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暫時會與單位的小環境隔離,但終歸是和社會這個大環境隔離不開的,因爲你要工作要生存,要在社會上混跡,絕對的隔離是不可能做到的。
忘了是誰說過——人們嫉妒的永遠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如果你足夠高,高到普通人企及不到的程度,也就沒人能嫉妒你了,像關昊。
爲什麼督城政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和諧的局面,這不光是其他幹部的精誠配合,很大程度上是關昊的政治實力和個人魅力無人能企及。面對這樣一個強者,對於智者來說,必収其鋒芒,當對手強大到超出你的想象後,你就不會把這種強大視爲威脅了,可能會借勢強大自己,得到更好的生存機會。
和於婕走在路上的時候,夏霽菡亂七八糟的想了這麼多,由冷漠的於婕,想到了強大的關昊,這個讓她想想都會臉紅心跳的人。
夏霽菡和於婕默默地走着,誰都不說話,夏霽菡感到了心理壓力,她偷偷看了一眼於婕,說道:
“於姐,你前些日子又病了嗎?”
於婕聽到她的話,睜着兩隻漂亮的眼睛,歪頭打量她,說:“你聽到什麼啦?”
夏霽菡怔了怔說:“我聽到什麼啦?”
這個於婕,果然敏感。
“我病的事你真沒聽說?”於婕又問道。
夏霽菡更懵了,隨後不好意思地說:“於姐,你、大概不瞭解我,我、我不太喜歡打聽事兒。”
於婕何許人物,長期跟着市領導,早就練就的冰雪聰明,善於洞悉。憑她對夏霽菡的觀察,她早就看出,夏霽菡沒撒謊。然後莞爾一笑,就說:“看來你和我一樣,都是不愛是非的人。前階段我休假是爲了保胎,可能因爲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好,最終沒保住,還是流產了。”
“哦——”夏霽菡長出一口氣,原來如此,和古局長說的一樣。
可能是於婕看出夏霽菡的不以爲然,就又說:“你要真不知就不怪了,圍繞我懷孕、保胎,咱們單位和社會上可是流傳着很多版本的。”
“啊?”夏霽菡張大了嘴,隨後又說道:“別人是怎麼知道的?”
“你太天真了,你想想,咱們單位都是些什麼人呀,個個神通廣大,督城的各個角落都能鑽營的進去,再加上一些人天生就好打聽事,所以我的病跟流產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夏霽菡不置可否的“噢”了一聲,算是理解了她的話。
這時的於婕突然來了談興,就說:“你不知道我病的事,也就不知道圍繞着我的一些傳說了。”
她們邊說邊往前走着。
“有人說我懷的是別人的孩子,故意歇探親假,掩蓋醜行。還有人說懷了孩子被拋棄了,離婚了,不得已做了人流,更荒唐的是有人開始給我介紹對象。你沒聽說這說明你還沒被污染。”說這些話時,於婕出奇的平靜,沒有半點的氣憤和不平,可能是對於流言蜚語她早就具備了免疫功能,見怪不怪了。
關於於婕這方面的謠言,她似乎聽到過隻言片語,但天性不好是非的她根本沒往耳朵裡去,也就沒放心上,這會兒聽於婕平靜地說這些,很是佩服她的榮辱不驚。
“於姐,這些閒話別往心裡去。”
於婕冷笑道:“我如果在意這些,早扎茅坑死八回了。”
是啊,於婕揹負的羞辱,恐怕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她人長得的漂亮,業務能力強,處事不卑不亢,長期跟着市領導採訪,能歌善舞,在上層有着不錯的人脈資源和一般記者難以企及的交際圈,多些流言蜚語也屬正常。因爲嘴長在別人的身上,怎麼說說什麼都是別人掌握,當事人無法左右。
想通這些,於婕也就釋然了,只不過她在單位就越發顯得格格不入。
見她不說話,於婕就說:“我看得出,你不是個多是非的人,我對你有好感。”於婕說的很真誠。
“謝謝於姐,你過獎了。”夏霽菡禮貌地說。
在夏霽菡的印象中,於婕在單位沒有朋友,甚至很少和人說話,恐怕局長是她說話最多的一個人了,她可能走對面都不會主動打招呼,她的高傲自然是招來無盡的議論。
在單位,在本部門,她寫稿最多,外發的稿件也最多,但每次拿到的獎金肯定是最少,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制約着她,對此,她根本不在乎,從沒有因爲這跟領導反映過,叫過屈。
據單勇說,她有良好的家境和優厚的物質基礎,可以說她不屑於計較這些小錢。單位有婚喪嫁娶之事,她都是隨份子,從不出席這種活動,即便是領導家有事,她也是提前一人到場,交完份子以各種理由離開,但在本單位以外有這些應酬,她是逢場必到,而且出手大方,別人還都隨50元的時候,她早就隨100元了,別人100元時,她早就200元了,她這種特立獨行的做派,很是遭同事們的嫉妒。但她不想爲任何人改變。
這就是於婕。
於婕今天真是破了自己的規矩,居然和這個半生不熟的同事說了這麼多的話,這可是在單位裡絕無僅有的。不過她很喜歡這個小同事,一看就和別人不一樣,內斂、低調、勤奮、踏實。
如今,能夠踏實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樣的年輕人在單位已經不多見了。
她靠自己的實力很良好的個人修養,被局裡調到要聞組,跟了新來的市委書記,儘管開始她有些不服,但通過觀察,夏霽菡的確有能力勝任這份差事,她選取的新聞角度非常新穎,是自己不敢嘗試的,有時還是別出心裁。
通過於婕的觀察比較,很平常的一件事,在她筆下就多了一些耐人尋味。而自己寫的新聞稿就太過中規中矩和八股了,幸虧了古局長及時發現和使用了人才,不然就自己一貫的風格和水平,可能還真伺候不了這個挑剔的市委書記呢?
憑於婕那麼高傲的人,是不會當面稱讚別人的水平的,更不會當面承認別人比自己強的,她對小夏的讚賞是藏在心裡的,況且,她仍然在要聞組,儘管不跟書記了,但是跟市長和副書記,她的位置依然重要。
夏霽菡也很高興,得到了這個全局最高傲的女人的誇獎,所以話也自然多了起來。她說:“於姐,你是前輩了,以後還得多指教,我常聽小單跟我介紹你,說你生來就是給領導當記者的料,往哪兒一站,不卑不亢,氣質過人。”
於婕的眼睛立刻眯起一條好看的細縫,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她忽然發現於婕長得天生麗質,一副冷眼美人的模樣。
於婕笑着說:“小單不會說我好的,我倆因爲工作上的事鬧過好幾次,不過都不會記仇。”
“這的確是小單的原話。”夏霽菡急忙申辯。
於婕拉起她的手,拍着說:“看把你急的,我信。我這個人只有處久了別人才能知道怎麼回事,我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糟糕。小單瞭解我,所以我信”
於婕就這樣拉着夏霽菡的手,再也沒放開,直到了報告廳,看見了小單。
小單老遠就看到她倆邊走邊聊,談笑風生的樣子,他饒有興趣的想,這倆個個性極強的女人,怎麼走到一起的?想到了也就說出來了。
“嘿嘿,電視臺倆個最神秘、最優秀的女人拉手結盟,那可是一道獨特的神秘風景啊。”
於婕嬉笑着給了他一拳。
“小夏,你用的什麼魔法,讓她這麼開心,笑的這麼美麗?”小單依然說道。
“看你說的,於姐本來就漂亮,天生麗質,還用得着魔法嗎?”
“我知道她天生麗質,可很少見她這麼開心,看來是遇到知音了。”小單認真地說。
他的話說得兩個女人都不好意思了。
於婕拉起夏霽菡,說:“咱們走,不理他,讓他一人在這犯癡吧。”
小單見他們丟下自己,連忙跑着追上去,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古局長的,問他帶攝像機了嗎?他說沒人跟他交代帶設備,古局長惱火訓斥:幹了那麼多年的記者了,還用別人交代,快回去取設備。他衝她倆的背影吐吐舌頭,轉身就往回跑。
有史以來的督城禮儀培訓班在報告大廳舉行,這是除去兩會外是參加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一次大會,督城黨政各個部門的班子成員和全體機關幹部全部參加,就連駐督各部隊和各個中省地直單位都參加了會議。
夏霽菡和於婕隨着人流走進了報告廳,若大的報告廳早已坐滿了人,紅色會標上寫着“督城提高全民素質黨政機關幹部文明禮儀專題講座。”儘管各個單位有固定的座位,但仍然座無虛席,會場工作人員在緊張地往四條人行道上擺放椅子。她倆只好找到最後靠邊的座位坐下,人們都在往前擠,唯恐聽不到大師的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