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柳敬亭前後矛盾的模樣,莫小川輕咳了一聲,道:“叔父,你這倒是爲難了我,這未卜先知的本領,我是不會的。如何知曉你要說什麼事,既然連你要說的事都不知曉,又如何明白想不在想知道。”
柳敬亭問出莫小川“真的想知道?”這句話,其實,也只是自己有感而發,沒想到,莫小川倒是較真起來,一時之間,不由得便是一愣。
瞅着柳敬亭的樣子,莫小川笑了笑,道:“叔父遠道而來,必然是要說的。而且,對於未知之事,我也是有些興趣的。所以,還是請講吧。”
柳敬亭深吸了一口氣,眉頭微微緊蹙,左右看了一眼,道:“你……跟我來吧!”說罷,率先邁步朝遠處行去。
河面上,結着一層薄冰,上面飄着淡淡的雪痕,柳敬亭邁步行上去,幾乎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莫小川看着他朝着對岸走去,沒有猶豫,跟在了後面。
夏雛月在車轎之中看到莫小川與柳敬亭兩人遠去,面上泛起一絲擔心。雖說,她也知曉,莫小川與柳卿柔的關係。可是,她卻不認爲,柳氏兄弟這樣的人物,會顧及這些。當年,柳穗珠死後,柳承啓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更何況,莫小川只是一個女婿。若有必要,柳承啓對他不利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即便莫小川的武功高強,可擔心的感覺,卻依舊泛起夏雛月的心頭,揮之不去。她戳了戳扶在車窗上,凍得有些發紅的小手,一咬牙,跳出了車轎,直接來到林風的身旁,道:“林護衛,王爺他一個人去,穩妥嗎?”
林風心中略感詫異,莫小川早吩咐過,若是柳敬亭到來,他們無需理會。可見,莫小川的心中,早有了定奪,現在,看着莫小川與柳敬亭走遠,他倒是沒有多想什麼,因而,夏雛月的話,讓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王爺吩咐過,讓我們在這邊等着便好。夫人可是不放心?這樣吧,我派人過去等着,若是王爺有什麼吩咐也好及時伺候左右。”林風略微想了一下,便覺得夏雛月的顧慮,或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更何況,夏雛月現在雖然還沒有名分,但看模樣,遲早都會是莫小川衆多妾侍中的一位。
他跟隨莫小川這麼久,對莫小川很瞭解。莫小川對於自己的女人,可是很看重的,不管是正妻還是妾侍,都是有很高的地位的。這一點,不單是他,熟悉莫小川的人,都是知曉的。就拿顧連清堂堂的禮部尚書,在面對綠帽子和司徒玉兒的時候,都十分恭敬,便可以看得出來。
夏雛月的話,便是林風也不敢完全無事,所以,給出了這麼一個回答。
夏雛月也知曉,或許自己有些太過敏感,不過,聽到林風的回答,她還是感覺到略微踏實了一些,嗯了一聲,道:“如此甚好,若是王爺不需要的話,他們不必到近前便是了。”
林風附和了一句,隨後,便吩咐人去對面跟着莫小川。
這些護衛過去,便顯得麻煩了一些。河面上的冰層不厚,不足以支撐一個人的重量,他的輕功雖然不錯,卻做不到莫小川和柳敬亭那般踏雪無痕的程度,聽到林風的命令,幾個護衛急忙去一旁砍下了一些粗大的樹杆丟入河面,然後,踏着這些樹杆再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柳承啓和柳敬亭,早已經沒有了蹤影,而且,兩人的武功都是深不可測,便是在雪地之上,都尋不着一點痕跡,這讓他們爲難了起來,又不好就這樣回去覆命,只好順着之前莫小川和柳敬亭離開的方向尋找了過去。
夏雛月一直盯着這些護衛,看到這般情況,心中也明白他們想要找到莫小川和柳敬亭,怕是極難的,不由得輕嘆了一聲,行至河邊,在雪地上坐了下來,靜靜地朝着莫小川離去的方向凝望起來。
林風眼見夏雛月一臉的擔憂之色,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嚴肅,平日間那種嫵媚頑皮的神態完全不見,輕輕搖頭,心中微嘆,比起自己這個採花俠盜來,王爺的境界要高的多。
自己以前,大多都只是收復了女人的身子,對於她們的心,卻是鮮有收取到的。而莫小川身邊的這些女人,一個個對莫小川卻是出自心底裡的關切。
莫小川的這些女人,無論是樣貌還是對莫小川癡情程度,都要比他強的多了。有的時候,他都在想,莫小川似乎纔是一個合格的採花俠盜。
距離夏雛月所坐之處二十里之外的一處小山上,柳敬亭站在山頂處一塊凸起的岩石之上,迎風而立,淡淡的雪霧從他的身旁吹過,將他的頭髮鬍鬚全部都吹起,隨風晃動着,一身長衫,也是獵獵作響,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孤傲之色,但莫小川看着他,卻感覺到了一種蒼涼的感覺,似乎,柳敬亭心中十分的苦悶一般。
難道說,柳承啓的急流勇退,讓柳敬亭生出了英雄沒有用武之地的想法?莫小川對於柳敬亭的這種變化,實在是猜不透原因,記得,以前見着他的時候,柳敬亭這個人,一直給人一種嚴肅難纏的模樣,雖然有些使人不喜,卻不似現在這般模樣。此刻的柳敬亭,更像是一個孤老之人,好像異常的孤獨和無助。
莫小川望着這樣的柳敬亭,不由得心生疑惑,莫不是,他和柳承啓之間出現什麼間隙?
柳敬亭站在那裡,一直都不說話。
等了良久,莫小川面露一絲苦笑,也懶得理會誰先開口會氣勢稍弱,直接開口,道:“叔父有什麼事,便請直言就是。再等下去,我的那些護衛該尋人了。”
柳敬亭聽到莫小川的話,這纔回過頭來,望向莫小川,目光顯得有幾分深邃,眉頭緊鎖的模樣,依舊未曾改變,盯着莫小川看了一會兒,他這纔開口,道:“你其實是柳家之人。”
“呃?”莫小川不由得的跳了一下眉毛,柳敬亭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娶了柳卿柔,便被他們認爲是柳家的人了?這也太過兒戲了一些吧。
自己又不是入贅,即便普通人家,也沒有娶了媳婦,便成了丈人家的人這般說法,更何況,他還是西樑莫氏皇族。柳敬亭的這句話,讓莫小川有些不懂了。
看出了莫小川面上的疑惑之色,柳敬亭又開口說道:“準確的說,你應該是兄長的兒子,你對我稱呼的那聲叔父,即便拋開卿柔,也是沒錯的。”
“什麼?”莫小川這一次,着實有些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