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一段,虞雲荻忽然道:“往這邊走吧,再往前,亦是這樣的粗陋街道,沒有適宜談話的地方。”
李墨站住腳,終於回頭看向她。
“誰要談話?是你有話想和我談嗎?”李墨似笑非笑地道。
“我——呃,若不是要談話,殿下將我喚出來,又所謂何事?”她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燒。
見她面紅耳赤的樣,李墨終於不忍再爲難她,微垂了眼眸,看向她腳上破爛的鞋和被荊棘撕出破洞的褲,道:“想必進山後的路很難走,我們應該是需要嚮導的,我知道有一位嚮導就住在鎮裡,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何處,我們在街道上走走,他看到我們,不定會自動出現。”
原來真的不是爲了談話,而是吸引某人出現?是啊,以李墨的相貌和地位,在街道上走一走的確就是一道行走的風景,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但他怎麼知道那位嚮導一定會出來?
虞雲荻哦了聲,“那,那繼續走吧。”
其實她心裡是不太願意走的,這時候的陽光真的太烈,又覺得李墨所的嚮導的事兒不太靠譜,如果真的有嚮導,怎地慕容楓就不曉得找個嚮導帶路?而要在狹口自己探索呢?
忽然覺得頭上出現一片陰影,再擡眸,纔看到李墨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把油紙傘,此時這傘便打在她的頭頂,爲她遮去了不少的陽光。
“現在走吧。”李墨道。
“噢。”虞雲荻想要接過傘,李墨道:“就買了這一把。”
意思是,要兩個人合用一把傘嘍?
虞雲荻抿了抿脣,默默地往旁邊走了兩步,與李墨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但畢竟還是在李墨的傘下,二人便這樣走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男俊女靚,又俱都是身材修長,氣質高貴的人兒,在街道果然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特別是虞雲荻,接收到了特別多的羨慕或者是嫉恨的目光,使得她始終面紅耳赤,如同走在烙鐵上般難受。
走了片刻,她再也堅持不住了,便要從他的傘下離開,卻被李墨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跟我在一起,很難受嗎?”
虞雲荻擡起頭看向他,發現他眸光平靜,她不知他所謂的“跟我在一起”,到底是指現在這個時候,還是指前幾天的事兒。
但不管是指哪個時間點,她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
這時候點點頭,直視他的眼睛,道:“是,是很難受。”
聽到這句話,李墨的眸裡迅速閃過一抹難過,然而他卻忽然笑了起來,“這樣就對了,難受,證明你還是一個很正常的女,做了那樣對不起我的事,和我在一起還能夠很自如,那你就太可怕了。”
“對不起你的事,你指的是那一晚嗎?”虞雲荻問道。
“要不然呢?你將我獨自扔在山上,我還爲你受了傷,若是遇到野獸或者殺手,我就會沒命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難道不會感到愧疚嗎?”
終於談到那晚的事情了,虞雲荻道:“我會不會愧疚,又有什麼關係?你只要明白,我和你之間,僅止於此便好了。”
不知道爲什麼,到這裡的時候,虞雲荻忍不住微微地哽咽了下。
這輕微哽咽並未逃過李墨的耳朵,他本來是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女人的,這一刻卻又忽然輕嘆了聲,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她本能地一偏腦袋,卻沒躲過,只見李墨從她的額上取下一片樹葉。
“到底爲什麼呢?”李墨柔聲問,見虞雲荻眼簾低垂,顯然是不打算回答的,他便又轉了話題,“這鎮,四面無靠,風大得很,塵也多,雜物也多。”李墨着,丟開那片葉,任它在二人之間飄落。
“解意,我知道了。”李墨道。
虞雲荻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盯着他看。
只聽他又道:“我知道,其實你很喜歡我。”
虞雲荻只覺得腦袋上被誰狠狠地敲了下,剎那間空白,難道這就是他得出的結論?
她不由自主地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冷冰冰地道:“想不到堂堂的靜王殿下,況如此自戀不識趣,我對你都已經這樣了,你倒是從哪裡看出我喜歡你?或者靜王殿下認爲,天下間的女都該喜歡你纔對?就因爲你是大越國第一美男?”
她語出嘲諷,以期反駁他的結論。
李墨卻很認真是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心裡喜歡,但卻要做出不喜歡的樣,況且,你若不喜歡我,又何必在那幾日鬱鬱不樂,最後甚至跟着你認爲最危險最恨的慕容楓提前出發?”
“你還真是會自作多情唉!”虞雲荻一幅無語的樣。
然而李墨那雙澄明的眼睛,彷彿早已經洞悉了一切。
但是不管怎麼樣,虞雲荻都不敢侈望二人之間能夠再進一步,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瞭解李墨是個什麼樣的人,李墨是一個,絕不會將國家安危,置於私人恩怨之下。
正當她要點什麼的時候,忽然有人接近了二人。
“二位,是要找嚮導嗎?”這個男人的聲音富有磁性,卻帶着些生意人的油滑。
他的出現適時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尷尬與凝重,李墨和虞雲荻的目光都落在這人的身上。
只見這人身穿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面色是很健康的麥色,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留着短鬚,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很精壯的感覺,一雙眼睛裡帶着並不熱烈的微笑,比較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腕上和脖上,皆帶着粗大的黃金鍊,這些東西若換成錢財,夠他侈奢花上好幾年。
然而他卻將它們像普通飾物一樣戴在身上,卻又與他的破衣爛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時李墨道:“正是需要嚮導,只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