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我不是來喝酒的。”
溫如玉道:“那麼你來幹什麼?”
“我來挑戰你。”黑衣人說得乾脆而直接。
溫如玉微微揚眉道:“可我似乎並不認識你。”
黑衣人輕輕一笑,身形掠起,如一隻黑色的大鳥般飛落到溫如玉面前,聲音中毫無感情:“打過之後便認識了。”
語聲中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刺了出來!
這一劍毫無章法,但無疑非常有效,因爲它又快、又狠、又準,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來,直指溫如玉的咽喉。
溫如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脣邊泛起笑意。那是對對手讚賞的笑意。這個人若是殺手,他就不是普通的殺手。跟他一比,半月門的那幾個殺手簡直是廢物,而棲霞寺中行刺的殺手也最多是他的三分之一。
剛剛與南宮越比過一次,溫如玉此刻的內力已在周身融會貫通,劍勢、氣勢都達到了頂點,就彷彿一艘張滿帆的大船,順流而下、一泄千里、毫無阻礙。
黑衣人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渾身的肌肉繃緊,進入一種極度的謹慎、戒備狀態。
兩人的情形正好一張一弛、一鬆一緊。劍光灼灼,寒氣逼人,那些墜落在地上的樹葉紛紛被激起,而枝頭的樹葉又不斷被摧落。一股肅殺之氣在庭院中瀰漫開去。
江氏兄弟的手指緊緊攥起來,掌心裡微微冒出汗來。剛纔溫如玉與南宮越打時他們都沒有這樣緊張過,可此刻看這一黑一白兩條人影交戰,他們的心卻提了起來。
他們發現這個黑衣人用的完全是拼命的打法,而且好象故意要將自己的破綻露出來,不顧自己受傷,也要刺到溫如玉。
溫如玉的劍法已發揮到極致,就象一個善舞者,手、腳、腰肢、身上的每個部位甚至每寸*都進入了舞蹈狀態,那是一種完美的境界。
黑衣人開始有些慌亂,因爲溫如玉的劍太快,他往往看不清他如何出手。他身上不斷地被劃出傷口,每道傷口都不深,但也不淺。
溫如玉能感覺到黑衣人在每次受傷時的肌肉*,雖然蒙着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溫如玉可以想象,他必定已經痛到極點了,因爲那雙眼睛剛纔還很亮,現在卻越來越暗淡下去。
可是黑衣人卻毫無退意,反而不斷進攻,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
溫如玉心頭微凜,他不想再拖下去。他的脣抿緊,雙眸中閃過一道利芒,一招“寒潭渡影”揮斥而出。
劍光一閃而沒,劍深深地扎入黑衣人的右肩,幾乎從背面刺出來,拔出時帶出一串血雨。劍風順便撩起了黑衣人的面巾。
這一瞬間,溫如玉看清了黑衣人的長相。一張堪稱英俊的臉,五官端正,薄薄的嘴脣刻畫出他冷靜、堅毅、執着的性格。
黑衣人悶哼一聲,倒退兩步,瞪着溫如玉,眼裡似有笑意一閃而過。
“夠了,到此爲止吧。”溫如玉收劍,凝眸看向他,淡淡地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黑衣人怔住,眼裡掠過一瞬間的震驚之意:“你……既然知道,爲什麼……?”
溫如玉道:“你這樣忠心,我敬重你。”
短短一句話,很平靜地說出來,聽在衆人耳裡卻有石破天驚的感覺。
黑衣人的眼裡露出極其複雜的表情,呆了半晌,喟然道:“溫如玉真英雄也。”頓了頓,目光再度凜然:“我現在已受傷,你可以擒下我甚至一劍殺了我。”
溫如玉微笑:“我不殺你,你走吧。”
黑衣人再次一愣,看着溫如玉平靜淡定的表情,點點頭,倒退兩步,飛身掠上院牆,轉眼消失了蹤影。
“如玉兄。”南宮越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溫如玉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此人來自必殺堂。他今天故意這麼做,實際上是爲了以身試劍。他看不清我的招式,但他帶了一身傷回去,每個傷口都是這場戰鬥的見證。他們堂主可以從他傷口的深淺、部位、出劍方向研究我的劍法。”
衆人聽得驚心,臉上不覺變色。
“這個必殺堂主看來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別的不說,單憑他能讓手下如此忠心,他便值得欽佩。”溫如玉說到這兒,脣邊又展開優雅的笑容,“我真是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南宮越皺眉:“既然這樣,你還放他走?”
溫如玉微笑,回頭對喬諾道:“派人沿着血跡追下去,我要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
“是,屬下遵命。”喬諾躬身領命。
“小心些,不要打草驚蛇,不要輕易動手,注意安全。”
“是。”
溫如玉回到書房,將黑衣人的面像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