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蕊聽罷宋何的話,想了一下忽然說道:“小樂剛纔說的事情讓我很在意,死者至今身份不明,要知道即便是偷渡人員到了蔡城,哪怕生活時間再短,也應該與人產生或多或少的交集。”
“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自己見過死者,就只能說明她並不是本地人,且在和兇手接觸前沒有與任何人產生交集,那是否說明她來蔡城就是爲了找兇手呢?”
“沒錯。”宋何點頭:“兇手讓她來蔡城或者帶她來蔡城,就只有殺了她這一個目的。而且通過兇手的體型來推論,在未分屍之前,他不具備搬運死者的能力。”
“所以分屍地點大概率是在兇手家中或者他選好的場所,而以兇手的謹慎性格,這個分屍地點應該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且便於打掃。”
“只是蔡城警方排查了一部分比較可疑的地方之後,並沒有發現相關線索,所以他們認爲兇手大概率是在家中完成的分屍……”
宋何說到這裡,忽然耳朵一動停下話頭,舉手示意衆人安靜。
而當他們按下即將問出口的問題沒多久,敲門聲驟然響起。
篤篤。
“進來。”
聽到周凱發話,一名警員推門而入,敬禮道:“周隊,雷局已經聯繫到了嫌疑人所在地的相關警局,準備派人前去採集他們的生物信息,他讓我問問周隊您是否要派人同去呢?”
周凱起身看了一眼討論室中的衆人。
只見宋何有恃無恐!
吳雪蕊淡定自若!
馬學先裝傻充愣!
林灰目光閃爍!
顧小樂銷聲匿跡!
竟是一個願意去的都沒有!
雖然明知蔡城分屍案對於同伴們的吸引力前所未有的大,周凱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惡狠狠的吐槽:一羣雞賊貨!
心念一動,他故作沉吟道:“麻煩你和雷局說一聲,我就不派人去了。一來人少,在具體行動上能出的力氣還是小。”
“二來是後面還有幾個案子,我們正好趁這個時間熟悉一下,還希望咱們長水縣的兄弟們能理解。”
警員臉上露出些許敬重:“周隊你們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我們從來沒見過雷局這個樣子。”
周凱笑容親切:“都是應該做的,能幫上忙我們心裡就踏實了。”
警員見周凱和藹沒架子,心中更生幾分好感,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當林灰在宋何的示意下再次把門關上時,周凱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指着衆人瞪眼道:“一羣不着調的玩意兒!”
“凱哥,咱們都是一個窩裡的烏鴉,誰能比誰白?哈哈哈哈!”
周凱氣急敗壞的樣子頓時惹來宋何放肆的笑聲,很快其餘人也笑了出來,最後周凱也被衆人影響,失笑一聲坐了下來。
宋何嘿嘿笑罷,收斂了玩笑表情,正色道:“剛纔那麼一打岔,讓我想到一個問題。與激情犯罪不同,這起有預謀的分屍案中,死者對於兇手來說應該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你們看切割開的屍塊,整齊又對稱,因此蔡城警方判斷兇手要麼是一個有強迫傾向的人,要麼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而兇手特意選擇的死者也確實符合警方的判斷,可是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協調,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死者被分成二十九塊的這個數字。”
吳雪蕊納悶道:“這個數字怎麼了?”
宋何解釋道:“特意挑選的目標,認真且對稱的分屍手段,肆無忌憚的拋屍行爲,如果是隨便選的一個數字,會不會太對不起整個犯罪過程了。”
“法醫鑑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屍塊被發現時間前二十四小時左右,兇手拋屍時間爲午夜至凌晨,拋屍地點均勻分散,全是沒有監控的位置。”
“蔡城警方曾做過一幅地圖,如果以每個拋尸位置爲圓心畫一個半徑三公里的圓,那麼這些圓將恰好覆蓋蔡城呈狹長型的整個城區。”
“所以不論拋屍的位置、屍塊數量以及行兇的手段等等,兇手在分屍之前就已經完全計劃好了,而這個二十九,一定是對他來說最有意義的數字。”
衆人恍然,林灰忍不住問道:“可是知道了這一點有什麼用呢?”
“用數字代表的東西,一定是可以量化的。”宋何扳着手指說道:“對於兇手具備重大意義的話,這個數字就必須有明確的指向性,比如一件事、一個東西、一個人或者一個日期等等。”
“同時這個數字也能夠排除身高體重等等明顯不符合現實邏輯的方向,那麼它能指向的含義範圍就縮小了很多。而只要我們能確定它的含義,就很可能鎖定兇手。”
馬學先躍躍欲試道:“又要開始猜了嗎?”
衆人看向馬學先,想起了他曾經的表現,頓感有些好笑。
宋何笑着搖搖頭道:“暫時還不用,咱們需要更多的佐證信息,否則即便是縮小了的範圍,對我們來說依舊很難搞。”
周凱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找到能用得上的佐證信息了?”
“還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你們幫我一下。”宋何說着拿出了記錄棄屍地點的信息表格,並將紙筆鋪在自己面前說道:“等會我說開始的時候,你們得把屍塊部位和它們被拋棄的地點念出來。”
宋何說罷,用手機搜出了蔡城的城區地圖,三下五除二將一張精準的地圖畫在了面前的白紙上。
“開始吧。”
周凱聞言立即開口道:“頭部,陽歡北街北段公交站臺附近,右肩至肩頸……”
很快,隨着周凱將信息一一念出,宋何也在地圖上標出了各個屍塊被拋屍時的位置。
“嗯,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宋何將各個部位的位置按照正常人的生體結構連接起來,拿起地圖展示給衆人。
只見一個線條簡單的火柴人,內臟散亂,大部分關節反向而折,擺着一個正常人絕對做不到的極其扭曲的姿勢,毫無規律可言。
宋何看了眼表情各異認真思索的同伴,認真的在圖上畫了一條線:“你們看死者的頭、頸、心和腹部這四個位置,都在一條線上,基本保持了一個正常人的身體結構。”
“再結合其他的部位,像不像一個受盡折磨,手腳折斷並被剖出內臟的人?”
衆人發動想象,很快就臉色大變,面面相覷間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寒意。
而宋何此時眼中隱隱閃爍着莫名的光芒:“難怪我覺得有問題,一個費盡心思制定行兇計劃的人,怎麼會隨便亂丟這些對你來說意義非凡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