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本宮費了好大力氣,纔將獨孤先生的遺骨由鬼方族給迎了回來,沒想到如今倒派上了大用場。皇上說,今晚要將你留在宮中,不可以放你出宮,待明日,會當着衆人的面,實施滴骨驗親,屆時,要證明你不是獨孤傲的女兒,皇上才能放心的繼續讓你爲他造夢。”
“若是經過驗證,證明我就是獨孤解意呢?”
“你放心,即使你就是獨孤解意,皇上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誰叫你是靜王殿下喜歡的女子呢?皇上現在對靜王殿下可是看重得很,說不定會爲了靜王殿下,不但不殺你,還會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去處。”
虞雲荻的心裡略微緊張,畢竟兩個結果相差太遠,轉爾卻又想,不管怎麼樣,我真的並不是獨孤傲的女兒,這一點自己很清楚。
是以,絕不會驗出二人是父女。
想到這裡,她無所謂地道:“驗就驗吧,沒什麼大不了。”
這樣一來,虞雲荻心生警覺,終於控制住了自己,沒有繼續借造夢探知元朔皇帝腦中有關波旬的信息。
造夢結束後,元朔皇帝睡得很香,虞雲荻在施柔的安排下,住在了偏殿的客房內,並且房屋周圍派重兵把守。
夜色很深了,虞雲荻睡不着,便站在窗前欣賞宮裡的月色。
但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冷清,讓她也忍不住微微瑟索。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接近了門口,侍衛馬上將他攔住,“皇上有令,任何人等,不得隨便接近夢仙姑娘。”
“瞎了你們的狗眼。”來者拿出名符,在侍衛的眼前晃着。
侍衛們齊刷刷地跪下了,“靜王殿下!”
虞雲荻聽聞,連忙定盯看去,雖然夜色濃重,宮燈光線暈暗,但是從身形還是能夠分辯出來,的確是李墨。只是李墨很少發怒罵人,使得她一直沒聽出他的聲音而已。
李墨也不多說,冷冷地哼了一聲,便徑直往虞雲荻的房間走來。
虞雲荻忽然快步跑到門口,將門從裡頭鎖住,才側耳細聽動靜。
李墨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但他卻似乎有些猶豫,並沒有立刻敲門。
一會兒,聽得他道:“是我,你睡了嗎?”
虞雲荻不說話,過了須臾,李墨還是敲了門。
這下虞雲荻不得不說話了,她道:“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是不是無雙城主有消息了?”
“對不起,我還沒有找到他。”李墨道。
“那我要睡了。”虞雲荻道。
李墨又道:“可是我想見你。”
“你見我做什麼?”
“我聽說了,明日,你要進行滴骨驗親。”
“這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就是想看看你。”
虞雲荻的眼珠轆轤地轉着,忽然感慨道:“以前只聽人家說,三殿下是最無用的,看剛纔三殿下居然抗命來到我門前,也是威風得緊,和傳聞中的三殿下一點都不同。”
李墨的脣角不由微微上翹,“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虞雲荻點點頭,“喜歡。”
李墨噗嗤地笑了出來,卻聽得虞雲荻又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李墨嗯了聲,“說。”
“其實我就是獨孤解意。”
李墨沒想到她會忽然說出這句話,頓時愣住了,雖然他早猜到,她就是他的解意,但她親自承認,還是令他思維直接停頓了,半晌,才聽到他道:“這個我早知道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你沒死,你現在承認你是解意,你是相信我了嗎?你相信我絕不會派人殺你。”
虞雲荻聽了,卻心情不由沉重。
她如今根本無法信他,先是自己在護城河被砍,後無雙城主在他府中與他打鬥後失蹤,她實在再無法信他了。
可是不信他,她心裡卻更加難受。
她喃喃道:“我當然信你了。”
李墨不由激動,就要推開門,“解意!”
虞雲荻卻將門抵得更緊,“你別推,我話還沒有說完。”
李墨只好又停止動作,道:“你說。”
虞雲荻道:“你應該還記得玉人苑鏡子裡的虛擬空間吧?”
“記得。那上面說,獨孤傲只有一個兒子獨孤辰,所以明日的滴骨驗親,你根本就不必怕。”
“可是有件事,其實我們都不能確定。當時我們看到那封書信,便認爲獨孤傲只有一個兒子獨孤辰,所以獨孤解意說不定只是他不知道從哪裡騙來的小女孩,不但被他說成是自己的女兒,替他擔受很多的風險,甚至還被他製成長生不死的藥人。”
“難道不是嗎?”李墨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若獨孤解意不是獨孤傲的女兒,爲何先前竟沒有一點消息透漏出來?甚至我的義父顧延琛,都堅信獨孤解意就是獨孤傲的女兒,否則爲何在獨孤傲死後,能夠替她撫養女兒十年?也只有獨孤傲的親生女兒,纔有可能得到這種侍遇。”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獨孤傲爲了使藥人被保護,被重視,因此根本就沒有去外面隨意找一個陌生小女孩,而就用了自己的女兒。所以明日滴骨驗親,我亦有可能被驗出正是獨孤傲的女兒,屆時,只怕要受到獨孤辰的追殺。
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定是防不勝防,說不定滴骨驗親之後,我便要一命嗚乎,可是,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其實虞雲荻的猜測,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李墨聽聞後,心中也是狠狠地一沉。
半晌才道:“你別怕,無論結果是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一定會護你周全。”
“我不信未來,只信現在。”虞雲荻道。
李墨終於問,“那你今夜,是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這時候的他,也忽然反應過來,虞雲荻說了這麼多,只怕這纔是最終的目的,心裡頭不由自主地有些失望,感覺自己被利用了。但是想到明日於她來說,的確凶多吉少,因此暗忖,今夜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要想辦法滿足她。
便聽得虞雲荻在屋裡道:“我想去天牢。”
“我剛剛從那裡回來,天牢並不是個好地方,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想爲二殿下李忠造一夢。”
“爲何?我記得你們的關係可並沒有達到你可以爲他做這件事的地步。”
“其實,二殿下也曾經救過我的,雖然是無意,可是我卻畢竟是欠了他一個恩。”
“什麼時候的事兒?”李墨表示疑惑。
“反正,我就是欠他的恩。”
李墨明知道她是胡說八道,卻幾乎沒有猶豫,還是說了聲,“好,我帶你去。”
“那你可以開開門嗎?”李墨又道。
這下,虞雲荻才輕輕地打開了門,又道:“你不怕我騙你嗎?”
李墨忽然將她緊緊地擁住,“騙我又如何,沒騙我又如何?根本不重要,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便想滿足你。”
虞雲荻能夠感覺到他心跳的加速和語氣裡的深情,一時之間心神大亂。
猛地推開他,“這可是你自願的,若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可莫要後悔。”
李墨無奈地抿抿脣,牽起她的手,“走吧。”
到了那羣侍衛面前,李墨道:“今夜之事,本王不想被皇上知道,只要今夜之事不泄,七天後,你們集體連升兩級。若今夜之事泄了,明日此時,你們便要全部的身首異處。”
侍衛們不敢大聲喧譁,只齊齊地施禮點頭,表示知道了。
李墨從懷裡拿出條帕子,還是讓虞雲荻暫且遮住了自己的臉。
接着二人便往天牢而去。
如今的李墨的確與以前的李墨大不相同了,一路走來,長驅直入,無人阻止,至天牢後,李墨直接把虞雲荻帶至關押二皇子李忠的牢房,虞雲荻本來在想,不管怎麼樣,李忠也是犯了死罪的,即使秋後問斬之結果有可能有變數,他現在至少還是個囚徒。
然而看到內中情景,卻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只見李忠所居的牢房,雖然外觀與別的牢房沒有什麼不同,但內裡卻佈置的很精緻,書桌書架,甚至還備有暖爐和茶桌,餐桌上則放置着新鮮的水果、糕點,地面上全部用獸皮鋪起,角落裡還有一隻銅香爐,此時正嫋嫋散着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