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削首

夜,很靜。清風吹拂之下,顯得一片祥和,白鎮之中,本就有那種靜雅的氛圍,到了這個時辰,更顯安靜。偌大的屋子,只有莫小川與綠帽子兩人。

莫小川坐在紅漆桌旁,閉着雙眼,輕輕敲擊着桌面,靜靜地思索着今日所遇之時。至於明日該如何做,卻不是現在能夠定下來的。明日有太多的未知。說實話,此次莫小川也有幾分賭的成分。想要完全接管齊心堂,從下之上,慢慢滲透,纔是最爲穩妥的。只可惜,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若如此做,怕是沒有十幾年完全不可能。但時事變化太多,現在他,便如莫智淵手中的棋子,權力場這洪洋之中的一片殘葉,若不壯大自己,什麼時候沉底,都是可能的。

人生,有的時候,便是一場賭博,賭贏了,便會邁上一個臺階,賭輸了,固然很慘,卻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而此次,齊心堂的賭,對於莫小川來說,贏和輸的比例完全不同。

贏了,他便有了一個強力的倚仗,便是再次去前線大營,亦有一拼的資本。賭輸了,大不了,在齊心堂之中,重頭再來。或許,想要將齊心堂接管過來,所行之路,也許比現在艱難許多,卻也是可以接受的。

對於明日,他最大的倚仗,便是劉娟娘和白易風的手書了。至於其他,也只能是見招拆招。至少,莫小川的心中還是有一定把握的,不管齊心堂是如當初那般,從軍中分出來的,還是完全的成爲了江湖幫派形式的組織,對於莫小川來說,其實都沒有區別。

首先,若齊心堂還按照當初軍中之路走,那麼,莫小川的身份無疑是最大的優勢,因爲,齊心堂本來便是齊王的,而莫小川齊王世子的頭銜,將是其他人不可比擬的。

若是按照江湖那一套的話,或許會讓莫小川的這個所謂的正統頭銜略顯貶值,不過,莫小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武功平平的莫小川了。作爲聖道巔峰高手,天道高手之下的第一人。光是這樣的身份,也足以讓他在江湖之中地位高漲。

相比莫小川的平靜,綠帽子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她坐在莫小川的身邊,沏着茶水,一直在偷偷地看着莫小川。不知莫小川現在心中在思索什麼,也不敢打擾與他。

事實上,此刻綠帽子自己亦不是十分平靜。劉娟孃的話,讓她直到現在,都未能完全的消受。

“啪啪啪……”

很是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綠帽子放下茶壺,站起身來,望向莫小川。

莫小川緩緩地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綠帽子,微微一笑,道:“沒事,是顧明回來了,你去讓他進來吧。”

“嗯!”綠帽子輕嗯了一聲,來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果然,顧明站在那裡。看到綠帽子,顧明不禁一頓,此刻的綠帽子,已經換了一件普通的薄衫。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放着很大的炭爐,使得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儼如夏日。所以,在屋子裡,已然用不着再穿棉衣了。

薄衫裹在身上,完美地託顯出了綠帽子的身段。莫小川身邊的女子,若比容貌,綠帽子可能沒有其他女子那般絕豔,但若比身姿的話,年紀稍長的她,卻是完全發育成熟,比之司徒玉兒等人來說,卻多出幾分風韻來。此刻,顧明看在眼中,忙低下了頭,不敢多看。以前還沒覺得如何,現在莫小川來到白鎮,身邊只帶一個綠帽子,而且,還同屋而居,這已經讓顧明明白了一些什麼。

對於莫小川的女人,他自然很是尊敬的。

因此,現在再見到綠帽子,不自覺的,便帶出了這種感覺來。先是對着綠帽子微微施禮,顧明這才行了進來。綠帽子的身份,本來是沒有顧明高的,以前,大家都是莫小川的下屬,在一起也沒有這般客氣過。綠帽子身份燕國分堂之人,對於顧明這個總堂執事,也只當是一個熟悉之人,併爲在禮數上太過在意。

現在見到顧明突然施禮,趕忙回禮。

莫小川看着兩人如此,忍不住笑道:“要不給你們兩人半個時辰,先客氣一番?”

顧明聽莫小川這般說,也覺得自己好似有些太過做作,便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好了,關上門,進來吧。”莫小川今日一整天,都未曾如此刻這般輕鬆說話,不由得,便放鬆下來,顧明和綠帽子都不是外人,他也放開了些,說起話,也變得隨意起來。

綠帽子見兩人說話,便沒有吱聲,只是默默地來到莫小川的身邊,給顧明也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回到了裡屋。

顧明看一眼被緊閉起來的裡屋屋門,不禁笑道:“綠姑娘,還真是一個賢惠之人啊。少主當真有福氣。”

莫小川伸手在顧明的腦袋上拍了一把,道:“少扯淡。坐下說話。”

“嘿嘿……”顧明笑了笑,順勢坐下,端起了茶水仰頭飲幹,卻沒想到這是綠帽子剛剛沏好的,差點吐出來,不過,在莫小川的面前,他卻不敢太過無禮,便硬忍着嚥了下去。

看着他這般模樣,莫小川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道:“此處也沒有什麼外人,無需如此拘禮,隨意一些便好。”

“多謝少主!”顧明點頭,隨即,伸出舌頭,擡手使勁地扇了扇,這才吸了一口氣,道:“這茶太熱了。”

“此行有什麼收穫?”莫小川將話,引入了正題,望向顧明。

顧明的面色也嚴肅起來,輕輕搖頭,道:“那範梓瑜太過奸猾,完全掏不出什麼話來。不過,聽他話裡的意思,好似他手下之人,有曹勝安插的暗子,他一直都知道,卻沒有去動。應該是不想得罪曹勝。”

“哦?”莫小川面上露出了微笑,道:“如此說來,這範梓瑜是打算坐山觀虎鬥了?”

顧明想了想,輕輕點頭,道:“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這般打算的。此人平日裡便是那種不愛顯露之人,現在做出這種決定,倒也並不意外。”

莫小川輕笑了一聲,道:“坐山觀虎鬥,他想的倒是很周到。不過,真的那麼容易嗎?”

聽莫小川說完,顧明的面色微變,拿捏不準莫小川是什麼意思,仔細想了想,也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開口問道:“少主的意思是?”

“你待會兒再跑一趟,讓範梓瑜來見我。我有些話要對他說。”莫小川收起了笑容,眉頭一沉,也不知在打算着什麼。

“這……”顧明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道:“是,屬下馬上就去。”

“用不着這麼急。過一會兒再去也不晚,先給範梓瑜留一些思考的時間。”莫小川說着,站起身來,緩緩地踱步來到了門前,輕輕地拉開了屋門。

門口,範梓瑜留下的那個壯漢,筆直地站在那裡,便猶如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敬業。

莫小川瞅了他一眼,向前邁出一步,猛地一把抓住了這人的脖子。

門前的壯漢沒想到莫小川會突然出手,猛地面色大變,急忙去掰莫小川的手腕。莫小川也不動彈,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那人掰了兩下,紋絲不動,不禁心中發慌,剛想開口,莫小川手上一用力,頓時,壯漢的面色憋紅,一點聲音也無法發出。

隨着莫小川猛力一甩,腰粗膀圓的壯漢便如同是一個小孩一般,被莫小川丟入了屋中。

“砰!”一聲悶響。壯漢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跌得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卻沒有發出痛呼之聲,過了片刻,緩緩爬起,掙扎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着莫小川,道:“少主,您這是什麼意思?屬下可曾做錯了什麼?”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你沒有做錯什麼。只不過,你跟錯了主子。”說罷,關上屋門,緩緩地邁步來到了桌旁。

那壯漢眼球轉動,似乎是在思索着脫身之計。方纔簡單的交手,便讓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莫小川的對手,因此,猶豫了一下,放棄了硬闖的想法。又開口,道:“少主的話,屬下不明白。範先生讓屬下來聽從少主的吩咐,屬下並無什麼過錯。若是少主要責罰屬下,還請給屬下一個信服的理由。”

莫小川微微擡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將手慢慢地放在了北斗劍上,驟然一彈,“蒼啷!”北斗劍陡然出鞘,卻並未抓在莫小川的手中,而是倒飛了出去,直接從壯漢的脖子飛過,“砰!”的一聲,劍柄釘在了一旁的牆壁之中,劍刃之上,一絲鮮血緩緩滴落,讓北斗劍上的紅光看起來更爲詭異了一些。

而那壯漢,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雙眼圓睜,伸出手,輕輕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手指剛剛碰觸到,鮮血便順着傷口涌出,隨即,斗大的透露倏然而落,身體也“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顧明在一旁都看傻了。雖說,現在的莫小川,殺人已經不會像以前那般猶豫。但是,就這樣出門把人摔進來,便砍去了腦袋,這還是第一次。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看着身首分離的壯漢,他錯愕了半晌,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少主,這……”

“既然範梓瑜說他手下有曹勝的人,那麼,我便帶他清除了便是。不過,他既然知道,還要將人留在我的門前,待會兒,卻要讓他給一個交代出來了。”莫小川的語氣很淡,似乎,絲毫也沒有因爲殺了一個人,而有半點動搖。

說罷之後,他的目光從屍體之上,移到了顧明的臉上,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去叫範梓瑜過來了。”

“是!”顧明深吸一口氣,抱拳行禮,隨後,又道:“少主,這屍體?”

“留着,待會兒讓範梓瑜來處理。”莫小川說罷,微微閉上了雙眼。

“咕嚕!”顧明嚥下一口唾沫,他沒想到,莫小川此次的決心會這般的大,而且,行事風格,已經與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怕是範梓瑜今日若是一個不好,很可能會與這壯漢一般無二。

他與範梓瑜有些私交,實在不忍看到他落得如此下場,只是,現在也算是各爲其主,雖說心中有些彆扭,卻又不得不去做。他退出了屋外,將屋門關上,輕輕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仰起頭,望着範梓瑜的居所,邁開大步,緩緩地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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