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四月十二,劉凡對外公佈了漢靈帝薨的消息。頓時,舉朝陷入哀痛之中。
何進夜闖皇宮,妄圖加害二皇子劉協,在玄武門被誅殺。十常侍禍國殃民,禍亂朝綱,也在一夜間伏誅。這兩則消息幾乎在同一時間傳遍朝野,舉國震驚!
劉凡作爲誅殺何進和十常侍的主導者,再次被世人所熟知,聲名鵲起。特別是誅殺了十常侍,替天下除去一大害,天下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第二天早朝,衆大臣卻一齊向劉凡發難,認爲他此舉太過火,一夜間除去了朝廷中最大的兩股勢力,使得大漢社稷有累卵之危。
唯有大司農張馴老臉上笑開了花,十常侍盡數伏誅,他們的財產被充入國庫。大漢國庫從未如此充盈過,單單是銅錢便多了數百萬貫,更別說那無數的金銀珠寶了。
劉凡面對朝堂上這些大臣,一臉淡定,從懷中掏出漢靈帝的密詔,舌戰羣儒,頓時堵住了衆大臣的悠悠之口。
漢靈帝密詔中有提到,若何進帶兵入宮,欲圖不軌,持密詔者有權誅殺他。而誅殺十常侍雖然密詔中沒說,但朝中大臣大多屬於士族集團,和宦官集團勢同水火,自然不會爲這些宦官鳴叫不平。
“今先帝歸天,朝中羣龍無首,當務之急乃是扶持新君登基!”
盧植朗朗說了一句,喧鬧的朝堂頓時安靜下來。隨後,衆大臣奪走了劉凡手中的先帝密詔,互相傳讀,交頭接耳。
司徒丁宮,司空劉弘,尚書盧植,議郎陳琳,尚書令荀彧,中軍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以及一干文武大臣都要求遵照先帝遺詔,讓二皇子劉協登基稱帝。
何進的妹妹何皇后突然擺駕明光殿,表示不同意,認爲自古立長不立幼,應當立大皇子劉辯爲帝。
當着衆大臣的面,劉凡絲毫不給這位美豔的皇后面子,指責她一個婦道人家應當好好在後*宮中呆着,母儀天下,而不是跑到朝堂上來參與政事。
按常理,何後確實沒資格參與政事,可是自從她兄長何進當了大將軍以後,她參與的政事卻有不少,許多大事何進都不敢獨斷,都是和她商量,經得她的同意纔敢實施。
何後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着面指責,既委屈又傷心,可是昔日的那些親近大臣沒一個替她說話,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何後不甘心,她曾命人私下傳召各大臣,但每個大臣都以朝務繁忙爲由拒絕了,她才變得心灰意冷,從此閉宮不出。
很快,劉協登基之事便被提上章程,成爲板上釘釘之事。
公元一八九年五月初一,在太常馬日磾主持下,新帝的登基大典在未央宮宣至殿舉行。
九歲的劉協穿上華麗的龍袍,戴上冕冠,祭拜過天地和漢室祖宗後,坐上了明光殿上那座黃金鑄成的尊貴龍椅,正式成爲大漢王朝的天子,史稱漢獻帝,年號暫時不變,延用中平。
由於劉協年幼,衆大臣商議後決定,讓撫養劉協長大的董太皇太后臨朝聽政。
在劉協登基期間,劉凡便趕往河內,和郭嘉他們會和。隨後漢獻帝便下了他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命劉凡率領興漢軍班師回朝,按功受封。
初平元年五月初十,劉凡騎着神焰駒,身穿血紅色戰甲,外披血色戰袍,身後跟着兩萬的興漢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洛陽城。
興漢軍奉旨出征,收復河內,剿滅黑山軍,立下赫赫戰功。此次班師回朝,漢獻帝下令滿朝文武到洛陽城門迎接劉凡,給興漢軍將士最高的殊榮。
洛陽城百姓翹首以盼,夾道相迎,一路鞭炮不斷,慶賀英雄們的凱旋歸來。
身爲洛陽城百姓,他們生活在天子腳下,生活頗爲安定,都明白“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的道理。大漢朝廷雖然日漸衰敗,但畢竟是他們的國家,他們仍然希望大漢能夠重新崛起,帶着他們身爲大漢子民的榮耀,屹立在世界的巔峰。
如今,劉凡這個憑空冒出的少年將軍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劉凡和他麾下的興漢軍短短一年時間便收復河內,剿滅了數十萬的黑山軍。不僅如此,劉凡還誅殺了禍國殃民的十常侍,恢復了朝綱,讓他們看到了大漢重新崛起的希望。
“少年將軍劉凡,當世奇才!”人羣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頓時,整條街的百姓都跟着高呼起來,他們望向劉凡的眼神充滿了火熱,對劉凡的崇拜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朝中各大臣,包括以正氣著稱的盧植,他們本來對還劉凡頗爲不屑,認爲後者能收復河內,完全是憑藉運氣,再加上河內太守朱儁的頑強抵抗,這才僥倖剿滅了黑山軍。他們可不認爲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能帶着區區幾千人馬打敗那兇名赫赫的數十萬黑山軍。
他們跟在劉凡身邊,走在洛陽城大街上,聽到百姓們的狂熱歡呼聲。這些大臣的心咯噔一跳,再望向劉凡剛毅的側臉,他們彷彿從那清澈的眼眸裡看到了大漢的未來,但隨即紛紛搖頭,將這個瘋狂的念頭甩掉。大漢朝廷早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即便他們還忠於大漢,不願去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
興漢軍開入城西軍營後,劉凡便隨着這些朝中大臣入宮面聖。
漢獻帝劉協親自來到朱雀門迎接,驚掉了一衆老臣的大牙,對劉凡是又妒又恨。這份殊榮,他們可是從未有過。
明光殿中,小皇帝劉協坐在龍椅上,在他身側的殿堂上掛着一道珠簾,他的祖奶奶董太皇太后坐在珠簾後,世稱臨朝聽政。
大殿左右,分列着司徒丁宮,司空劉弘,尚書盧植,衛尉張溫,徵北將軍皇甫嵩,議郎陳琳,尚書令荀彧,中軍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虎賁中郎將袁術,太中大夫楊彪等一衆文武大臣。
如今,在朝堂上,實權最大的便是徵北將軍皇甫嵩了,何進死後,他麾下的數萬北軍都歸皇甫嵩統帥。
大殿中央,劉凡單膝跪地,雙手託着一份厚厚的帛書,朗聲道:“陛下,這一年來,微臣能僥倖剿滅河內黑山軍,這些將士功不可沒,請陛下重賞這些勇士,讓天下人知道我大漢有功必賞!”
這帛書上不僅有趙雲、高順、周勇、郭嘉、張燕、於毒等人的名字,興漢軍麾下一衆戰士,凡是在沙場上表現神武的,名字都赫然在列,自然也包括那些在朝歌城血戰中戰死的一千烈士。
劉協粗略瀏覽了下帛書,便讓一名小太監將帛書呈給了珠簾後的太皇太后。現在劉協還小,還沒有擅自決定的權力,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和朝中各大臣說了算。
半晌後,珠簾後傳來一道冷哼聲。
“興漢校尉好大的口氣,一次要封賞這麼多人,本宮可是聞所未聞!”
略顯威嚴的年邁女音落地,帛書又從珠簾中傳出,到了各大臣手裡。
衆大臣瀏覽完帛書後,紛紛色變,左首一老者出列,高聲奏道:“啓稟陛下,趙雲、高順、周勇、郭嘉四人,皆爲大漢良民,此次立下大功,自當重賞。然張燕和於毒這二人,賤民出身,先是加入黃巾軍,再是黑山軍,屢屢殘害我大漢子民,罪無可赦,應當立即賜死!”
這是要以出身論英雄,劉凡聽了頓時勃然大怒,怒目望着說話的老者,冷冷說道:“閣下何人,敢在此大放厥詞!”
老者身體孱弱,鬍子發白,眼神卻極爲犀利,望向劉凡,朗朗道:“老朽乃司徒丁宮。”
劉凡瞪了他一眼,再次奏道:“陛下,司徒大人此言謬矣!張燕和於毒兩人勇武非凡,堪稱良將,他們二人願意棄暗投明,實乃我大漢社稷之福。他們二人加入興漢軍以來,率領麾下將士斬殺黑山軍不下數萬。張燕更是親手射殺了黑山軍的首領張牛角,足以表明他對大漢的忠心。請陛下封賞二人,不讓我興漢軍將士寒心!”
劉凡這番話還算合情合理,衆大臣正互相商議着,突然聽到那小皇帝劉協朗郎說道:“準了!”
衆大臣頓時面面相覷,愣在原地,這小皇帝還是第一次主動決斷,因此他們都不知如何是好,紛紛望向珠簾後的太皇太后。
董太皇太后有心駁斥,但她知道自己沒多少年可活了,孫子遲早都要立威,況且自古君無戲言,若這時候自己當堂駁斥,難免讓人覺得孫兒太過兒戲,給人留下詬病,猶豫片刻後,朗聲說道:“興漢校尉所言頗有道理,就依皇帝說的辦!”
太皇太后金口一開,衆大臣哪敢說什麼,紛紛應諾。
趙雲、高順和周勇分別獲封神威校尉、破虜校尉和奮武校尉,郭嘉獲封議郎,他們每人另獲賜五大夫的爵位。張燕和於毒屬於戴罪立功,兩人被封爲牙門將,獲賜公大夫的爵位。但這些都是虛職,他們仍然在興漢軍帳下聽命。
劉凡身爲興漢軍統帥,不僅帶領興漢軍剿滅了河內黑山軍,還誅殺了帶兵入宮欲圖不軌的何進,以及禍亂朝綱的十常侍,功勳卓著。特官拜驃騎將軍,並獲賜關內侯的爵位。
不過,無論劉凡如何據理力爭,那些普通士兵和死去的將士卻得不到任何封賞。那些戰死沙場的烈士只能領到一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撫卹金,這是這個時代的軍制使然。
這一刻起,漢代軍制需要改革的念頭悄悄在劉凡心頭萌生,他不能讓那些戰士白死,朝廷不給封賞,他自己傾家蕩產也要讓那些烈士的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興漢軍的封賞告一段落,一名面貌威嚴,一臉絡篩胡的大臣出列,朗朗奏道:“陛下,現如今幷州白波軍作亂。臣奏請陛下派驃騎將軍率領他麾下驍勇善戰的興漢軍前往白波谷平叛!”
看到劉凡一雙星目逼望了過來,他眉毛一擰,主動說道:“在下衛尉張溫,驃騎將軍有何指教?”
“不敢!”劉凡冷哼一聲,拂袖站在一旁。
中軍校尉袁紹出列,躬身奏道:“微臣附議。驃騎將軍此次勝利凱旋,若攜大勝之威,必能迅速剿滅白波軍,此乃我大漢社稷和百姓之福!”
劉凡冷冷望向袁紹,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飾,若眼神能殺人,袁紹只怕早被劉凡瞪死千百次了。
袁紹和何進合謀,害死了他麾下的一千精銳輕騎,那些人便如同劉凡的兄弟,他每想起朝歌城那一戰,心中便會一痛。可以說,他和趙雲的性命是那一千兄弟拼出來的,正是由於他們的四處衝擊,才讓他和趙雲成功衝出了重圍。
如今何進已死,剩下的敵人便是眼前這個假仁假義的袁紹了。
袁紹被劉凡犀利的目光一望,心底生寒,腳步站立不穩,一個釀蹌差點跌倒。
司徒丁宮,司空劉弘也出列,奏道:“臣附議!”
頓時,滿朝文武,除了尚書盧植和尚書令荀彧外,幾乎都奏請劉凡出征幷州。
這些人打的什麼算盤劉凡怎會不知,他們是見自己和小皇帝親近,最近又連立大功,怕他成爲第二個何進,獨掌朝中大權,這是要支走他。等他剿滅了白波軍,朝中大權早已分到各家手中,便輪不到他劉凡了。
劉凡雙目掃過衆大臣,冷冷一笑,上前奏道:“陛下,並非微臣不願領兵出征。只是,微臣在誅殺何進時,曾聽他威脅,他已下詔讓西涼軍統帥董卓入京。微臣一走,一旦董卓入京,只怕他會禍亂京師!”
衆人大驚,董卓的兇名他們怎會不知,此人手中掌握着數萬西涼鐵騎,勢力雄厚,目前在河東屯兵。漢靈帝曾想奪了董卓軍權,讓他交出手中兵馬給皇甫嵩,並升任幷州牧,但被董卓拒絕了,不接受任命,此人野心可見一斑。
如此人物一旦入京,必定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盧植想清了其中的關鍵,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若真讓董卓入京,以此人的手段,並非沒有可能掌控朝廷,朝廷大權一旦落入這種人手裡,要比落入劉凡手裡壞上千百倍。
盧植能想明白其中關鍵,其他大臣未必想不明白。
但就在盧植要出列替劉凡說話時,司徒丁宮搶先一步,朗朗奏道:“陛下聖明,驃騎將軍此言大謬。先不說董卓入京是否爲實,單是驃騎將軍手中的兵力便不在董卓之下,我等都無懼,又豈懼區區一個武夫?況且,即便董卓真的入京,朝中這麼多大臣,又豈能讓董卓胡作非爲!”
司空劉弘也出列,逼望着劉凡,冷哼一聲,道:“莫非興漢校尉覺得,憑你一人之力便能壓住董卓。而我等滿朝文武都只能任那董卓欺負?”
劉弘這話一說出來,那些本來還想替劉凡說話的大臣頓時心底一凉。此時,他們若再替劉凡說話,豈不是證明自己無能?別人都會認爲他們是懼怕董卓,才被迫妥協,讓劉凡留在京師。
這個時代,面子和氣節可是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
盧植雖然心中不安,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劉凡環視了眼衆大臣,見他們一個個神色不安,明顯是懼怕董卓,卻又強作鎮定,不由哈哈大笑,隨即面色一冷,指着他們喝道:“你們爲了所謂的名節,能任由可能導致朝廷覆滅的危機出現,憑什麼享受大漢俸祿?一旦董卓入京,只怕你們哭都來不及!”
“放肆!”司徒丁宮和司空劉弘以及一衆被劉凡說中心事的大臣,紛紛怒喝。
“呵呵……”劉凡冷笑,朝龍椅上的劉協拱手行了一禮,道:“微臣這就回去準備,三日後便前往幷州平叛,各位大臣好自爲之!”
說完,劉凡看也不看滿朝文武,拂袖離去,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悲壯。
小皇帝劉協還是第一次看到劉凡發這麼大的火,他從龍椅上站起,張嘴想要喊住劉凡,卻聽珠簾後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散朝!”
底下衆臣逐漸散去,但對劉凡的爭論卻從未停止。
“此人簡直目無法紀!”一個大臣說道。
“哼,他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簡直沒將陛下和太皇太后放在眼裡……”另一個大臣這樣說道。
“哎,但願他說錯了,若真讓董卓入京,這個爛攤子,誰能收拾……”一個頗有見識的老臣朝天一嘆,搖頭離去。
人羣中,曹操遙望着劉凡遠去的背影,喃喃道:“此人不愧爲許先生口中的世之奇才,我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