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巧遇
看一個人的心機,要看他的眼神。
看一個人混得怎麼樣,要看他的一日三餐。
看一個人是否真的快樂,要看他笑過之後的表情
看一個人膽子大不大,要看他怕不怕捱打
看一個人是否真的喜歡另一個人,要看他到底會不會因爲那一個人睡不着覺
看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的有沒有戲,要看這個男的能不能把這個女的約出來
看一個人能不能當朋友,主要看這個人有沒有孝心
從飯店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馬海洋跟趙陽楊濤甯浩四個人一起回宿舍。酒足飯飽,雅興也高,微微的冷風吹在臉上十分的愜意,四個人便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晃。過來一對談戀愛的,楊濤瞅了一眼,就罵,媽個拔的,什麼玩藝吶,這個女的審美觀肯定有問題。哎,咱過去路見不平來,揍孫子一頓。
馬海洋笑着慫恿:走,上。一邊說,一邊把楊濤朝那對情侶的方向硬推。
楊濤也想找事,待走到賣鐵板燒的附近看到有一個女的正站在那裡等鐵板燒時,趁馬海洋不注意,楊濤猛一推,馬海洋就撞着那女生了。幾個人拔腿就跑。剩下馬海洋還沒來得及說對不起,卻見那女生很埋怨的說了一句:幹什麼的你?
馬海洋一看,又傻眼了,但也放心了,一貫的手摸着後腦勺說:是你啊。是你就好說話了。怎麼,還沒吃飯?
其實魏佳早就看見他們四個土鱉了,只是爲了避免尷尬,故意把頭轉了過去,裝作正在一門心思的看着鐵板燒。
魏佳聞到了酒味,就問:你是不是喝酒了?
馬海洋故意裝傻:哪有。哎,你不請我吃飯?
魏佳也大度,說:行。你自己弄吧,我請你。
馬海洋其實早就飽的到了一聽見飯就想吐的地步。卻不知爲什麼捨不得走,真的弄了菜,又跟魏佳聊了大半天。不過,還好,算他馬海洋心裡還有點小樹苗,最後掏錢請了魏佳。
回到宿舍,馬海洋剛要跟楊濤算賬,卻被楊濤反過來推搡:大哥,你得感謝我纔對,要不是我,你能有這個機會跟美女膩歪。就你這個樣,就你這張蔣介石他表弟的臉,我就納悶了,怎麼還有臉得了便宜賣乖。
兩個人又扭打了起來。
打累了。躺在牀上,馬海洋忽然想起來另一件事,今天是週六,得給家裡打個電話。一直以來,自己都有這麼一個習慣,就是每個週六的晚上都會給家裡打個電話。算問候一下,省了彼此的擔心。
馬海洋也懶,一個人不想去,就慫恿楊濤和趙陽:哎,咱買橘子去,去不去,你們兩個?
趙陽懶懶的回了一句:你掏錢,就去。
馬海洋等的就是這句,繼續下套,說:去不去?
楊濤也痛快:你掏錢,就去。
馬海洋猛地從牀上坐起來,說:走。
三個人又去了學校門口。馬海洋趁機到話吧打了一個電話,可是也怪了。電話嘟嘟嘟嘟的,一直響到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還是沒人接,又撥了一遍,還是沒人接。馬海洋心想,不可能啊,都快八點半了,老爸老媽都應該在家纔對啊。越想越納悶,不由得擔心起來,生怕家裡出了什麼事。
楊濤和趙陽正在路旁揀橘子。
馬海洋湊過去,看了一眼,就罵:你個傻鳥,到底會不會揀?說完從楊濤揀的裡面拿出來幾個說:你看看,你看看,你揀的什麼,就會裝逼。我跟你講,裝逼可以,但不能讓別人識破了,被識破了就得捱罵。我告訴你,揀橘子得揀皮薄的,薄皮的橘子甜。懂吧。
氣的楊濤又要打。
回到宿舍,感覺還是沒事幹。拿了兩個橘子給了耗子。又躺在牀上,看着昏黃的燈光和潮溼的地面,馬海洋不禁又胡思亂想了起來。生活真的是很無聊和無奈的事情。你是被逼的在生活。而每一個人其實沒一天做的事情都很小很小,很微不足道。再大的歡樂和焦慮都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只有你自己在乎你自己。打打鬧鬧,胡思亂想,所謂的生活就是所謂的熬時間。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興趣,沒有終止。
到九點的時候,馬海洋的心裡到底還是放不下,又去學校門口打了一個電話。鈴聲嘟嘟了幾下,馬海洋的老媽接了電話:喂?
馬海洋很急切的問:媽啊,剛纔我打電話怎麼沒人接?你們忙什麼的?
老媽笑着說:剛剛來家,今天割稻了,割了一天,天氣預報說後天有雨,就又捆了一大塊地的。
馬海洋楞了一下,心想怎麼這麼快就割稻了。今天上午去大飛家的時候分明看見他那邊還沒又割,家裡倒是快。又說:割稻了?那我明天回家?
老媽怕耽誤兒子學習,急着說了寬心話:不用回來,不用回來。你好好學你的習就行了。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跟你爸能弄完,慢慢的弄就行了。你在那好好學習就行了。可不用回來啊。這馬上就割完了,你可不用回來啊!
然而,老媽越是囉嗦不讓自己回家,馬海洋卻越是心裡不安。
掛了電話,圍着操場又溜了一圈,看見幾對談戀愛的,不禁心生羨慕,奈何好像自己永遠只有孤獨的份兒。熄燈的牀號響起,只好回到宿舍。也懶得聊天,聽着楊濤從教室提來的大錄音機正在放水木年華的《輕舞飛揚》,“輕輕飛舞吧,輕輕飛舞吧”一邊聽,一邊還是不停的暗想。掖了掖被角,充分享受着被窩的溫暖。
突然想起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老爸七歲那年送自己去上小學,第一天就把膝蓋碰破了,當天又退了學。五年級的時候,把癩蛤貘扔在女生的身上,被班主任差一點打個半死,;有一回作業沒交,臉上還被打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上了初中,天天逃課打遊戲機,特別瘋狂,都到了捨不得吃飯也得打的地步,天天夢裡都在打。;那時候的冬天好像特別的冷,每天都被凍得一夜要醒好幾次,早晨也不到萬不得已了也不會起牀。還有就是上了高中,被張懷民這個人渣可治死了,被打了多少回了,也沒法數。可是又能怎麼辦。學生的天性就是不聽話,老師的天性就是太三八。
家裡也不容易。父母也經常受氣,三天兩頭和鄰居鬧仗,也吃過虧。去年,大隊書記還找刀割了老爸一刀,都等着吧,有朝一日讓他們死。自己也是,無論如何,將來一定得混的有模有樣。
有錢了什麼都好辦。
明天呢,明天一定得回家。
隱隱的能聽到國道上有卡車跑過的聲音。
睜眼看,從窗戶撲進來的月光靜靜的灑在被子上,安靜而又溫暖。
閉上眼,翻了一個身,生硬的牀板嘰哩嘎扎一陣響。
又掖了掖被角,蜷緊了身子,乾脆把頭縮進了被窩裡。
也想累了。
像一隻可憐而又倔強的蟲子,昏昏沉沉的,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睡吧。
睡吧。
都安靜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