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山位於禁地西南面的邊界交界,是一座連綿的山脈,也正是這條山脈形成屏障,將禁地的西南面跟外界隔離起來,形成禁地中最爲鮮明的一條分界線,區分于禁地之內跟禁地之外。
葉屠蘇幾人抵達氓山的時候,已然是十天以後的事情了,身上的傷勢還未好利索,但也好的七七八八,對天地靈氣的感應越來越強,能操縱天地靈氣所化的靈念也越來越多,月雀兒跟夏秋堂的面色也越來越驚訝。
“你又破境了?”夏秋堂帶着絲顫音道:“煉神返虛?”
葉屠蘇點點頭道:“是啊,也算是機緣了,一戰破靈華。”
夏秋堂良久才哀嘆一聲,他的感觸比任何人都要深,當初他嬰魂境的時候,葉屠蘇靈體巔峰,而眼下他嬰魂境巔峰,葉屠蘇卻煉神返虛了,要說夏秋堂的天賦也是名副其實,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六七年,已然嬰魂境巔峰,無論去哪兒都會被認爲天賦卓絕之輩,可看着跟前坐着的葉屠蘇,夏秋堂就特想再去死一回。
駱成君冷哼一聲道:“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說起來這個世界的人修行者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往前幾百年,那時候禁地之人哪個不是煉神返虛,連鬼神都出了好些,古如月不就是成就鬼神的人物。”
駱成君難得語氣惡劣,言語間透着微諷,其他人也不在意,反正都知道他在氣惱些什麼。
“你不是有繚亂了麼,突破靈華冠蓋是遲早的事情,無非就差些機緣,不用急的。”葉屠蘇先是安慰了夏秋堂一句,隨即衝着駱成君嬉皮笑臉道:“你也別那麼不高興,回隱劍樓也是請罪,被你師兄一柄劍訓斥,還不如在外面多逛逛,從遺蹟裡帶些好東西回去還能將功贖罪,再說了,萬一那遺蹟裡真有神劍留存呢?我發誓,我到時候決計不跟你搶,好不好?”
駱成君翻了個白眼,眼下他特不愛搭理葉屠蘇。
幾人說笑着進入氓山,漸漸跨入那深幽的密林之中。
一路而過,雖然是未見什麼人煙,但能夠看到許多打鬥留下的痕跡,無一不昭示着已經有許多人進入氓山尋寶。
“我聽說那遺蹟出了枚艮山符。”月雀兒道:“艮山符倒是挺常見的符紋,不過,那一枚艮山符據說擁有山神之力,那遺蹟很有可能是一位鬼神留下的,所以,眼下那些進氓山的人都已經漸漸瘋魔了,不斷有人涌入遺蹟,同時也有人開始追殺那些從遺蹟出來的人,也不管他們有沒有從遺蹟裡帶出寶貝來。”
月雀兒正說着話,那林間灌木便傳出細微的響動,緊接着那灌木中便鑽出幾人,面目猙獰,手持着兵器朝幾人包圍過來。
月雀兒也懶的廢話,直接拿出自己的黑鐵令牌在那些人跟前一晃,那圍上來的幾人頓時面色大驚。
駱成君似是還嫌不夠,從懷裡摸出一柄只有一指長的小劍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那些人的面色更爲驚愕,連連退後道:“不知是危樓跟隱劍樓的高手,多有得罪,我們立刻就走,馬上就走!”
那幾人離開的卻是比來時快多了,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迅速的向着四周逃竄散開。
“這是第幾撥了,怎麼都那麼沒骨氣!”葉屠蘇氣道:“好歹打一場呀。”
“有什麼好打的。”駱成君道:“假設你殺一個嬰魂境需要三劍,十個就是三十劍,一百個就是三百劍,你沒走到遺蹟深處就力竭了,還爭什麼爭,何況,欺負這些人也無助於修爲精深,純粹浪時間,只有跟值得一戰的人交手才能讓自己的實力有長進。”
“我就是不爽你們兩個家東西一亮,他們就灰溜溜的跑了。”葉屠蘇抱怨一句,然後衝着齊麟跟夏秋堂道:“等回去以後,我們也做幾塊代表百器陵的牌子!”
駱成君道:“百器陵的牌子有用麼?”
葉屠蘇語噎,隨即帶着酸味道:“你們也不怕有人揀了東西冒充!”
駱成君道:“誰敢冒充隱劍樓的人?”
葉屠蘇再次語噎,月雀兒咯咯的笑道:“我可以給你一些危樓的黑鐵令哦,我不在乎你冒充的。”
葉屠蘇不滿的拍拍神威巨劍道:“不需要,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人見到這劍就繞着走。”
那柄神威巨劍輕顫着發出一陣劍鳴,似是對葉屠蘇這說法很是贊同。
葉屠蘇幾人向這氓山深處行進,越是往深處,越是人影漸多,雖說有人遊蕩於氓山之下獵殺旁人,但更多的人還是將目光放在遺蹟之上。
“到了!”走過山道,月雀兒道:“這裡應該就是那處遺蹟所在了。”
那遺蹟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山峰深處,被魘魃撞斷了山頭才顯露出來,葉屠蘇幾人雖然還沒見到遺蹟入口,卻是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盤踞在那斷裂的山頭之上,而那些人羣的前方,必然就是遺蹟入口。
葉屠蘇納悶道:“這是怎麼個意思?爲什麼都不進去?”
“怕死唄。”駱成君道:“既想要好處,卻又怕死,便不甘心的守在那裡想要渾水摸魚,多得是這種人。”
葉屠蘇點頭道:“那我們進去吧,去的再晚些,那頭魘魃就真該被人宰了。”
葉屠蘇說完,那叫小茹的魘魃少女頓時狠瞪他一眼,顯然很不滿葉屠蘇的話。
遺蹟的門口雖然站滿了人,不進不退,卻並不阻止旁人進入遺蹟,只不過,敢於進入遺蹟的並不多,多數都是修爲不俗之輩,或者手中有保命手段,亦或者是有厲害寶貝的人,要知道,那遺蹟中雖然出產了一枚孕育山神之力的艮山符,跟一些零碎的寶貝,可遺蹟裡面傳來的死訊也不少,有不少人都死在了遺蹟之中,也有重傷之下勉力逃遁出來的,所謂的收益永遠是跟風險並存着的。
葉屠蘇幾人從人羣裡走過,終於看到了那遺蹟的入口,竟是一道地面裂開的溝壑,隱隱有森白的寒氣從裡面滲透出來,四周糾纏着濃郁的靈念,哪怕不進入遺蹟,只是在周圍修煉,也能夠事半功倍。
當葉屠蘇幾人向着那道溝壑走去的時候,周圍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他們,眼神中各種滋味皆有,卻沒有一道是善意的。
葉屠蘇嘿嘿一笑,突然的用力向下跺腳。
四周的天地靈氣剎那間便的狂暴起來,如同翻騰而起的浪潮一般向着四周滾滾席捲,那最外圈的一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那狂暴的天地靈氣向後捲開,狼狽的摔倒在地。
葉屠蘇抿嘴一笑,不屑的掃了一眼周圍諸人,隨即縱身向着那溝壑跳去。
駱成君無奈搖搖頭,何苦惹事生非,嘆口氣後也跳入那裂開的溝壑。
其餘人緊隨着紛紛跳落,也不知落下多久,腳下才砰的一聲,卻是落入了地面,還不待他們站起,四周便是一陣冰寒席捲。
夏秋堂蹙眉搓了搓胳膊道:“好冷!”
葉屠蘇笑道:“你連八寒地獄都待過,難道還會怕這麼點冰寒麼?”
夏秋堂道:“你昨天吃過飯了,今天就不會餓了?”
葉屠蘇攤手道:“咱們是靈體,會餓麼?”
夏秋堂語噎,這比喻對他們而言的確很是無力。
月雀兒拍拍小茹的腦袋道:“怎麼樣?能不能感受到你父親的氣味?”
魘魃少女使勁聳動幾下鼻子,隨即眼睛一亮,指着遠處道:“這個方向!”
那溝壑下方的空間極大,甚至可以說是別有洞天,除了有巖頂以外,根本就是一片開鑿于山腹間的荒野,當然,還有那無盡的寒氣。
不過,見識過八寒地獄的森寒後,四周的寒氣對葉屠蘇而言真是感受不出什麼威脅,向着四周環顧一圈,卻也未瞧見什麼不妥之處,便帶頭向着深處前行!
“救命!”
也不知向前走了多久,突然間的一聲呼救聲打破寂靜,那荒野上趴着個男人,看起來虛弱無比,正努力的向前爬着,卻又向是被什麼東西給拽出,葉屠蘇上前隨意的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領便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卻也在這時候,那男人身下的泥土裂開,一具白色的骷髏被帶了出來。
那骷髏非人非獸,似是拼湊起來一般,從泥土中出來後,便揮舞着殘刀向葉屠蘇砍來。
噹啷!
刀刃未曾及身,卻發出清脆的交鳴之聲,葉屠蘇在被砍中之前,周圍的天地靈氣便已經將那刀刃給攔落,緊接着,葉屠蘇指尖彈出一枚天星劍丸,化成劍光便將那骷髏給打的粉碎。
葉屠蘇將手裡的男人丟回地上,那男人也不知道感謝一聲,踉蹌着爬起來就跑道:“快走,這裡有符鬼守護!”
那男人顧不得傷勢,眨眼間就跑的沒影,與此同時,他們身前的地面突然響起沉悶的轟響,腳下地面似在顫動,緊接着,一具一具骷髏便從地裡搖晃着身體爬了出來。
夏秋堂道:“這就是符鬼?”
齊麟嗡聲嗡氣道:“應該是!”
齊麟並不笨,但很多時候有些憨,他認爲是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那些骷髏的額頭都畫着符紋,至於身子卻是亂七八糟的,就跟葉屠蘇剛纔感受的一樣,就像是胡亂用白骨拼湊起來的。
月雀兒哀嘆道:“要造就如此多的符鬼,得用上多少鬼獸的屍骸,得殺多少的鬼獸!”
靈是沒有骨頭的,鬼魂自然更沒有,這些白骨自然都是獸骨,皆是氓山中的鬼獸,或者是魑魅魍魎。
“你再憐惜也無用,畢竟都已經死了。”葉屠蘇道:“對死了的鬼獸出手,你應該沒有忌諱吧?”
月雀兒笑笑,向前略微擡手,兩具符鬼的身子便就此炸開,化成無數的骨片散落。
葉屠蘇同樣笑笑,隨即從背後拔下那柄神威巨劍殺入符鬼羣中,那巨劍所過之處,剎那間,白骨橫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