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心中悲涼一嘆,這些鐵騎毫無破綻,往那山谷口一堵,他手中數萬黑山軍便成了甕中之鱉,今日這一戰,只怕將全軍覆沒。
若是在開闊之地,即使面對這些重甲騎兵,他也有辦法與其一爭,可現在除了死戰,別無他路!
“殺!”張燕淒涼大喝,揚起手中鋼刀,一馬當先,往谷口衝去。
於毒緊跟在張燕身側,身後數萬黑山軍浩浩蕩蕩往山谷口撲去。明知不敵也要拼死一戰,這是作爲戰士的悲壯。
就在張燕要衝入那堅如堡壘的鐵騎方陣時,五千黑鐵騎兵霍地從中分開,一個少年將軍騎着俊馬從鐵騎方陣中飛奔而來,來勢洶洶。
張燕大笑,揮手讓身後將士停下,他則揮舞着大刀迎了上去,能夠在死前痛快一戰,他求之不得。
“張燕大哥,真的是你!”
張燕正欲揮起一刀結果了眼前這將領,卻聽後者來到跟前後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不由愣在原地。
他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年將軍,先是驚訝,再是一喜,接着臉現怒容,提刀衝殺,口中喝道:“劉凡你這弒師小丑,還有臉來見我張燕,受死!”
“張燕大哥且聽我一言!”劉凡舉劍格擋,口中大呼。
“你殺了師父,拿師父人頭邀功,還有啥好說的!”張燕怒吼,揮舞長刀和劉凡拼殺在一處。
面對暴怒的張燕,劉凡只能小心接招,同時還要避免傷害到他。
兩人刀光劍影間戰了七八十個回合,劉凡瞅準張燕一個破綻,一劍將張燕大刀擊飛,劍鋒抵在後者脖頸處。
於毒一直在旁觀戰,看到這,終於忍耐不住,大喝道:“劉小弟手下留情,燕子怎麼說也是你的師兄。”
“於大哥放心,我只是想和張燕大哥好好談談。”劉凡衝他笑道。
張燕冷眼瞧着劉凡,看也不看脖子前的七尺寒劍,慘然笑道:“要殺要剮你就給張某來個痛快,反正你都已經弒師了,再添我一個師兄又何妨?”
“張燕大哥真認爲師父是師弟所殺?”劉凡心中一痛,悲聲道。
“那天夜晚你急急出城,包裹中裝着的難道不是師父的人頭?可笑我張燕,竟然幫着你這弒師之人離去……”張燕瞪視着劉凡,神情說不出的淒涼。
劉凡移開寶劍,望了他一眼,道:“張燕大哥可敢和我到山谷外一敘?”
“有何不敢?”張燕冷冷回了一聲,當先跨馬朝山谷口走去。
劉凡跟在張燕身後,兩人騎着俊馬從鐵騎方陣中走過,直奔山谷外而去。
兩人來到邙山最高峰處,這裡視野開闊,山腳下的景色一覽無遺。一條澎湃的河流在邙山腳下蜿蜒,數只飛鳥振翅飛過,激起層層浪花,望着令人心曠神怡。
“師兄可知師父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劉凡眺望着腳下的大好河山,悵然一嘆,朗朗說道。
這還是劉凡第一次稱張燕爲師兄,讓張燕不由微微動容。
張燕心中十分清楚,劉凡是張角生前最疼愛的弟子。張角死的前一天夜晚,也曾跟張燕說過,無論日後劉凡做出什麼事,都是他吩咐的,萬不可爲難劉凡。
可是,劉凡卻殺了他最敬重的師父,拿着師父的人頭向朝廷邀功,這讓他無法接受!
張燕轉回心思,眺望遠方,待情緒平復了一些,緩緩說道:“師父創立太平道,最大的願望不過是這天下太平,百姓人人有房住,有飯吃,不會受到官差和士紳的欺負。”
劉凡點點頭,說道:“這是師父創立太平道的宗旨,自從鉅鹿城外那一戰失敗後,師父就料到了黃巾起義不可能成功。”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手刃師父!”張燕逼望着劉凡,冷冷說道。
“師兄還是認爲是師弟殺了師父,既然如此,那麼師兄便用這把師父贈送給我的匕首殺了師弟吧!”劉凡慘然一笑,從腰間拔出一把三寸匕首,遞給張燕。
張燕接過這柄熟悉的匕首,這曾是張角最喜歡的兵刃,張燕曾索要過,張角沒給,而是說了一句令他莫名其妙的話。
突然他雙膝跪地,仰天悲呼:“師父,你是料到了今日啊!可是你竟然料到黃巾起義會失敗,爲何還要舉事?”
“師父身先士卒,爲了天下百姓才發動了黃巾起義。若沒有這場起義,大漢朝廷仍會渾渾噩噩下去,長此以往,國家必然會耗個乾淨,到時北方外族乘機南下,我大漢百姓將身陷苦難之中。”劉凡眼中溼潤,徐徐說道。
張燕聽了神情更加悲慟,他哽咽說道:“張燕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師父計劃好的。師父知道他不久於人世,便用他那顆腦袋替你搏一番前程,是要讓你繼承他的遺志,去改變這天下!”
“師兄願意相信師弟了?”劉凡喜道。
“你我雖然接觸不久,但師弟的爲人張燕一直很清楚,師弟眼神清澈乾淨,斷不是奸邪之人,師兄怎會相信你會行那弒師之事?只是先前一直想不明白師弟爲何會拿師父人頭向朝廷邀功,直至師弟拿出這把匕首,我才終於明白過來。”張燕嘆了一聲,朗朗說道。
望着劉凡不解的樣子,他接着說道:“師父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當時我聽得莫名其妙,如今才恍然大悟。”
劉凡嘆息道:“師父真乃高人,步步都算無遺策。”
“血匕現,兄弟變。奉爲主,不得誤!”張燕學着張角的口氣說出,突然單膝跪地,雙手奉上匕首,拜首道:“張燕見過少主!”
“師兄快快請起!”劉凡彎腰將他扶起,喜道:“師兄不怪我拿師父人頭去邀功了?”
“那是師父的遺計,少主也是身不由己!”
兩人說開後,誤會解除了,張燕對劉凡極爲的恭敬,一口一個少主,讓他好不習慣。
“張燕大哥,以後別叫我少主了,聽着怪彆扭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師弟吧。”
“這怎麼成?”張燕不同意,似乎意識到對劉凡有點不敬,連忙恭聲道:“少主恕罪,要不燕就以公子相稱,少主以爲如何?”
劉凡點頭答應,兩人這才相視一笑,打馬而回。
劉凡和張燕並騎回到山谷,張燕對劉凡極爲恭敬,而劉凡也毫無架子,一臉微笑,令兩方將士都看得瞠目結舌,不明所以。
張燕拍馬行到黑山大軍面前,朗聲大喝:“黑山兒郎們,我們起兵造反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如今,興漢軍願意收編我們,讓我們吃飽飯,還有軍餉拿,兄弟們意下如何啊?”
“我們誓死跟隨張帥,張帥讓我們跟誰就跟誰……”底下黑山軍紛紛喊道。
他們本以爲此次必死,能有一條活路就不錯了,哪還敢說什麼。
就這樣,劉凡暫時收編了這些黑山軍,兩支部隊合兵一處,緩緩往懷縣方向行進。
路上,在諮詢過郭嘉和衆位將領的意見後,劉凡決定對九萬的黑山軍進行一次裁軍。
這些黑色軍雖有九萬之衆,但多數都是老弱病殘,毫無戰鬥力,唯一的一點用處只是用來呼喝吶喊,壯壯聲威。
但劉凡目前所帶糧草已經不多了,供不起這麼多人,便決定從這九萬黑山軍中挑選出一萬年輕壯漢,編入新軍,由張燕和於毒各率五千。
張燕也知道自己手中這九萬士兵戰鬥力太弱了,但他有點不忍心,畢竟這些人跟隨着他出生入死了好些年,就此拋棄太說不過去了。但劉凡是張角託付大計劃的人,是他的少主,他萬不能違抗。
“張燕大哥放心,這些老弱殘兵我會每人分一貫銅錢,三天的口糧,讓他們不至於活不下去。”劉凡看穿了張燕的心思,笑着說道。
“公子仁慈,張燕拜服!”張燕躬身一禮,激動道:“張燕這就安排下去,一定不會讓他們生事!”
劉凡含笑點頭,將挑選一萬精兵的事情全權交給張燕和於毒負責。
經過一天的篩選,一萬精兵挑選了出來,併入興漢軍中,他們都是步兵,由張燕和於毒各領五千。
剩餘的八萬黑山軍被劉凡收繳了兵器,然後分批遣散。這些人都是老弱傷殘,又都沒了兵器,因此拿了口糧和銅錢,不敢滋事,分奔向附近的縣城。
在原地又休整了一天,劉凡下令大軍南渡敖倉,先去“借”點糧再說。
他從張燕口裡聽說,懷縣已經斷糧好多天了,若不帶點糧過去,只怕到了懷縣也只能看到一座屍橫遍野的城池。
劉凡親率五千騎兵渡過黃河,兵臨敖倉。
沒有滎陽縣令手諭,敖倉守將死活不肯放糧。這守將是何進的人,劉凡怎會跟他客氣,一巴掌將其拍暈,搬空了整個敖倉,取了五十萬石糧草還有許多肉食,揚長而去。
滎陽縣令許立接到消息,率兵趕到敖倉時,望着眼前空空的糧倉,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慘白,直接嚇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