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六道輪迴

“打他,打他!”

“揍死他,用力揍!”

“給他點厲害瞧瞧,用力!”

……

喧鬧的人羣大聲的呼喊,揮舞着手裡的賭票捏緊拳頭,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彷彿要將人給吞下去一般!

拳臺上,葉屠蘇揮動着拳頭,赤裸的上身滿是汗水,重重的一拳轟向對手,只不過,那拳頭卻在要打中的瞬間被對方輕巧的躲過,緊接着,葉屠蘇只覺得黑影一閃,自己的臉上便重重的捱了一下!

砰!

葉屠蘇轟然倒地!

拳頭頓時如同雨點般朝着葉屠蘇的身上砸落,這是拳臺,卻不是正規的格鬥賽場,而是地下拳市,這裡沒有人在意你是否倒地,沒有人在意你是否受傷,只要打的血腥,暴力,精彩便好,如果偶爾能死掉那麼兩三個,也沒什麼關係,鮮血跟生命更能刺激觀衆的感官,所以,裁判沒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只是冷冷的看着葉屠蘇倒在地上不斷的捱揍,被雙拳抱着的腦袋上,不斷的有紅色血液流淌而落。

噹啷!

這時候,三分鐘的回合鐘聲響起,那如同木頭人般呆滯的裁判終於出現了一絲表情,示意將拳臺上的兩人給拉開,葉屠蘇也終於是被救回了拳臺的一腳,立刻有人手腳麻利的拿來水桶,用毛巾沾着水幫葉屠蘇清理着臉上的血跡跟額角的傷口!

“屠蘇!”莫小五拿着毛巾幫葉屠蘇擦拭着,忍不住道:“我們不打了,好不好?這樣打下去,你會被打死的!”

葉屠蘇喘息着,耳朵已經出現了重音,四周的喧鬧絲毫影響不到他的情緒,但是,他卻清晰的聽見了莫小五的話,不由的擡起臉來,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看着一臉焦急的莫小五!

莫小五是他的教練,教他打拳,幫他訓練,讓他能夠站在拳臺上,努力的成爲職業拳手,在葉屠蘇眼裡,莫小五一直如同父親一般,所以,他從不忤逆莫小五說的任何話!

但是,今天不行!

“二十萬!”葉屠蘇用力抓着莫小五的手,沙啞着喉嚨道:“沒有這筆錢,流蘇就會死,我不能看着她死的,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莫小五急道:“但如果你繼續打下去,你就會先死,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連人都看不清,你還怎麼打?你這樣只會毀了自己!”

“我能贏二十二場就一定能贏二十三場!”葉屠蘇搖晃着腦袋道:“師父,你要相信我,我們一定能贏的,我們還要一起去美國,去參加WBA,我一定能夠拿到金腰帶……”

噹啷!

鐘聲響起,裁判走到臺中央,招了招手示意兩邊的拳手重新上臺。

葉屠蘇深舒口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帶上牙套便重新走到拳臺的中央。

贏,自己一定要贏!

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葉屠蘇低吼一聲,便再度朝前飛撲出去,揚起拳頭重重的砸落,卻也僅僅只砸中了一拳,緊接着,對方如暴風雨般的拳頭便朝着葉屠蘇砸了過來。

莫小五狠狠的一砸拳臺,他犯了一個錯誤,他認爲葉屠蘇快打脫力了,卻沒想到葉屠蘇根本已經脫力了,那一拳打中了對手,卻根本沒多少力道,反倒將自己的虛弱給暴露了出來,迎來對方最後的爆發,如果葉屠蘇能夠挺過這一撥,那麼大家將都失去最後的力氣,也許還有的打,如果葉屠蘇撐不過去這幾十秒……

莫小五緊拽手裡的毛巾,如果是真正的拳臺,他還可以丟毛巾投降,可是,這裡地下拳市,他們打的是黑拳,連得分制都沒有,只有ko對手,葉屠蘇的下場可想而知!

莫小五突然又極爲不好的預感!

砰!

也就在這時候……

對方突然的一個下勾拳,狠狠的擊中葉屠蘇的下巴,葉屠蘇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東西都閃出無數重影。

真的要結束了麼!

流蘇,流蘇該怎麼辦!

葉屠蘇腦袋裡只剩下這個念頭,隨即結結實實的倒在拳臺上。

“快,醫藥箱,拿醫藥箱過來,打電話,需要急救。”

莫小五不等裁判宣佈結果,便發瘋似的衝上拳臺,而四周那些將賭注下在葉屠蘇身上的人,則是怒吼着發泄自己的不滿,用最惡毒的言辭詛咒着葉屠蘇,隨即將自己手裡的賭票丟上拳臺,剎那的功夫,那些紙片便在拳臺上飛飛揚揚,最後紛撒着落到葉屠蘇的身上。

……

葉屠蘇隱約的能夠聽到耳邊不斷響起的呼喊聲,能夠看到莫小五不斷搖晃着自己,只不過,那聲音越來越渺小,莫小五的身影也是越來越模糊。

緊接着,葉屠蘇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飄起來一般。

高高的漂浮到了空中,俯瞰拳臺,莫小五跪在那裡,不斷搖晃着自己的身體,什麼?自己的身體?

葉屠蘇很確信拳臺上躺着的就是自己,那麼自己又是誰?還是說那拳臺上真的只剩下一具身體而已……

死了?自己死了?

葉屠蘇不可置信的攤開雙手看着,淡淡的,有一絲透明,真的如同鬼魂一般,隨即還不帶葉屠蘇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葉屠蘇就越飄越高,直接飄離了屋頂,飄想天空!

低下頭,葉屠蘇發現自己可以俯瞰城市,一切的一切盡收眼底,街道上行人漫步,他們明明只要擡擡頭就能看到自己,卻誰也沒有注意到葉屠蘇,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頭上飄着個人!

隨風而去!

飄過街道,飄過高樓,飄過廣場,葉屠蘇沉寂的看着這一切,顯然的平靜又有些冷漠,自己似乎真的死了!

直到一座老式的古舊小樓出現在葉屠蘇的跟前,葉屠蘇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那小樓的屋頂擺着一張輪椅,滿臉病容的女孩坐在輪椅裡,顯的有些憔悴,但目光中卻透着絲堅毅,眺望着那被鋼筋水泥徹底遮掩起來的遠方,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流蘇,流蘇……”

葉屠蘇頓時大聲的呼喊起來,拼命掙扎着,想要朝着女孩所在的樓頂靠近,遺憾的是任憑他如何的掙扎,身體都不可抑制的向着天空飄去。

那白色的雲彩突然聚集在一起,扭曲旋轉,化做一片巨大的旋渦,帶着巨大的吸力,便將葉屠蘇給捲了進去!

“混蛋,混蛋,給我點時間,再給我點時間,只要再見流蘇一面就好了!”

葉屠蘇面目猙獰的大聲怒吼,身體卻一點一點的進入那旋渦之中。

白色的流光異彩涌動着,那旋渦的後方卻是一條由光芒凝成的通道,葉屠蘇進入後,那白色的流光上便不斷的閃爍起畫面,畫面的主角全部都是葉屠蘇,從葉屠蘇出身的時候開始,如同回憶錄的照片集冊一般,一張一張的閃過,有葉屠蘇還是嬰兒時在搖籃裡哭鬧的畫面,有父母車禍死亡的畫面,有莫小五將他從孤兒院帶走的畫面,有莫小五教他練拳的畫面,有自己第一次站上拳臺的畫面,當然,最後也少不掉葉屠蘇死在拳臺上的畫面,看着那些畫面從自己的眼前閃過,彷彿看着自己的一生那般!

“難道這就是六道輪迴麼?”葉屠蘇呢喃着,隨即不甘的繼續掙扎,大聲的吼道:“我不要輪迴,哪怕是做鬼也可以,讓我回去,混蛋,如果我走了,流蘇該怎麼辦,誰來照顧他!”

葉屠蘇拼命掙扎着,手腳並用的試圖阻止自己順着通道向裡飄去,卻無論如何掙扎,都顯的有些無濟於事。

卻也在這時候……

葉屠蘇揮舞的手臂突然的伸進了那白色的流光之內,緊接着,葉屠蘇便感覺到自己抓着了什麼東西,那不斷被吸入的身體也陡然停住,在那白色光芒凝成的通道內飄蕩!

葉屠蘇的眼睛頓時一亮,雖然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麼,但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可是,即便自己不被吸走,可該怎麼回去呢?

看着那距離自己百米之距的旋渦,葉屠蘇緊咬住牙關。

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葉屠蘇不斷的告訴着自己,但是,就在他那麼想着的時候,事實卻再度給了葉屠蘇當頭一棒,自己的靈魂再度向着通道的深處飄蕩。

葉屠蘇露出愕然之色,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手裡抓着的東西松動了,緊接着,一團黑影便從那白芒中飛了出來,撞到了葉屠蘇的腦袋上。

那是一朵銀蓮,一朵銀色的七十二葉蓮,卻也只剩下蓮臺而已,下方的銀色根莖卻是已經被折斷!

而那銀蓮被葉屠蘇硬拽着飛出白芒後,在空中漂浮片刻,便立刻化做一道銀光,直入葉屠蘇的靈魂。

“啊,疼……”

那銀蓮進入葉屠蘇靈魂的瞬間,葉屠蘇就覺得無比痛苦,緊接着,眼前的世界就變成一黑一白,兩色的世界出現在葉屠蘇的眼前,這是一大片的戰場,黑色的大地,白色的天空,到處都是殘缺的兵器,破爛的甲冑,白骨一直蔓延到地平線都無法看到盡頭,屍體的殘骸堆積成一座一座的小山。

緊接着……

一朵銀色的蓮花在那屍山上一點一點的綻開,而葉屠蘇的意識卻是一點一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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