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畫的窗戶上,陽光的線條有些泛紅,晚霞的顏色已經照耀了上去,與柳承啓的談話,沒想到會這般的耗時,主要是柳承啓說話慢條斯理。不過,現在這個時間,莫小川卻還嫌過的慢了一些,若是再快些,現在便天黑纔好,這樣,自己逃走的機率也會大一些的。
柳承啓咄咄逼人的眼神,讓莫小川眉頭緊鎖,看來,眼下是兩難了,若是答應了柳承啓,以後絕對是受制於他,聰明決定的柳承啓絕對不可能讓自己單單口頭答應便算了的,必然早有準備,一旦自己掛上一個謀奪太子之位的罪名,那無疑和造反無異,現在的莫小川,不管武功多高,在燕國鬧成什麼樣子,但是,他的軟肋始終是在西樑的。
西樑纔是他的根本,他在乎的人都在西樑,這件事一旦答應下來,這些人都成了被柳承啓威脅的對象,若是以後自己做事不順他的心,他只要略施手段,便能讓自己落得個滿門抄斬,這種把柄絕對是不能落下的,可是不答應,怕是柳承啓現在便要對自己動手,莫小川心中長嘆,面上卻不表現出來,他儘可能的拖延着時間,道:“若是我答應下來,就能走了嗎?”
“這是自然。”柳承啓點頭。
“那好,我答應了。”莫小川說罷,站起身來,便朝門外走去,同時還回頭擺了擺手,說了一句自認爲十分時髦,且帶些北京強調的話:“拜拜了您那……”
只是,他剛走出裡屋,還沒推開房門,房門卻猛然打開了,柳敬亭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恍似要用眼神瞪死人似的。莫小川無奈,又折返了回來,攤開雙手,道:“柳相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承啓微笑不語,靜靜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擡了擡眉毛,又坐了下來,道:“好吧,讓我再想想。”
柳承啓依舊不說話。
莫小川端起一旁的茶壺,乾脆對着自己的喉嚨狂灌了起來,滿滿地灌了一肚子茶水之後,心中這才安分了一些,但臉上卻是表情急劇多變,按着脖子,使勁地將腦袋轉了一圈,道:“若是有些酒的話,興許我會想的快一些。”
柳承啓輕聲說了句:“拿酒。”
這話說的聲音極低,若是正常人的話,也只有坐在他對面的莫小川才能聽的到,但是,在柳承啓話音落下不久,也不聽開門聲,便有人送來了酒。
莫小川說這話,本來也只是想試探一下柳承啓,看看有沒有可能劫持他當做人質離開,一試之下,果然是不可行的。莫小川倒是並沒有如何失望,本來,柳承啓精的和鬼似的,都快成精了。怎麼可能給自己留下這種機會,沒有希望的事,自然談不上失望。
酒送進來,他倒是極爲喜歡,趕忙打開酒罈子,狂灌了幾口,十分的痛快,連叫好酒。酒入腹中,過了一會兒,便覺察出不適來了,他的經脈損傷還沒有完全好,身上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柳承啓看在眼中,輕聲道:“敬聽,你進來一下。”
外面的柳敬亭聞聲而入。
柳承啓瞅了莫小川一眼,柳敬亭便明白了過來,伸手朝莫小川的身上拍去,莫小川也沒有躲閃,任憑他的手掌貼到了自己的後背之上,不一會兒,便感覺到柳敬亭渾厚的真氣進入體內,一股暖流滋潤着自己的經脈,疼痛頓時減緩了許多。
柳敬亭大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道:“老夫只是暫時穩住了你的傷勢,不過,經脈損傷,不是真氣可以完全治癒的,你這段日子不可飲酒,用藥物自行調理半月便好。”
莫小川點頭微笑,道:“多謝柳堂主了。”
柳敬亭沒有搭話,邁步走了出去。
雖然莫小川的面上是笑着的,但是,看到柳敬亭這張臉,他便有種想哭的衝動,有他在,自己如何才能逃出去。
“王爺思考的如何了?”柳敬亭問道。
莫小川輕嘆,道:“柳相爺,你只着實讓我有些爲難啊。你也知道,此事幹系重大,不單是我一個人的事,跟着我的這幫兄弟們,都會牽扯其中,若是我就這般草草決定的話,豈不是太過兒戲了嗎?”
柳承啓微微點頭,道:“那便請王爺到外面想吧。”
莫小川求之不得,面對柳承啓,便是一種壓力,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更是讓他有些難以忍受。因此,聽到柳承啓的話,他便急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柳承啓看在眼中,面上露出了笑容,以前不覺得,現在越看莫小川,越是覺得喜愛,這種喜愛,猶如從心底不自覺的生出,讓他想忍都忍不住。
莫小川走出去後,柳敬亭便走了進來。
這麼多年下來,這兩兄弟,一文一武,相互扶持,彼此之間早已經有了默契,所以,這一點並不用刻意通知,柳敬亭便知道該什麼時候進來。
柳敬亭走進來之後,沉着眉頭道:“大哥,查的如何?”
柳承啓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聲,道:“你去找個藉口殺了他!”
“嗯?”柳敬亭面臉詫異之色。
柳承啓接着又道:“不是讓你真殺,但是,此事還不能讓他知曉,這孩子又是極聰明的,若是我們平白無辜地放他走,必然會讓他心中生疑,必會追查下去,倘若這樣,雙方必定起衝突的,若不然,皇上亦會察覺。”
柳敬亭點頭表情明白,隨後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莫小川正站在那懸崖邊上,朝下面望着。柳敬亭也不說話,快步走到莫小川的身後,猛地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隨後道:“晨郡王,你也不用看了,很快你便會和他們做伴了。”
莫小川面色微變,道:“柳堂主這是什麼意思?”
柳敬亭不再搭話,輕輕擺了擺手,那個矮胖老頭齜開一口稀疏的爛牙發出讓人磨骨悚然地笑聲,來到了莫小川的身旁,不由分說便將莫小川的脖子套在了那鐵索之上,隨即抓鐵索的另外一頭,緩緩地拽了起來。
莫小川頓時覺得脖子一緊,呼吸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