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碎殿中,所有的宮女都摒着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娘娘責罰,此殿是帝后曦和所住宮殿,宮中人皆知道帝俊和曦和千年來不合,兩人不知爲何又爭吵起來。
帝俊怒氣衝衝的向曦和道:“你簡直無可救藥!”一甩袖轉身而出。
曦和拿起桌上的燭臺朝帝俊背影砸去,狠狠道:“你滾,我在也不想見你”
帝俊身子一停,轉身輕笑一聲,諷刺道:“哼!你以爲我想見你,要不是因爲當年……你好自爲之吧”
曦和像被人踩了尾巴,聽到帝俊的話,大滴大滴的眼淚流下來,喃喃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能……”
帝俊看着曦和掉淚,眼神稍稍動容,片刻後卻甩袖而去。
曦和望着帝俊身影,一腔怒氣向身後侍女撒去,抄起手邊東西向那些無辜的侍女砸去,可憐的侍女不敢躲,只能跪在地下,一遍遍磕頭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曦和聽到這話,不怒反笑,悽慘道:“我哪裡像娘娘了?哪裡像了?”發瘋似的喊到“我那裡像娘娘了!哈哈……”
大荒山此時安靜的只聽蟲鳴聲響起,帝俊轉出月碎殿後,看到殿外一木亭,帝俊在亭前站了許久後,緩緩向亭中走去,擡頭看月亮,苦笑一聲,低聲道:“你爲何離我這麼遠?”身後有腳步傳出,一黑影出現在身後,帝俊只是低下頭道:“安排好了嗎?”
那身影向帝俊行一禮道:“安排好了,已經讓人在那守着了”
“恩,你辛苦了,不要出什麼差錯就好”
那身影點點頭,轉身離去,卻聽那帝俊又道:“我不希望兒女情長讓你分心!”
身影一愣,轉身跪向帝俊道“和她沒關心”
帝俊輕笑一聲道“她若知道,還會原諒你嗎?”
“你會對付她?”
“我雖不會對付她,卻也不喜歡她現在妨礙你,我們妖族和她們族終究是不可能的,我當年就下你,把你培養爲我的一把劍,自是不希望有人能毀了你”
身影靜靜的站這,許久後,輕聲說“明白了”,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帝俊點點頭,那身影轉身急快的向後掠去,
帝俊轉身,看着那漸漸消失的身影,低嘆一口氣。
天空一輪皓月掛着,風漸起,樹葉在風中唰唰做響,衆獸山中妖獸衆多,以往這個時候正是妖獸活動時期,幾十年前,山中出現一位水火怪,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以及狠辣的手段鎮壓這些妖獸,不服此怪的妖獸,皆被他以殘忍的手段除去,從此衆獸之山以那水火怪爲尊。
微黎坐在樹上,正望着南方的方向,那水火怪便是九嬰。微黎想起,幾十年前,自己莽莽撞撞的跑到這山中尋找九嬰,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怎麼對九嬰解釋自己的突然出現。
在山中隨便找了一個妖獸打聽時,聽到有人叫自己,轉身看去,九嬰就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微黎心砰砰跳起來,那九嬰卻沒問微黎任何事情,只是在山腰爲微黎修建了幾間房舍,雖簡陋,微黎卻歡喜的住下了。
微黎不知道九嬰在忙什麼,只知道他時常出去,有時自己,有時被英招拉走。英招第一次見到微黎在衆獸山時,對這九嬰又是擠眉弄眼,又是連連嘲笑。微黎很是不好意思,那九嬰卻只笑笑,並不說話。
九嬰雖常常離開,但每隔幾個月便回來看微黎,有時還送微黎一些小東西,想着微黎一人在家時,從別山移植來一顆大樹,樹上住了許多種鳥。整天嘰嘰喳喳不停,有次去青丘還給微黎捉了一隻小狐狸崽子。微黎想起那頭鹿蜀,微微有些歉意,偷跑出來時,忘帶它了。
這些小小的甜蜜,讓微黎很是眷戀,私心裡希望永遠和九嬰這樣平淡的住在這裡。
九嬰上次走時告訴微黎,大約一個月便回來了,微黎算算,大約便是這幾天,便坐在那顆大樹上等九嬰回來。
衆獸山南面三百里左右名爲黑水,實在不符實際,那黑水中央爲沼澤地,卻也不是黑色的水,沼澤四面的山甚是茂盛,尤其這幾百年來,山中樹木花草朱實離離,飛禽走獸更是長得強壯。衆獸山東面二百五十里,有一山名陽山,此山終年陽光充足,水土飽滿,山中綠樹成陰,花團錦簇,鬱鬱蔥蔥,蟲鳴獸奔,好不熱鬧。瞿如、英招、九嬰自那年青丘之行後,已好多年未聚在一起了。
英招一如既往做在樹上,手抱頭靠在樹枝上,翹着二郎腿,望着頭頂殘月道:“我們大概也有好多年沒見面了吧?”
瞿如幽幽道:“自然,不過你們兩總是見的多吧。”
英招放下手,向九嬰看去,九嬰手中捏一朵花,正一片片揪下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對兩人的對話絲毫不敢興趣。英招嘆口氣道:“奈何你是巫,我們是妖!”
瞿如輕笑一聲重複道:“巫?妖……也不過一螻蟻罷了,誰又知千萬年後,誰知道誰?”
那英招今天到也不像平日那般打趣,聽着瞿如的話,苦笑一聲:“活過就活過,要誰記得又有什麼用,那千萬年前毀天滅地的神,到現在又有誰記得呢?他們死了,我們僥倖活下來了”
“只有在廝殺中才能活下來嗎?”瞿如問道。
“或許吧!”
一時無人在說話,只有輕輕的吹拂過,撩動心思。九嬰站起身,扔掉手中已沒花瓣的花心道:“走吧……以後的事,誰有說的上呢!”
英招跳下樹,走到瞿如身邊輕捶一拳,哈哈笑道:“你小子,這麼厲害,又怎麼會滅呢。”
瞿如被英招感染也大笑,看向九嬰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們中就你最厲害了。”
九嬰還沒說話,英招急忙點頭着:“就是,就是……我最差了,以後我們若遇到危險,你可的來救,不然妄我們這麼好的交情。”隨即看向瞿如道:“你也是”
九嬰看向瞿如又轉向英招道:“那是自然。”瞿如也笑着點點頭不語。
九嬰眼睛一轉,看向英招身後的那束花,玫紅的花在微風中顫動,像跳躍的火花,炙熱,跳動,就像那天天邊的微黎,明媚。九嬰走上前去,俯身下去,手緩緩的附上花瓣。
瞿如看那神情,好奇的向英招道:“他怎麼了?”
英招聳聳肩道:“大概是想送給微黎吧,微黎住在衆獸山中。”
瞿如輕點頭,向九嬰看去。
九嬰伸手向花根捏去,慢慢的握攏想要拔下,片刻後,手卻輕輕的放開,臉上全是後悔的神情,最終,轉身離去。英招不明所以的對瞿如撇撇嘴,向前追去。
瞿如望着那離開的身影,臉上微微若有所思到最後化爲淡淡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