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雲荻默默地後退了幾步,便腿一軟,坐在桌旁的椅上。
這聖旨若是被傳了出去,對李荀將會大爲不利,而虞雲荻又怎能讓李忠坐上皇位呢?想了想她便就近找出紙墨,找出空白的聖旨,在上書了六個字“傳帝位於李荀”,並且蓋上了皇印。
她把字寫得特別粗厲凌亂,感覺是一個將死之人拼死寫下的遺言一樣,她把這份違造的聖旨置於皇帝的枕下,心怦怦怦狂跳不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大殿的大門被撞開,接着便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有很多士兵手執長矛衝了進來,將虞雲荻及皇帝都圍住,虞雲荻覺得自己的脖也有些僵硬,轉過頭,恰巧是太李荀進入殿內,他面色凝重,一身戎裝,看到殿下情景,便立刻跑至元朔皇帝的榻前。
見他雙目圓睜,被角和臉上都有不少鮮血,頓時流下了難過的眼淚,轉頭問虞雲荻,“我父皇是剛剛纔離開嗎?”
虞雲荻連忙將那聖旨藏於自己的袖中,這才點點頭,“嗯,啊,是啊。”
這時候,又有兩路人走了進來,鄰頭的卻是靜王李墨,他身後跟着的則是數十朝臣,進入殿內後便隨着太李荀請下安去,因爲不知道元朔皇帝到底是生是死,他們都默不作聲。
直到李荀道了句,“我父皇,殯天了。”
衆人才一起嗑下頭去……
直到此時,方纔感覺到一代帝王逝去的悲滄,虞雲荻的身也由椅上滑下,默默地跪坐在那裡。
……
李荀與李忠爲爭龍位,於上京城內開戰,造成上千百姓無辜被殺,這帳筆當然要算在李荀與李忠的頭上,畢竟元朔皇帝在位時,上京城內從未出現這樣的殺戮,百姓在苛責兩位新君的同時,也更懷念元朔皇帝,而李荀爲表達哀思,更是做滿四十九道場,哀樂響徹上京城數天。
出殯當日,街道兩旁依舊跪滿了百姓,綿延數十里,百姓們俱都戴白花,穿孝衣,送別元朔皇帝。
當日,虞雲荻也在送別之列,她與幾位公主帶領貴女們走在隊伍的中段,見到兩旁百姓如此沉痛哀悼,使虞雲荻居然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或許元朔皇帝真的是一代明君,至少他在世的時候,多數百姓都是安居樂業的,一兩件錯事不能否定他一生的政績。
但腦中馬上便閃現徂徠山屍體疊摞,血流成河的樣,又暗自搖頭,心道:“不,我沒做錯,他若真是明君,就不該犯這麼大的錯誤,他只是善於掩蓋有些不堪入目的事實而已,他做的錯事也遠不止徂徠山這一件!”
虞雲荻堅信自己該爲徂徠山衆人報仇,至少要找到波旬此人是誰,還有二皇李忠及蔣虎,他們若活着,徂徠山的衆人就無法瞑目。虞雲荻回到郡主府中,便將元朔皇帝的遺旨焚燬,這纔算是舒了口氣。
她卻不知道,這份聖旨的焚燬,使得龍城之變事態加劇,李忠當然已經得知假聖旨內容,失望之下,更是不再等待,以強硬的軍事力量,和大越對立起來。
讓她比較意外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李荀雖得遺旨,名正言順的坐上天之位,卻不知爲何竟遺失寶印,沒有寶印的天仿若是沒有令箭的將軍,啥事也做不了,而且隨時會被人踢下皇位。
可她明明記得當時她蓋章時,那寶印還在——
不過這些事她當然不會告訴李荀,反正既然遺失寶印之事已經是事實,出來也沒有用,但是這寶印到底去哪了呢?
當然這件事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並且很快就把這件消息完全封鎖了,李荀登基後,下令命令的卷宗之上,分明也有寶印印跡。
這事便算是過去了。
元朔皇帝被葬於早在七八年前就修建好的浮山皇陵內,浮山便在青城山之後,站在皇陵前俯視,恰好便能將青城山上最熱鬧的一段盡收眼底,甚至能夠看清楚海樓前來往的賓客。
李荀一襲明皇袍,腰繫玉帶,頭戴白玉冠,外罩着白色孝帶,他已經於七日前登基爲帝,號成帝。登基後加封了一系列人等,而元朔皇帝也被尊爲太上皇,雖失半壁江山,但是一切似乎還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至少上京城內因他坐陣,而迅速地穩定下來。
此時,他走到虞雲荻的身邊,道:“當初修建皇陵時,青城山尚且不是鶯飛燕舞之地,那時候,堪輿大師,此處風水極佳,若是將尊身葬於此地,則大越能夠再行延續千年以上,想來那位大師,卻沒想到,皇陵剛剛修建好,青城山便來了個大變樣,煙火氣嫋嫋,哪有當年的仙山之姿。”
“所謂生有時,死有地,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吧。”虞雲荻道。
“那依你之見,我父皇皇陵在此,還算得上是上佳風水嗎?”李荀問。
“原本是什麼樣的風水,我未曾見到,但按照七星寶穴法來,皇陵在此,並非上佳風水。陽宅要露,陰宅要藏,就算沒有青城山上的穢氣沖天,只此處地勢過高,風掠而過,無法藏氣,過於招搖,只怕若干年後,會成爲盜墓賊頻繁光顧的地方。”
“我父皇生來節儉,只修建皇陵時耗財甚多,但也是耗於土木工程及人工費用上,墓中並無多少藏品,最值錢的便是這座墓了,盜慕賊總不能將這墓也搬去。況且,朕也不會讓父皇的墓遭到如此的騷擾。”
“那便是了,但是照我來,此墓毀損越早對皇上您卻是越有利,此墓居於此地,與後面幾座山頭形成了天狼射日之格局,而箭頭所指之位,恰好便是上京城內的皇城,甚至直對準着建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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