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過去,夜幕降臨。當月色襲上枝頭,將整個舊金山映照在朦朧中時,莊重上了胡清音的車。
一上車,莊重就發現車上竟然還多了一個人,卻是胖子。
胖子則賊兮兮的看着莊重,一副賤樣。
莊重嫌棄的看胖子一眼,道:“幹嘛要帶上個累贅啊,咱們是去抓人,不是去抓小鳥,就算是去抓鳥,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面對莊重的嫌棄,胖子怒了,將一身肥肉拍的啪啪響,道:“胖爺我怎麼是累贅了?你說胖爺我哪裡累贅?你要是說不出來,我跟你拼命!”
莊重撇撇嘴,道:“我看你全身都是累贅。怎麼着,你來拼命啊!”
胖子看看莊重,沒膽了。
只是接下來胡清音一記補刀,卻是讓胖子本來已經受傷的心直接破碎。
“老虎只會選擇那個又胖又慢的人。”
意思很明顯,一旦對方是老虎,那麼逃跑的時候胖子就成了擋槍的了。因爲胖子最胖,行動又慢。
這卻是比嫌棄他累贅還讓他傷心。
“你們兩個竟然如此沒有人性,真是看錯你們了,停車,我要下車!”胖子憤憤道。
而只聽嘎的一聲,胡清音竟然真的停了下來,然後打開了車門。
胖子終於知道跟胡清音玩這一套不好使,自此老實的閉嘴,再也沒多說一句廢話。
終於,七拐八繞之後,車子駛入了一處郊區。在遠處有一家廢棄的修車廠,胡清音說對方選擇的地點便是這間修車廠裡。
莊重謹慎的下車,這種地方卻是很容易有埋伏,萬一着道就完蛋了。
下車後,胡清音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說了一句:“我們到了。”
很快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拿着東西進來。”
胡清音猶豫一下,見莊重點頭,不由道一聲:“好。”
接着將一個空書盒拿在手裡,裝出已經拿到沉魂天樞的樣子,往修車廠裡走去。
莊重卻是沒有跟在胡清音身後,而是繞了一個方向,從側面往修車廠摸過去。
這家修車廠規模不大,只有一間房子,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破碎的玻璃上掛滿了蜘蛛網,在夜風中搖曳着。
皎潔的月光在廠房前面鋪出一條通道,卻就是照不到廠房裡面。
而讓莊重幾人懷疑的是,廠房裡面竟然沒有燈光,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在搖曳,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兩個人在燭火旁邊投下陰影,影子被拉的很長,卻是難以分辨性別。
而那兩人都披着一襲黑袍,就像是舊世紀的修女一般罩住頭,連身形都掩蓋了,別說是面目了。
莊重悄悄趴在一處窗戶旁邊,然後衝站在門口的胡清音做出一個OK的手勢,示意胡清音放心大膽的進去。
胖子這時候好歹發揮了一點男人本色,用肥胖的身軀擋在胡清音前面,率先一步走進了廠房內。
“我們來了,東西已經帶來,錢呢?”胖子大大咧咧的喊道。
在他眼裡,錢永遠最重要。
那兩個人抖了抖黑袍,然後從旁邊的工作臺上提起一個箱子。
“打開看看,不然你們坑了我們怎麼辦?”胖子不相信的道。
那兩人有一絲遲疑,不過還是打開了箱子,只見箱子裡面是一沓沓的美金,似乎是真的。
“到你們了。”黑袍下,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出,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好讓人聽不出本音。
胡清音這時候有些忐忑的往前一步,將手中的空書盒揚了揚:“沉魂天樞,梅山巫術典籍。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們要這東西做什麼?”
兩人聽胡清音竟然道出了沉魂天樞的來歷,卻是以爲胡清音已經看過什麼了,沒懷疑胡清音根本就在作假。冷聲道:“希望你只是好奇看了一眼,不然你會沒命享受這些錢。”
“我有命沒命那就不勞你們關心了。胖子,拿錢去。”胡清音對胖子道。
胖子點點頭,則上前去拿錢箱。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知,那人卻不同意。
“如果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書的話,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是知道了這是什麼書,也就代表着你們兩人具備一定的危險性。我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請原諒。反正我們拿到錢之後也跑不掉不是?”胡清音道。
那人冷哼一聲,似乎認同了胡清音的說法,將箱子遞給了胖子。
而胖子接過來,打開箱子檢查一遍,不由喜笑顏開:“哇,全都是真的美金,這下發達了!”
這傢伙卻是見錢眼開,渾然忘記了此時處於危險之中。面對胖子這種不知死活的行爲,胡清音只能用眼神示意胖子趕緊回來。
好在胖子這時候終於想起自己手頭上沒有真的沉魂天樞,慌忙提着箱子回到了胡清音身邊,隨時準備開溜。
“書,拿過來。”那人對胡清音道。
胡清音一笑,然後將手中的盒子扔個過去:“接好了!”
只見盒子在空中翻滾着,砸向黑袍人。黑袍人卻是冷哼一聲,輕輕在盒子上一搭,盒子就老老實實的貼在了黑袍人的手心。
咔嚓一聲,盒子打開,露出了裡面。
“空的?!”黑袍人一看之下,頓時大怒。
而此時,胡清音跟胖子早已經往門口跑去,眼看着就要成功跑出廠房。
這時候卻見那黑袍人發出一聲冷笑,道:“就你們這種伎倆還想騙我?我倒想看看你們能不能逃出去!”
說完,就聽黑袍人做出一個手勢,右手五指依次豎起,口中厲聲喝道:“弟子出門起山人化爲驚天動地五猖兵,擋路人化爲捆山截凹五猖兵,祖師前去五猖兵,弟子後隨大喊三聲,發動十萬天仙兵十萬地仙兵,十萬水仙兵,前去十萬山頭,疾!”
隨着黑袍人話音落下,便見原本黑漆漆的廠房內,頓時鬼影迷亂,一陣陣的慘嚎聲音響起。而跑到了門口的胡清音跟胖子,明明距離門口就只差一步,但是就是無法邁出這一步,而在遠處虛空五個方向,似乎有赤身拿蛇的魔影走來,將胖子跟胡清音同時包圍住。
“不好!是猖兵之法!”藏在窗戶外面的莊重一看之下,頓時失聲道。
五路猖兵,是梅山巫術之中的一種巫術。黑袍人剛剛口中喊得“祖師”其實是梅山巫術中的唯一真神,叫做張五郎,據傳是蚩尤的化身。
在梅山巫儀中,張五郎是統帥着東、南、西、北、中“五路猖兵”的最高軍事首領,梅山人的每一次重大狩獵活動,都要念“五郎訣”,請張五郎發“五路猖兵”。“巫師”先將五路猖兵緊攢於手訣中,然後依次按東、南、西、北、中五方把五路猖兵差出去:右食指表示東五猖,右拇指表示南五猖,左手小指表示西五猖,左手拇指表示北五猖,左手中指表示中五猖。
口訣唸完,五路猖兵便隨即發動,封鎖四方虛空,將人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極爲厲害。
而更爲要命的是,這“五方五路猖兵猖將”包括東路五猖、南路五猖、西路五猖、北路五猖、中路五猖,從方位具體來說,指東方九夷兵、南方八蠻兵、西方七戎兵、北方五狄兵、中央三秦兵。從職責來說,具體又指生冷活納五猖、吃生吃熱五猖、披頭散髮五猖、遊山捕獵五猖、收魂立禁五猖、南山結納五猖、斬雞祭血五猖、撩雞發喊五猖、自喊自應五猖、搖旗吶喊五猖、咬指滴血五猖、移涼住痛五猖、開刀破血五猖、封刀接骨五猖等等。從名字裡就可以看出,猖兵根本不在道家行列,所以一般的道術還無法破解他們。
“哼,鬼蜮魍魎,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樣!說出沉魂天樞真本的下落,就饒你們一命!”黑袍人繼續壓着嗓音,問道。
他身邊的燭火不斷跳躍着,就像是一盞明燈,號令着猖兵前進。莊重終於知道他們爲什麼不用燈,而要用蠟燭了。很明顯,那蠟燭不是普通的蠟燭,應該是用某種巫草製成的,可以在關鍵時刻發動術法。
“根本就沒有……真本!”胡清音說道。
“還不說實話?那好,我就讓你們嚐嚐厲害!”黑袍人說完,手指一動,便見一路猖兵張牙舞爪的撲向胡清音兩人,嚇得胡清音跟胖子面色慘白。
“給我回去!”這時候,莊重終於站了出來,手中三枚道德母錢打出。
只見道德母錢弧線盤旋半圈,將那一路猖兵打中,接着回到莊重手裡。
而那路猖兵卻是被道德母錢打的連連後退,退回了之前出現的位置。
“什麼人?”黑袍人見狀,不禁大驚。竟然能夠打退猖兵,對方似乎很不簡單。
而那人整個人隱藏在夜色中,根本就無法看清面目。
“路見不平之人!你動用猖兵殘害普通人,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莊重沉聲道。
猖兵也不光會聽從號令打目標之人,還有可能打施法之人。五猖兵馬分三個等級,上等,中等,下等。一般情況下只有中等和下等五猖跟着道人,上等五猖收妖的時候他或許要來,這是正五猖。邪五猖也叫作懶五猖,一般是梅山兵馬,懶五猖是專門害人所用,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利用懶五猖找錢,他們用懶五猖推人摔倒,讓人把手腳摔斷或者骨骼錯位,那些人就會去找邪法之人接骨療傷。這種猖兵一般比較容易號令。
而中上的猖兵就難伺候多了,尤其是上等猖兵,他們有自我意識,會根據召喚者的行爲作出懲戒。
莊重就曾聽說某個巫師因爲見鬼就殺,殺鬼太多,在又一次殺鬼之後,被猖兵打了。打的那巫師遍體鱗傷,警告那巫師莫要傷陰德,並非所有的鬼魂都要殺害,不然不光有傷天和,他這種靠收鬼吃飯的人也沒了飯碗。還有一種情況是,招了五猖兵馬後,在吃飯喝酒的時候,必須先讓五猖兵馬吃喝,尤其是喝酒,得先用筷子在酒碗裡面沾幾滴酒灑在地上,意思是請他們喝酒。不然也會遭到他們的報復。
總之,這種東西跟薩滿教的請神如出一轍,同屬於巫術範疇。請來的精怪也都有一定的自主意識。
像是莊重所說,黑袍人這種殘害普通人的行爲,必然會在事後被猖兵責打。
“爲世間除掉兩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猖兵怎麼會責罰於我?至於你,助紂爲虐,卻是真正該責罰之人!”黑袍人冷聲回答道。
卻是根本不怕莊重所說,甚至要將莊重一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