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鬆把這團能打的人全碼在一起也就這些人了郝獸醫在陣地上給人治傷阿譯督導大人在陣地上充充泥菩薩其他全在。連泥蛋滿漢也給拉來了充數,狗肉忽前忽後地逡巡在我們周圍從今天禪達被炮擊時它便一副亢奮狀態一條好戰的狗。
瘸子就偷瞧領隊的江鬆那傢伙一臉的鬱悶一直不怎麼吭聲。
瘸子:“腫啦。”
江鬆便悻悻活動一下肯定還沒知覺的下巴:“姓虞的手狠得像武老二老虎也給他打死啦。我現在覺得一嘴牙全假的待會兒摘下來給你瞧。”
瘸子:“活該。”
江鬆:“你也腫啦。”
瘸子便摸摸被何書光拿槍管杵過的腦門:“槍筒當手指頭杵腦門走火打死人也就跟殺只雞似的。這種人惹不起的。不要惹啦。”
迷龍就很高興地扎進個腦袋:“誰腫啦誰腫啦?”
江鬆和瘸子各伸一隻手把那隻腦袋推了開去異口同聲地說:“關你屁事。”
江鬆:“我對嗎?”
瘸子:“你瘋啦。”
江鬆:“瘋啦不等於錯啦。我對嗎?”
瘸子:“對錯還沒個蝨要緊呢。虞嘯卿想要什麼你真不知道?他就要兩個字‘全殲’。粉碎敵軍必得之攻勢全殲來犯之敵於東岸‘全殲’這兩個字在他的上峰那裡是很香的。他的虞家軍就又可以壯大了。”
江鬆訝然了一會從他的反應瘸子可以看出他壓根就沒想過。
江鬆:“你怎麼就會想到這些呢?”
瘸子:“垃圾堆裡拱四年啦我!要想不到這些倒奇怪啦!”瘸子瞅了眼他的表情:“好吧我有顆小人之心怎麼着吧?”
江鬆倒笑逐顏開:“讓你做我的副官真找對人啦。你想到的我都沒想到。以後就跟我同命吧。”
瘸子:“我不是你的傳令官嗎?”
江鬆:“又升啦。傳令官兼副官啦。”
瘸子便悻悻地罵:“寧可跟蝨子同命。”
迷龍的腦袋又紮了進來。“誰捱揍啦誰捱揍啦?”
江鬆和瘸子各伸一隻手揍了那腦袋。異口同聲:“你捱揍啦。”
然後衆人不再說話了,他們已經快下到祭旗坡臨江的山腳。江鬆忙乎着把行軍隊形調整成戰鬥隊形。
莫名其妙瘸子又成了他的副官這不叫升官而是說生命裡又要多了許多麻煩。譬如最大的麻煩來自眼前虞嘯卿只給了四個小時在黎明來臨前他不想虞師防區裡再有一個日軍。
祭旗坡幾乎就是懸崖所以一度被虞嘯卿放棄設防下邊的江灘也窄得要命實際上衆人是在涉着湍急的淺水摸向那片日軍窩藏的亂石。他們沒有用任何照明工具以免成爲南天門上重火器的靶。
但這瞞不過他們要摸的日軍亂石後邊輕響了一聲黑七麻烏,也根本看不清什麼向他們飛來然後水花炸開一個最晦氣的新丁倒在水裡三八槍彈的尖嘯從衆人間劃過,他們臥倒在淺水裡迷龍用機槍掃射半淹在江水裡的礁石。
瘸子看着江鬆伸手在狗肉頭上拍了一下:“狗肉上。”
然後狗肉濺着水花幾乎與迷龍射出的彈道平行悄沒聲便消失在亂石後。
瘸子:“……開什麼玩笑?!”
江鬆沒空搭理瘸子反手把不辣剛拔在手裡的長柄手榴彈給搶了:“上刺刀上。”
這時候江鬆說了算,衆人都爬起了身一邊跟沒了腿的水流較勁一邊上着刺刀本以爲會是慘烈的肉搏但沒跑兩步我們便叫亂石後傳出的聲音驚着了。慘叫、撕咬和一頭野獸從喉嚨裡發出的憤怒低哮,衆人很難相信那來自早已熟悉天天拍着打着玩兒的狗肉。
江鬆第一個縱身上了亂石對石頭下的什麼用毛瑟槍打了一個點射慘叫聲停了。喪門星也掄着大刀片爬了過去。瘸子也玩命地爬那塊滑溜石頭擡頭時狗肉正好從那邊縱身上來瘸子幾乎把腦袋頂到它的嘴上那張嘴噴吐着熱氣帶着血肉和日本軍裝的碎片。
瘸子手腳發軟又掉回了水裡。
衆人死一個殺一個,江鬆不開槍那個日軍也只能再多叫幾秒鐘,他的刺刀都被狗肉咬彎了。想到天天和這麼個傢伙形影不離同屋而寢瘸子覺得身上的毛孔都在譁啪地炸開。
衆人在看已經被他們攻下的凹崖這裡有三具日軍的屍體。最新鮮那具身邊有三枝步槍和一堆手榴彈腿上的一處傷口已經包紮過。有兩個是他們從上邊扔手榴彈炸死的。這個大概是炸傷了拖不動留在這咬衆人一口。
他們的面色都很難看。
虞嘯卿下死命令時,瘸子就在擔心這個,日軍並沒窩在他們腳下等着玉碎,他們想活誰都想活於是已經沒入東岸的茫茫山野。做蟑螂或者做野狗都得活下來於是虞嘯卿再也無法說虞師防區無一日寇。江鬆現在跳到怒江裡也洗不清甚至他在瘸子眼裡也不那麼清白,至少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死日軍而忙於打破我們安逸的異想天開。
江鬆抄了點兒江水冰自己的臉大概想到還候在上邊的虞嘯卿他已經又臉頰生痛了。
瘸子小聲地說“追擊吧。”
江鬆:“嗯。追擊。分四隊。我一隊你一隊迷龍和喪門星帶一隊。”
迷龍:“走啦走啦。”
江鬆:“追到了不急打先咬死。等援兵。”
他們開始張羅和分隊瘸子看着這茫茫黑夜裡的活人和死人忽然有些茫然。
瘸子:“那兩個死人的左手都被砍掉了。”
江鬆:“怎麼啦?”
瘸子:“被沒死的帶走啦。他們好像覺得這樣魂就能回家。”
江鬆看了看瘸子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然後帶走了江鬆那隊人。
人影在晃動射擊手榴彈爆炸的火光慘叫但這一切都被枝叢割得支離破碎。一個國兵和一個日本兵糾纏着從枝叢滾出來兩人的刀嵌在對方身上衆人在黑暗難辨也把彈打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瘸子用火把照着被他們分開的兩個人那個倒黴蛋國兵是從南天門上掙回一條命的二十三個人的一個。瘸子看着他們這隊人安靜而惶然的臉現在安靜了在火把的閃爍下樹林裡幾乎再無人聲一儘管瘸子面前站着整隊人。
打仗還是活下去被衆人追逐的日軍一定想過這個問題他們選擇了後者化整爲零。肯定能全殲整隊頑抗的日軍但在滇邊的茫茫山野裡要找齊幾十個人的機率爲零。
天亮時衆人只殺死了五個,四個小時早已過去,四個小時是虞嘯卿給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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