深吸一口氣,環顧五部各自紮營的喧鬧,垂下了眸。
笑臥黃沙君莫笑,此去兇險幾人回?
自樓止離去,心頭總有些異樣的感覺,時而揪心,時而陣陣的泛着疼。總有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是他出了何事?
還是……
遠遠的,她看見賴笙歌緩步而來,不由的斂了容色。
上官燕眸色陡沉,攔在了賴笙歌身前,“有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