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何生,劉凡心頭沒有一絲愧疚,此人和當初羞辱他的周濤一樣,都是他必殺之人。
何生是他的敵人,在這亂世中,對敵人抱有仁慈便是對自己以及親友的不負責任,對那些不利於他的人,劉凡絕不會手軟,該殺便殺!
劉凡拖着何生那肥豬一樣的屍體從劉琴閨房中走出,看到倚蘭殿中遍佈屍體,包括林逸在內的數十名羽林郎都被趙雲解決掉了。
他誇了趙雲一句,兩人隨即動手將這些屍體藏了起來,但大殿中的血腥味卻是遮掩不住的。
劉琴正在妙琴閣內換衣服,她已經知道了劉凡此次入宮的目的。劉凡要見她父皇一面,劉琴怎會不幫,而且她也好久沒給父皇請安了,因此便一口應承下來。
劉宏病重後便搬入了嘉德宮,嘉德宮守衛極爲嚴實,門口站崗的除了何進的親信侍衛外,還有蹇碩的西園精兵。
劉琴換好一身華麗的宮裝,邁着翩翩步伐從妙琴閣走了出來,此時她輕點絳脣,嬌顏上略施薄黛,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在她手裡還抱着一套宮女的衣服。
望着劉凡不解的目光,劉琴掩嘴笑道:“你要想見到我父皇,只有扮成宮女跟在琴兒身邊,才能瞞過那些守衛。”
劉凡百般不樂意,但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他只能苦着臉答應下來。不過能看到劉琴重展笑顏,也算是對他做出犧牲的一個補償。
劉凡扮成女裝的模樣也算是一個“美女”,不過這美女身材魁梧,一舉一動充滿了陽剛之氣,只怕沒有哪個男子會喜歡這樣的“美女”。
劉琴幫劉凡化了淡妝,稍微遮住了眉宇間的一股男子氣,又教劉凡如何邁步以及宮女的基本禮儀。
在教習過程中,看到劉凡笨拙的樣子,劉琴好幾次都忍不住嬌笑出聲。劉凡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纔不和一個小女子計較,任由劉琴這個小公主擺弄。
到了午時,劉琴便帶着劉凡,匆匆趕往嘉德宮。趙雲則潛伏在猗蘭殿暗處,一旦有宮女或太監進入大殿,發現這裡的異樣,便會被他一棍子敲暈,拖到一邊,暫時綁起來。
劉琴領着劉凡剛到達嘉德宮門口,便被兩隊衛士攔住了,只因劉凡身材太過高大,比一般的宮女要高過一個頭,讓這些守衛起了疑心。
若非劉凡是和公主一起出現,只怕早已被拿下。
“讓開,本宮要入殿看望父皇!”劉琴俏臉含煞,嬌喝一聲,擺出皇家公主的架勢,帶着劉凡往殿門口逼去。
這羣守衛嚇嚇其他大臣還行,但在劉琴這個公主面前,卻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畢竟漢靈帝還未死,此時去招惹萬年公主和找死差不多。
他們臉露恐慌,被劉琴逼得一步步後退,但在退到大殿門口時,卻還是壯着膽子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守衛頭領硬着頭皮出列,朝劉琴拱手行了一禮,恭聲道:“公主殿下看望皇上,我等自然不敢相攔,只不過能否准許微臣詢問公主身後這位宮女幾句話?”
劉琴柳眉一皺,有心拒絕,卻也知道若是硬闖只怕會驚動何進和蹇碩,便點點頭道:“快點,本宮沒多少時間。”
守衛頭領連忙恭聲稱諾,隨後一雙虎目凝望着劉凡,說道:“這位宮女如何稱呼,何方人氏,可是家人子身份進宮?”
所謂家人子,有兩條標準,一是自己及家人沒有違法犯罪或逃亡等不*良紀錄,出身清白;二是沒有市籍,不是出身於倡優等“賤籍”的人。
若是以家人子身份入宮,宮中都會有詳細的備案,一查便能清楚。
劉凡盈盈行了一禮,尖着嗓門恭聲答道:“奴婢小名彩蝶,鉅鹿人氏,並非以家人子身份入宮,而是以倡優進宮。”
“哦?”守衛頭領似乎有些不信,逼望着劉凡冷冷道:“那你便表演一下你擅長的技藝吧!”
“奴婢擅長劍舞,請大人賜劍!”
這種情況劉琴可沒預料到,她不免暗暗着急,替劉凡捏一把汗。
守衛頭領發出一聲冷哼,拔出腰間佩劍,丟給劉凡。
劉凡輕鬆地接過飛來的長劍,便邁着翩翩步伐,用柔勁將劍法九式演練出來,這是對劍法九式的一種全新演繹。
劉凡舞步雖然略顯笨拙,但手上那柄寶劍卻活了一般,如夢如蝶,劍姿優美,時而如吐蕊的牡丹,時而似涅槃而生的火鳳,讓人看得如癡如醉。優美的劍姿,掩住了劉凡步法上的這一微小瑕疵。
一段劍舞完畢,守衛頭領頓時收起倨傲之心,朝劉凡一抱拳,朗聲道:“姑娘的劍舞天下無雙,在下佩服!”
說着,他一聲令下,領着身後的衆守衛讓開了一條道。另一隊守衛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讓出了條道。
嘉德宮深處的一個偏殿內,豎着一道屏風,漢靈帝躺在屏風後的華麗龍牀上,身上蓋着雕龍蠶絲被,他雙眼深陷,面色呈現一種病態白,滿頭銀髮披散在胸前,模樣有些悽慘。
兩名年輕太監站在偏殿一角,在一旁伺候。
劉琴進入偏殿,看到父皇成了這副模樣,兩行珠淚涌出,她飛奔到了龍牀前,跪坐在地上,低聲抽泣。
似乎聽到了動靜,淺睡中的漢靈帝劉宏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是自己的愛女,臉上浮起一抹慈笑,柔聲道:“傻女兒,父皇還好好着呢,你哭什麼……”,
說着,他伸手想去撫摸劉琴的秀髮,到了半途卻又無力的下垂。
“父皇,琴兒不孝,這麼久沒來看你……”劉琴淚眼婆娑,雙手握住劉宏那隻枯瘦的右手,緊緊貼在頰邊。
劉宏搖了搖頭,濁目望向站在偏殿一角的兩名太監,低喝道:“你們先退下!”
屏退了兩名太監後,劉宏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劉琴連忙幫他拿過一個軟枕,墊在牀頭,扶着他靠着。
劉宏慈愛地端詳着愛女,低聲笑道:“琴兒長大了,出落得如此美麗,不知誰會有此福氣,能娶到寡人的寶貝女兒……”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嘆道:“琴兒,你是否還在怪父皇將你許配給何生?”
劉琴和劉協一母同胞,他們的母親是漢靈帝最疼愛的妃子,後來被何進的妹妹何皇后毒死。對這件事,劉宏一直心懷愧疚。
如今,劉琴長大了,出落得美麗動人,而且越來越像她的母親王榮。可以說,劉宏對劉琴的疼愛還要在劉協之上。
劉琴只是搖頭,含淚道:“父皇也是迫不得已,琴兒怎會怪罪父皇……”
劉宏心中一痛,知道女兒還是在怪他,可是他不這麼做,一旦他離世,劉琴的下場只怕更加悽慘。
劉宏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若是他能及時趕回京師的話,未嘗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琴兒,你能來看父皇,父皇很開心……”劉宏突然想起了什麼,面上浮現出一抹紅潤,伸手從枕邊摸出一個巴掌大小,極爲精緻的錦盒,和聲笑道:“這是父皇給你準備的嫁妝,打開看看喜歡不……咳……”
劉宏因爲激動,連續咳嗽了好幾聲,而且咳出血了,他不想讓劉琴看到,連忙用錦帕掩住嘴。
劉琴沒注意到父皇的異樣,她接過錦盒,打開一看,一支七彩鳳釵靜靜躺在盒子中,發出一縷縷璀璨的光芒。
“這是孃親戴過的那支鳳求凰,琴兒以爲被何後奪去了,原來在父皇這裡……”劉琴伸手拿起這支鳳釵,小臉十分激動。
劉琴記憶中的孃親正是頭戴這支鳳求凰,可以說這支鳳求凰對她寓意非凡,看見這支鳳釵她彷彿看到了孃親。
看到愛女臉上露出了笑容,劉宏心中的愧疚才稍微少了一些。
“琴兒,父皇本來看中了那個劉凡,想將你許配給他的。怎料何進上了份奏摺,說劉凡在朝歌城遭到黑山軍的埋伏,至今生死不明。”劉宏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劉琴此次前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帶劉凡見她父皇,聽了立刻說道:“父皇,劉凡沒死,女兒將他帶來了。”
“什麼?”劉宏低呼一聲,一雙瞳孔急劇放大,激動道:“琴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那他現在在哪?”
劉凡不再隱藏,從屏風外走了進來,單膝跪在牀前,拱手道:“興漢校尉劉凡,拜見陛下!”
劉宏仔仔細細打量了眼劉凡,確定眼前這宮女確實是劉凡所扮後,仰天狂笑:“天佑我大漢,寡人計策可行,大漢有救了……”
漢靈帝急劇的咳嗽幾聲,手中的錦帕一不小心沒握住,掉在身前,上面血跡斑斑。
劉琴抓起手帕,眼淚再次涌出,哭道:“父皇,琴兒去叫太醫……”
漢靈帝擺了擺手,道:“不必了,父皇這是老毛病了,現在劉凡在這,大事要緊。劉凡你湊耳過來!”
漢靈帝交代完後,將那塊沾血的錦帕交給劉凡,鄭重道:“這份密詔你要保管好了,能否成事全靠它了。”
劉凡點點頭,將它鄭重地收入懷中。
“劉凡,寡人還有一件私事要拜託你,望你能成全寡人做父親的一點私心!”漢靈帝一雙濁目凝望着劉凡,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說道。
“陛下請說,微臣自當盡力去做!”
“寡人想將琴兒託付給你,你可能讓她幸福?”
劉琴面色羞紅,但卻很安靜,乖乖的站在一邊,一顆芳心惴惴不安,生怕劉凡拒絕。
“微臣發誓,一定會讓公主幸福,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劉凡鄭重說道。
漢靈帝得到劉凡的保證,心頭一鬆,這短短一會兒時間便耗費了他數個月積攢的精力。此時他心結已了,再無牽掛,身心陷入疲憊,雙眼無神,很快便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