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望了白澤,溫柔的一笑,拉着白澤去見后土,又不忘叮囑他:“后土娘娘喜靜不喜鬧,喜歡有禮貌的……只要你不和妖族的帝后有關係,娘娘是不會計較的”喋喋不休的說着后土娘娘的喜好。
白澤聽到九歌的話瞳孔一縮,眼睛不自住的向左邊看去,問道:“爲什麼不能和他們有關係”
九歌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自然不能詳細說來,只好答道“ 我也不知道”
九歌感覺到白澤手微微發抖,冒出細細的冷汗,不禁寬慰白澤“你不必擔心,你雖是妖,卻是年輕一輩,又居在崑崙山,離大荒不知有多遠,娘娘說過她是不會在意的。”
白澤低聲到“那就好,那就好……我只是有點緊張而已”隨即又道“哦!對了,我送你那玉佩,你可帶在身上”
九歌示意白澤向腰間看去,那碧玉正掛在九歌腰間,鵝黃色的衣裙配這青綠的玉佩,甚是好看。白澤看着那腰間隨着九歌行走蕩動的玉佩,卻覺得很是刺眼,停下腳步從九歌腰間取下道:“這個,你還是細細收起來吧,不要弄丟了”
九歌轉念一想,也對。便從白澤手中接過玉佩,裝在袖中。
后土正坐竹屋外的池塘邊的亭子中,手邊拿着一些樹枝,編織着什麼,看見九歌同一少年走了過來,那少年緊緊牽着九歌的手,滿是溫柔。
后土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來,看着九歌越走越近的身影,太陽下九歌的臉微微泛紅,一雙眼睛彎彎的,滿含幸福和期待。
后土隨着兩人相牽的手向白澤望去,少年臉上同九歌一樣滿是期待,又摻雜着微微的緊張,后土忽的想笑,想起多年前,那天陽光也是同現在這樣明媚,似乎所有的人臉上都有微笑,自己也是這樣牽着一個明媚的少年,那少年臉在陽光下微微發紅,只是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現在那少年就這麼牽着那九歌過來,臉上滿是幸福。
九歌看見后土站在亭中,那亭上四角各雕這青龍,麒麟,鳳凰,獸龜。亭中用青色的石板鋪面,四個小石凳圍着一圓形石桌放在亭中央,亭四周綠樹成陰,很是趣味。
九歌鬆開白澤的手,向後土奔去。
悄聲的在後土耳邊道“娘娘,他叫白澤……”
白澤小心的走到后土身前,行禮道“晚輩白澤,見過後土娘娘”
后土點點頭,不說話。白澤又道:“我願意一生照顧九歌。”
后土微點頭,似是滿意,上下打量白澤道:“你雖是妖,只因九歌喜歡你,卻也罷了。只是九歌從小長在我身邊,未曾受過委屈,我只希望你能照顧好九歌,不要讓她傷心、難過就好。”
白澤注視着九歌堅定道“白澤定不負娘娘的期望,只要九歌願意隨我,月落星移,滄海桑田,我也堅定不移。”
九歌眼含淚光,望着白澤,滿是欣喜的點點頭。
“白澤此生只願九歌相伴,終生不悔。”
后土聽在耳裡,看着九歌眼含欣喜的淚水,嘆口氣道“罷了,女大不中留,既然你兩都願意,我也不便在說什麼。”
九歌害羞似的扯着后土的袖子,微微搖晃哽咽道:“娘娘“不想那玉佩卻在九歌微微晃動的衣袖中,不慎掉落。
白澤望着掉落的玉佩,臉瞬時變白。
九歌看玉佩掉在地上,蹲下身要撿起時,后土卻滿是震驚厲聲道:“別動”
九歌驚訝的看着后土,保持了正要撿的姿勢,后土顫抖的撿起玉佩,本是雍容華貴的臉上竟像是老了許多,滿臉滄桑的問道“你父神是誰?”
九歌看着的后土,在看着那玉佩時神色大變,不明所以。
白澤笑容漸沒,看着后土冷若冰霜的臉色,像即將瀕死的魚在做最後的掙扎道“我父神早在千年前便身死神滅,不復存在了”
“那這玉佩,是從何而來?”
白澤臉色死灰,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說、不要說。
后土厲聲道:“說!”
白澤強忍痛苦,艱難說道:“是妖族的帝俊大人”
九歌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人,竟好似從未認識一樣,瞬間從雲端跌落到九淵,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滿目新綠荒蕪一片,喃喃道“帝……俊,徒弟。”
“哼,正是帝俊的好徒弟啊,你還想瞞我們多久,如若,今日我沒發現這枚玉佩,你是不是打算永遠瞞下去。”說着,將玉佩扔在白澤身上,轉身不在看白澤狠聲道:“你走吧,我們天虞山不歡迎你來,我更不會把自己的徒弟嫁給你”
后土拉着九歌轉身便走,白澤緊緊拉着九歌的手,心似萬千螞蟻在吞噬,一點一點的咬下去,變小、變薄。悲痛欲絕的對九歌道:“九歌,你信我嗎?”
九歌此時心中悲痛,呆呆的任由白澤拉住手,后土看九歌一眼拂袖轉身離去,臨走時對九歌道:“我在房間等你”
“九歌……九歌……你信我嗎?”白澤聲聲泣血。
九歌看着眼前頻臨絕望的白澤,忽覺得有種徹骨的涼意爬上心頭,一道寒流在腦中蔓延,白霧附上眼睛,九歌暗啞道:“你早就明白吧?你早就知道吧?“聲音嘶啞,喉嚨中充斥着嗆人的感覺,手指僵硬。
白澤只是一遍遍的重複着“九歌……九歌……九歌……你信我好嗎?九歌……我不是有意隱瞞的”
九歌聽着白澤的話,聲聲都敲打在心上,每一擊都能刓去一塊心頭肉。九歌眼中震驚,臉上全是不可相信的表情,注視着白澤:“你爲什麼要騙我,你爲什麼要騙我”聲音徹骨的冰涼。
白澤望着眼前冰冷的九歌,從地上撿起玉佩,狠狠的摔下去,決絕道:“我不要了,我不要這玉佩了還不行嗎?九歌……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從未想要欺騙你什麼……”
“可你爲何從不告訴我,你竟是帝俊徒弟。”
“我何曾把自己當過他徒弟,我若當他徒弟,還會自己住在崑崙山嗎?我只是覺得我喜歡,我愛你,而你也喜歡我,這不就夠了嗎?”
九歌聽着白澤的話,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不語。
白澤伸手,手中出現一把刀,忽的狠狠向自己胸口刺去,九歌震驚按住白澤的手,只是那血卻點點的墜落在地,就像冬天盛開的梅花,妖嬈。九歌尖聲道“你瘋了嗎?”聲音嘶啞,像是從撕破的喉嚨中傳出。
白澤臉上露出慘淡的笑容,似那生長在黑夜的曇花,妖嬈卻又決絕開放,明知這是愚蠢的行爲,卻還想嘗試,明知天亮之後就要凋謝,依然固執的盛開。
“你看,你還是喜歡我的,你還是在乎我的,我也喜歡你,我也在乎你,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要因這些世俗所絆,我對你說過的,我從小獨自生活,我都要忘了我自己還有這麼一位師父” 說着低下頭,看着胸口那雙漸漸被血染紅的手緊緊的按住胸口的傷口。
白澤扔掉手中的刀,緊緊的握住那雙手,按在心上,對着九歌,“你看我的血也是紅的,你的血也是紅的,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呢?你聽,這蓬勃的心跳聲,是因你才存在的啊!”
九歌眼中細細描繪着白澤的輪廓,眼前浮現出同白澤一起時的畫面,一起走過這麼多年,真的敵不過兩個字嗎?
白澤拉着九歌,擡手輕撫上九歌的臉,一遍一遍的撫摸,那刻骨的面容,那夜間相思入骨的眷戀。“這麼多年的相攜濡沫的,你真的放的下嗎?”
放的下嗎?放的下嗎?曾經如膠似漆,朝夕相處的感動,或許放不下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九歌喃喃自語。“你走吧,走吧……最少現在我不想看見你,我雖放不下你,但我也不想讓娘娘爲我難過”
“你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或許吧!”九歌搖搖頭,轉身要離開。
白澤緊緊的抓住九歌的手,卻被九歌一點一點的扳開。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等你”白澤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擡頭望着九歌轉身的背影喃喃道,似在低聲自語,又似在對九歌說。
九歌閉着眼,停住腳步,強忍住眼中即將落下的淚水道“我們暫時不要在見面了吧”說完便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