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離開之後,顧明帶着人朝着城門處急急地衝去。當然,他也不癡傻,若將人都帶着朝着城門處而去,怕是守城士兵不用命令也會覺得他們刻意,會將人攔下來,因此,顧明帶着人一邊奔跑,一般知會他們就地隱藏身形。
如此,待到奔逃至城門的時候,顧明只到了十多個好後,而且,均是有戰馬的。十多騎人馬,直衝城門而去,遠遠地奔逃。後面是方信的人,也緊追着,只是,他們人多勢衆,一下子衝過來五十餘騎,還帶着幾百的步行者。
這麼一隊人馬匆匆地朝着城門奔來,反倒是讓守城的士兵疑惑起來,頓時將他們攔了下來。方府的護衛面露色厲之色,道:“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放跑了要犯,你們承擔的起嗎?”
士兵們一看他們這般模樣,不禁心中有些疑惑,急忙說道:“我們只是履行職責,那麼,你們是什麼人呢?”
“我們是相府之人,你可看好了。”護衛說着,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相府的身份證明令牌來。守城士兵見狀,頓時睜大了雙眼,道:“你們是相府的人?”
“正是。”
“這麼說,你們並沒有公文了?只算是相府中的下人?”
“老子是護衛。”
“滾,他孃的。相府的一個護衛有什麼了不起,老子可是禁軍劉將軍麾下的校尉,什麼時候,一個相府的護衛,也可以給老子自稱老子了?若是你們是拿了相爺的手諭出城還罷了,區區下人,有什麼資格在老子面前耍威風?你當老子是酒館裡的小二嗎?一個相府的下人便能欺侮?”
這位守城的校尉,卻也不是好惹的。現在的禁軍統領,本是夏家的人。說實話,這些人,未必有多怕相府裡的嚇人,若是,這些護衛能客氣的說話,他也估計到相府的面子,放過去,便放過去了。可是,這些相府的護衛平日裡橫行慣了,面對這些守城的普通士兵,又是有着捉拿朝廷欽犯的職責,怎麼可能還與他們客氣。
如此,雙方便爭執了起來,彼此誰都不讓誰,一時之間,竟是僵持到了這裡。
正在他們僵持的時候,司徒琳兒和蘇燕,帶着一些人來到了城門旁,正要出城,卻被攔了下來,司徒琳兒走下了車轎,面上掛着一副悽楚的神色,道:“這位軍爺,小女子夫君染病,小女子是來城中抓藥的,現在急着回去給他治病,求軍爺行個方便吧。”說着便遞上了銀子。
守城的士兵哪裡見過這等美人,還如此悽楚的神色頓時,心生憐惜,便要放行。這個時候,那未校尉,卻因和方府的護衛起了爭執,胸中正生着悶氣,卻是大手一揮,道:“誰都不許過去。”
這個時候,蘇燕探出了頭來,看着那校尉,面上竟是掛上了幾滴眼淚,眼中滿是可憐的神色,道:“軍爺,求您行個方便。”說話之間,似乎要哭出來一般。
其實,蘇燕已經用上了媚功,那校尉本就是軍中一普通的校尉,豈能抵擋蘇燕這接近宗師境界的媚門正宗媚功,頓時,臉上露出了幾分愧色,道:“既然是兩個小娘子,想來也無害,讓她們過去吧。”
隨後,便放行而去。
這個時候,方府的護衛頓時不幹了,和那校尉,道:“你什麼意思。令牌你已經看過了,既然確定下來,我們便是方府中人,居然如此刁難,你是要做什麼?要不要相爺來與你說話?”
“相爺來便相爺來,想來,相爺他老人家不會像府中的狗這邊不懂事。”校尉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甚至這話說的連方信的面子都不給了。
方府的護衛頓時惱怒。說着便要動手,而那校尉一揮手,城樓上的士兵們竟是架起了弓箭,看樣子,若是護衛們稍有異動,便會萬箭齊發,將他們射程刺蝟。
如此,卻讓護衛們不敢擅動了。
其實,這守城的校尉,倒是不至於將事情鬧到這麼僵化,只不過,方向蘇燕的媚功,便是此刻也對他有所影響,雖然已經不能迷惑他的心智,但是,對他的情緒,卻還是有影響的,因此,纔將事情弄到這般程度。
就這般,又僵持的許久。護衛們毫無辦法。直到遠處一匹快馬趕來,在那校尉耳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這校尉這才面色稍變,丟下了這裡,交給了另外一人。
而另外一人,卻是痛快地放行了。
那校尉聽到的,自然是方成中的死訊,以及莫小川今日逞威之事。因此,纔不與方府中人爲難,但是,面子上還是過不去,這才自己走開,將事情交給了另外的人去處理。
待到看着方府的護衛匆匆追出去之後,其中一人來到那校尉的身旁,道:“現在可怎麼辦?方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會不會遷怒與我們?”
那校尉的面色微變,趁着臉,道:“我們怎麼了?又沒收到朝廷的旨意,只是一個相府的護衛便如此橫行,便是將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們也不算失職。何況,我們夏家便未必怕了他們方家。”
這話,自然是寬慰自己的。不過,說的倒也算是事實。至少,夏家即便是顧忌面子,也不會讓方信隨便動自己的人的。何況,這個校尉還是夏家中人,也是姓夏的。
方信的護衛已經追出去了,但是,方信這邊,卻依舊沒有將事情處理完。賓客們此刻也不好走。因爲,方府先前辦的是喜事,現在卻成了喪事,即便是喪事,也是要前來吊殮的。
而方信,此刻面色難看的厲害,一張老臉上滿是痛苦和屈辱之色,半晌過後,才落下一滴老淚來,輕聲說道:“收斂三少爺的屍身,將那些護衛們也厚葬,善待他們的家人。”說罷,扭過頭來,對着來客,道:“諸位,今日府中突生變故,不好招待各位,便請諸位自便吧。方信在這裡賠罪了。”
方信的話,落在衆人的耳中,讓這些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們早已經想走了,只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先前聽莫小川的話音,在結合以前燕國的傳言,基本可以確定,皇宮之中的變故,便是莫小川所致。
他們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不知莫小川有多麼大的神通,居然能將皇城都坍塌了半了,這等本事,都快趕上傳言中的那些陸地神仙了。他們豈敢在這裡招惹莫小川。
因此,一個個早已是萌生了退意。只是礙於方信,而不好提出來,既然方信提了出來,那麼,他們豈有步走之理。如此,紛紛地上前勸慰方信寬心,然後便起身告辭了。
隨着衆人離開,夏雛月也上前對方信,道:“今日之事,奴家也不知該如何寬慰相爺,不過,相爺本非常人,應該能夠處理好的。奴家便不多言了。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夏家出力的,相爺到時候派人知會一聲便是,只要是夏家能夠做到的,必然義不容辭。”
“多謝夏夫人。方某今日心中煩亂,便不相送了。”方信面色灰敗地說道。不過,遇到如此變故,他還能夠這般有條理的說話,已經足見方信是不厲害的人物。
夏雛月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施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而司徒修齊,卻也上前,道:“修齊今日前來,未能幫上什麼忙,實在慚愧的很。相爺若是有什麼吩咐,也只需派人知會一聲,司徒家必然不鼎立相助。”
方信輕聲一嘆,道:“修齊老弟的話,愚兄記下了。多謝,多謝!”
司徒修齊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他知道,此刻便是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若是讓他們司徒家幫着方家去捉拿莫小川,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事實上,司徒家對莫小川這裡,卻是並未如何敵視,因爲,莫小川雖然現在只是納了一個妾,但是是這唯一的一個妾,卻是他們司徒家的人,而且,還是司徒青的親生女兒。說起來,便算是司徒家家主的嫡孫女。
這層關係,雖然現在還未被擺到檯面上,但是,司徒家的人不是傻子,若是必要,他們也會利用好這層關係的。因此,面對方信,客氣話是要說的。但是,真的讓他們出血本,卻是萬萬不能的。
這個道理方信是明白的。事實上,夏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別聽夏雛月的話說的好聽,若真的求上門去,怕是她比司徒家都推的乾淨。什麼叫能夠做到的事。這個定義是由誰來定的?
自然便是他們夏家,既然他們夏家來定,那麼,怎麼說都是按照他們來了。
方信雖然遇到如此痛苦之事,卻並不能讓他犯傻。因此,他並未將夏雛月和司徒修齊的話當一回事。現在只能是先收拾方成中的屍體再說,今日的臉算是丟光了。
他也沒有心情再去細想這限額事。便是後面的官員上前辭行,他也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好在,方信的身份放在那裡,即便他如此,那些普通官員也不會說什麼。何況,方信今日又遭遇了這等事。他們更是不會多做他想了。
方信回到府中之後,看着方纔還滿門客人的府中,此刻卻是冷冷清清,心中不禁有些悲涼。這個時候,下人們將方峰擡了進來。放心看到方峰,面上不禁有些痛苦之色,方峰跟着他已經多年,一直以來辦事都很是得力。
也一直都是他的心腹,這一次,方峰更是因爲救他的兒子而被莫小川斬去了另外一條胳膊,如此,他以後便是廢人了。再也沒有手可以使用兵刃了。
而且,方峰被莫小川一腳替出去的時候已經暈了,掉落在那花轎之中,還正好落在了花轎中的火盆上,屁股上的肉現在都被烤熟了。便是隔閡一段距離,都能嗅到一股的烤肉味道。
如此模樣,也不知能不能救活了。
方信輕輕搖頭,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聲色,道:“趕緊擡進去,讓大夫診治,無比要抱住他的性命。”
下人們答應一聲,匆匆地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衆人又將方成中的屍體擡了進來,腦袋和身體已經接在了一起,只不過,因爲時間緊迫,還沒有來的縫合,因此,此刻卻是對上去的,微微一搖晃,方成中的腦袋,別跌落到了一旁。
方信看在眼中,忍不住老淚縱橫,雖然說,他這三兒子讓他有些失望,不過,畢竟這是他最爲疼愛的一個兒子。可怎麼也想不到,他最爲疼愛的而兒子,居然會在新婚當日被人斬了腦袋。
方信哭了一會兒,這才抹了抹眼淚,低聲道:“三兒,是爹害了你,不過,你方信,爹一定會替你報仇的。莫小川,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說着,方信忍不住又落下了老淚。回想起方成中前兩日一個人在婚房之人練習的那些話語,似乎此刻正想在耳邊,“郡主,你我現在已是夫妻,夫君想要與你行那周公之禮。只需半個時辰便好,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只可惜,這樣的話,他是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