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滿漢是抱着槍在樹叢裡蹲下去的瘸子對天罵了句娘摔着手跳進衆人的戰壕,江鬆又一回小人得志地怪笑:“我又贏啦。”
他又贏啦。他有了一團緊張到神經質的兵。虞嘯卿拿走了整個世界而他得到了只有他才覺得有價值的灰塵。
衆人在拆房確切說在把被日軍炮火炸成了廢墟的民房拆成零碎。再用這些零碎來搭成能住的房,但現在主要在忙前一部分的工序。衆人儘可能愛惜那些少去一半的牀、缺腿的凳、多個角的桌、燒糊的被因爲衆人什麼都沒有這都將是今後的家當。
青山綠水祭旗坡和橫瀾山大得天荒地老遠處小小的禪達小得如煙似幻這一切都讓他們這幫外地佬心裡猛生了蒼涼哪怕是新丁哪怕是大字不識的老粗也有三生世的滄桑。
豆餅爬在高處大叫:“要麻哥啊!炮灰團它真是後孃養的啊!”
鬼知道他發什麼暈要忽然這麼喊。喊完後還要忙擦一擦眼睛驚慌地看衆人一眼看樣他自己都認爲自己在神經。衆人熱烈地鼓掌。豆餅便受寵若驚笑:“莫事莫事。”
迷龍就也開始發人來瘋嚷嚷:“虞嘯卿他也是後孃養的啊!”
衆人不搭理他繼續幹活。
迷龍的期待落空只好訕訕地大叫:“幹活!苦力快乾活!”
嚷得最兇的人通常都是幹得最少的迷龍一邊嚷一邊退直退到斷墟之後去了,衆人也裝沒看見那傢伙鑽進去就再沒出來。
選三個最不該得罪的人。炮灰團的傢伙一定會說虞嘯卿虞嘯卿還是他媽的虞嘯卿。瘸子相信自生自滅是他的氣話。但整個虞師就像是同時收到一道命令矢志同心地忘掉祭旗坡上那幫後孃養的。
瘸子遠遠地看着江鬆在遠遠的草叢裡出沒揹着他的槍偶爾便會解下來對着草叢裡“砰”一下然後再閒閒地把槍上肩而狗肉則猛衝向他剛用槍打過的地方,通常都是撲空。幾輛車馳過從路上馳過,江鬆正搗弄的草叢但那與衆人無關絕對無關它們只是過路去橫瀾山順便把劣質燃汽和灰塵噴得江鬆一臉讓他看上去更像禪達城裡一個潦倒窮漢。江鬆只好撓撓頭呆呆地看着。
再也沒人來衆人的陣地誰也不會來。你很期待地看着越變越大的車頭但往下一定會看見對你放屁的車屁股。像是上古洪荒就窩在祭旗坡的野人趴在溼乎乎的泥土裡與朽木頭一同糟爛。
江鬆已經不望呆了屁股拱得半天高在草叢裡扒拉着他也許打到也許沒有打到地獵物一會他兩手空空外加一臉失落地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並且被草結絆了一跤。
江鬆說不行得蓋房至少壕溝裡外得有個替換。師裡理所當然地說沒有材料,便扒城外被日軍炮兵炸出來的廢墟。
瘸子和不辣躡手躡腳地繞過斷牆根看迷龍到底在忙活些什麼。那傢伙蜷在誰都瞧不見的地方錘、銼刀什麼的丫在忙活一個五零手炮彈的彈殼把那玩意做成一個小人偶做得笑眼眯眯的很漂亮又有點萬聖節南瓜頭式的猙獰。
迷龍想家啦。儘管他是衆人中離家最近的一個。
瘸子和不辣發一聲喊把一筐土隔着牆倒了過去把躺得正舒服的迷龍給活埋了一半。衆人狂喜地尖叫和大笑着倒像天底下的好運全落他們倆頭上了幾秒鐘後迷龍衝殺出來他們開始奔逃,不辣出賣了瘸子他跑得比瘸子快。
瘸子:“你不能跑得比一個瘸快!欺負瘸……”
叫管個屁用。迷龍輕輕鬆鬆就把瘸子放倒了然後一隻腳踏在他身上。不辣也不跑了回過頭來尖聲大笑天底下的好運又全落他頭上了。
瘸子:“迷龍哥!迷龍爺!我二十五啦!”
迷龍居高臨下地運着氣:“二十五了不得啊?小屁孩兒。”
瘸子繼續告饒:“小太爺今天二十五啦。”
迷龍:“哦那得送個大禮。”
然後他開始踢瘸子的屁股還“一、二、三、四”地數着看來是打算踢足二十五腳。
要命的是不辣也在幫數他的數法是這樣的“……十七、十八、十二、十一……”
亂了套的迷龍開始鬼叫“到底是幾啊?”
不辣“一!一!”
於是迷龍又開始“一、二、三、四”地重踢一遍。那傢伙踢得於他叫輕於瘸子叫重,笑和慘叫後來瘸子捂着臉哭嚎。
迷龍有些不齒:“說這傢伙咋從來動嘴不動手呢原來打痛了要哭的。”
於是便把瘸子扔那悻悻地走兩步不辣忘了自己也是兇手之一嘻嘻哈哈地跟惜乎迷龍欲擒故縱的一下回撲起手過早於是那兩貨開始又一輪的追逐。
瘸子放開了捂着臉的手,他在怪笑只不過是在模仿着哭聲怪笑。
無人喝彩只有瘸子自己驚訝地聽着原來他還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誰能說清自己出生時的發聲是哭聲還是笑聲?
支着鍋架着火蛇屁股把能找到的野菜、雜糧米什麼的都加進了鍋裡豆餅拿枝打通的竹筒玩命地吹火。衆人四仰八叉地等吃。
江鬆過來時拿着一隻野兔蛇屁股很挑剔地看了看纔拿去開剝。
不辣:“才這麼點?打狗肉好啦狗肉還夠飩一鍋呢。”
江鬆:“燉你好啦。就這點還是狗肉叼到的。”
瘸子:“它幹嗎不叼一頭牛呢?這耗還不夠我一人吃的。”
郝獸醫連忙到蛇屁股刀下去看他有最差勁的眼力勁兒:“是兔吧?”
蛇屁股:“是耗大耗。就這眼神還救死扶傷呢。”
迷龍:“我要回家。”
衆人眼神怪異地看着他。他如果這樣直楞楞地說出來那一定是最想要的而且是要得不打折扣的。衆人眼裡熾熱燃燒的叫作妒嫉而,江鬆拍了拍狗肉一屁股坐下一臉冷漠。
喪門星:“你又要去呀?”
蛇屁股:“你回去很多次了噯。”
迷龍:“老要進貨。” wωw ▪ttκan ▪C〇
克虜伯猛省:“能吃不?”
不辣:“吃屁吧。他進個鬼的貨。”
豆餅:“嗯!嗯!”
我:“哼哼。”
迷龍便把眼瞪得賽牛眼:“哼哼什麼?!你以爲我回去跟老婆同牀呢?老幾個月沒辦事了呢!”
瘸子:“我四年啦。”
郝獸醫:“我二十多年啦。”
豆餅:“啥叫辦事?”
衆人只好抓耳撓腮地看着他。喪門星鸚鵡學舌地嘆着氣:“小孩啊小孩。”
江鬆:“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