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就再也不是殘兵敗將!不是還魂屍!”江鬆怒不可遏地站在祭旗坡臨江的懸崖邊指着懸崖叫罵:“你們就是打了一場勝仗的……”
噹的一聲那聲彈的呼嘯與遠在橫瀾山和南天門之間的槍炮聲迥異它很近,衆人看着那個指着怒江一副投鞭斷流架勢的傢伙他的鋼盔打腦袋上衝天飛起而他站在再多走一步就直滾進江裡的懸崖邊揹着衆人全無動靜。
他們呆呆看着鋼盔飛起鋼盔落下,江鬆還是戳在那裡的一個背影,其他人還是呆呆看着。
瘸子想到的第一個詞是怒髮衝冠第二個詞是腦漿迸裂。再後來他忘掉了任何詞彙而只有一個想法他死了像要麻一樣。
瘸子衝了上去,像他一樣衝上去的還有迷龍、喪門星和郝獸醫,他們想做的是搶回那具搖搖欲墜的屍體免得它掉下去成了個一去不返的路程。
屍體搖搖晃晃一屁股坐了下來瘸子猛撲在地上才省得自己摔了下去然後屍體翻了個身向衆人爬來,他們全夥,至少是看見他的也跟着木木楞楞地臥倒屍體爬到一羣趴在地上的衆人間。
屍體給了他們一個詭秘之極的表情以及做賊一般的小聲說:“下面有日軍。”然後他開始劫後餘生地輕聲大笑:“我鋼盔呢?”
滿漢和泥蛋這樣的菜鳥幹瞪着衆人看他們這幫老兵痞像蠕蟲一樣在懸崖邊的地上爬行一點兒也不緊張只要別站在江鬆站的那個鬼地方日軍所藏身的江灘於他們是垂直的甚至內凹的,衆人打不着他們,他們也打不着衆人。衆人在這爬來爬去只是因爲覺得好玩。
不辣對着菜鳥們輕聲地嚇唬着:“砰。砰砰。”他一邊做出千奇百怪的死相讓那幫傻看得直瞪眼。
江鬆拿棍綁了面鏡探出去下邊砰的一槍給他打碎了他把棍探出去下邊又砰一槍他就把樹棍一直探在那讓下邊的日軍砰砰着玩兒直到有個槍法準得不得了的傢伙把他的樹棍一槍給打得飛掉。
橫瀾山那邊無論江面或者江灘上都已經沒有活着的日軍了兩岸在對射但這種對射意義並不大。沒有衆人這邊的尾聲按說今天已經收場了。
兩個殘破的日軍小隊。幾十個倖存者被江水沖刷到祭旗坡的懸崖之下連強渡工具都破碎了回去是不可能了他們只剩一個選擇。
江鬆扔了樹棍甩了甩震麻的手。翻個身躺在地上嘿嘿地樂。衆人也心懷叵測地笑着可以這樣欺侮你的敵人真是快樂。
江鬆開心地說:“老鼠掉在水井裡啦。”
喪門星也高高興興地說:“困獸困獸。”
“遊啊遊啊遊啊游到死。”不辣給我們表演了一個死老鼠的樣。
“你們幾十個打過仗地每人帶幾個沒打過仗的。”江鬆做了個下山包抄的手勢:“下去摸螃蟹。”
這回衆人有點兒愣了。他們看了眼他讓衆人帶的那幫半兵半農的傢伙他們站得離他們很遠並且是刻意地遠一點兒。從上了這祭旗坡。他們就在那發抖,僅僅是因爲橫瀾山那邊的槍炮響得比較猛烈現在已經稀疏下來了但他們還在抖他們拿槍像拿着鋤頭他們也知道那不是鋤頭。所以看起來他們恨不得把槍給扔了,就實在是一副衆人這種老兵油都覺得慘不忍睹的德行。
迷龍不滿地說:“帶他們幹啥?我家又不要脫磚坯。”
不辣也說:“農忙還早。我家也不用刨地。”
瘸子問江鬆:“下去幹什麼?小日本槍打得多準你也看見啦幹什麼要下去?”
“那怎麼辦?現在冒頭就挨槍。”江鬆反過來問瘸子。
瘸子瞪了他一會兒,不相信他是這麼笨蛋的但也說不準偏腦筋的人有時候就能偏死。
瘸子建議說:“手榴彈啊。我們把手榴彈扔下去就行啦。”
那傢伙的讚揚總讓瘸子覺得像個圈套似的:“對對。你扔。你扔。”
不辣踊躍向前:“我扔我扔。我背上來的我扔。”
如此積極是因爲他是衆人間帶手榴彈最多的傢伙。管他呢在他的抗議聲七手八腳把他的手榴彈給搶走了一多半不辣死死護住了剩下的幾個並且搶在迷龍之後往懸崖下扔了第二個。落差很大,衆人幾乎不敢讓手榴彈在手上有過長的延時時間直直地讓它落下。聽着下邊傳來的爆炸和慘叫聲。
然後南天門上的步兵重火力開始向衆人射擊了,還未經修正的二步炮炮彈在幾十米外炸開。
回望了一眼那幫壯丁命的兵渣現在自覺得很現在全趴下了驚恐地瞪着他們。
階段衝着他們叫:“找隱蔽啊!掘單兵坑!再連點成線!挖成交通壕!”
這個他們拿手,衆人身後瞬間就快成開荒地了鋤頭鍬頭鏟頭再次飛揚泥土和草滿天飛濺。
衆人這幫老傢伙並沒隱蔽在耗了整整一天後日軍的火力現在有點兒後勁不足跟他們曾經遭遇的那些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衆人儘可以趁着夜色繼續趴在崖邊幹他們的活兒。
江鬆催瘸子:“扔啊。怎麼不扔啦?”
瘸子懷疑地瞧他一眼又扔了一個並且在那個手榴彈爆炸的同時扒着崖邊下望了江灘這回下邊的日軍殘部不射擊了槍法再好也不可能頂着不斷扔下來的手榴彈射擊。
瘸子懊惱地縮了回來:“下邊有個死凹角!不要臉地都縮到八杆打不着的死角里去啦。”
阿譯說:“他們也都是日軍的精銳。”
“什麼叫也都是?我們是你說的那種東西嗎?”瘸子問他。
江鬆就在旁邊嘿嘿地樂他哉遊哉地說:“要是我呀就一開始連個石頭都不往下扔先去弄個油桶來填上幾十斤炸藥、幾捆手榴彈、幾十斤的碎玻璃鏽鐵釘什麼的往下一扔。轟隆一聲至少是死一半蒙一半天下太平。”
衆人瞪着他這麼損地招也就他想得出來問題是他放在現在說。
瘸子不滿意地說:“不早說?!看着我們亂炸現在下邊都做縮頭烏龜啦汽油桶也炸不着!”
江鬆沒聽見似地對着那幫運鍬如飛的傢伙下命令:“先挖深了上邊蓋上木頭然後再挖通啦!”
“……你存心的。”瘸子說。
江鬆不理會瘸子。接着命令那些人:“散開一點兒!”
阿譯在那轉着腦。終於轉出個不算主意的主意來:“得派人去江灘上堵住要不他們省過神就跑林裡去啦不好找的。”
江鬆當即予以否定:“不行。江灘上光禿禿會被西岸當靶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