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其實很看好葉屠蘇!
在蘇澈看來,有兩種人通常會格外的強大,第一種是瘋狂的人,一個瘋狂而敢於挑戰一切,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無疑是強大的,第二種是純粹的人,一個簡單而純粹的人,通常能夠看的比旁人更遠,看的更多,也更容易看懂,無疑也是強大的。
錦羅衣是瘋狂的人,所以她強大!
蘇澈是純粹的人,所以他也強大!
很詭異的,蘇澈這時候沒有想到白雲京,也沒有想霍乘風,也許因爲他們兩個還不夠瘋狂,也不夠純粹。
葉屠蘇則是一個古怪的人,因爲他既瘋狂,卻又顯的很純粹。
葉屠蘇的意志很瘋狂,爲了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葉屠蘇的願望卻又很純粹,純粹到可以說是的簡單。
所以,蘇澈很看好葉屠蘇,即便他現在很弱,可他還有將來,那時候,也許他能夠站的跟自己一樣高,也有資格站的那般高。
但是,蘇澈錯了,葉屠蘇瘋狂,葉屠蘇純粹,那是因爲他執着。
葉屠蘇並非如蘇澈所想,是一個瘋狂而又純粹的人,他只不過是一個執着的人。
執着,有時候也很恐怖。
葉屠蘇斬的斷紅塵,但他不想斬,而不斬便過不了生死關,所以,蘇澈希望葉屠蘇修佛,因爲修佛也能過生死關,但是,葉屠蘇不能修佛,因爲他不信佛,他只信自己,一個只信自己的人,怎麼修佛?如同他不想斬紅塵那般,他也不願意修佛。
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就只能離開這裡,只能繼續去看,只能繼續去瞧,直到葉屠蘇看懂了,瞧懂了。
葉屠蘇起身,向着那片佛國雙手合十行禮,卻沒有向下跪拜,這世界有資格讓葉屠蘇跪下的人並不多。
“佛祖保佑,保佑我一定要變強,一定要贏白雲京,一定要將錦羅衣給搶回來,一定要讓大家都平安,一定要讓大家都快樂……”
葉屠蘇就像是個普通的信徒那般,雙手合十不斷的拜拜,然後嘴裡喃喃自語,先是乞求自己的願望,然後又乞求旁人的平安快樂,爲元十三娘求,爲葉知雨求,爲太叔望求,爲夏秋堂求,爲齊麟求,爲公羊舒飛求,爲駱成君求,爲一切可以被他稱爲朋友的人所求。
蘇澈看的有些好笑,隨即道:“你既然不信佛,何必又來求佛!”
“你這話可不對。”葉屠蘇道:“我不喜歡和尚,也不信佛,但是,我從未說過討厭佛,其實,我還是覺得佛挺好的,雖然那些佛高高在上,並不能給人間真正帶去什麼,該疾苦的人依舊疾苦,該絕望的人依舊絕望,可是,那些疾苦而貧窮的人們,那些絕望而頹廢的人們,他們都可以站到這佛前來拜拜,即便拜了也什麼都得不到,但至少他們可以因此擁有希望,有時候,希望能讓人走的更遠。”
蘇澈看向那片佛國道:“這就是信仰?也許這就是普度衆生!”
“不,這是意志!”葉屠蘇道:“佛只是讓每個人能夠更清晰的明白自己意志所在,希望總歸還是自己給予自己的。”
蘇澈微笑,這便是葉屠蘇,他可以拜佛,甚至跟那些信徒一樣虔誠,但他不信佛,他只信自己。
“我們走吧!”
蘇澈說了第二遍走吧,所以,兩人真的要走了。
從那棵摩訶娑羅樹下走過,蘇澈帶着葉屠蘇跳下那片山崖,四周的風聲凜冽,向是要墜落深淵,然後,落地之時,那片崖已經不見了,那棵摩訶娑羅樹樹也不見了,佛國當然也不見了,天空中沒有那安靜祥和的佛光,眼前又成了一片荒原,一片望不穿盡頭的荒原。
“這是哪裡?”葉屠蘇道:“我們又到了人間?”
蘇澈道:“這裡不是人間,因爲,這裡沒有人道!”
葉屠蘇道:“不懂。”
“因爲,這裡是太古!”蘇澈道:“宇宙洪荒,天地初開,那時候,只有天道而沒有人道,萬物皆可成神,皆能凌駕於這片天,不信,你且看看這片天,他還沒有高高在上,他跟大地是連着的!”
葉屠蘇擡頭眺望,隨即便很是驚訝,無論從前面看,從側面看,還是從後面,這片天與地都是連成的,只要向前走去,便能摸到這天。
“這就是太古?”葉屠蘇道:“你帶我來太古做什麼?”
蘇澈道:“阿修羅皆非天好戰,你既然被阿修羅眷顧,想來也是如此的了,幾日裡東奔西跑,你想必也乏味了,我便讓你來動動筋骨,往前看,你看到那座山了麼?”
葉屠蘇本來看不到,因爲入目之處只能盡見荒野,亦或者是那座山太遠的緣故,但是,蘇澈遙指之後,那座山便莫名的出現在了葉屠蘇眼前,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你得往東邊走,只要一直走一直走,便能走到那座山。”蘇澈道:“我在那座山上等你,如果你還想離開太古去多看些其他東西,便要走的快一些,戰神圖離開圖之日已經不久了。”
蘇澈說完後,身影就變的有些飄忽,似乎成了風,隨風而蕩,隨風而散,輕飄飄的便要消失在葉屠蘇跟前。
“喂!”葉屠蘇喊道:“你好歹給我把劍!”
葉屠蘇喊的很大聲,但蘇澈卻像是沒有聽到,又像是來不及聽到,已經隨着那風而去,眨眼間就飄的沒影兒。
葉屠蘇嘆了口氣,他有好多的劍,但都在百器陵裡,他有一柄巨劍,卻留在了撲天崖上,所以,他沒有劍了!
“沒劍就沒劍吧。”葉屠蘇呢喃道:“沒劍還有腳,有腳就能走,能走就能到那山!”
於是,葉屠蘇向着那座山前進。
葉屠蘇不知道蘇澈爲什麼要讓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亦或者說是一個考驗,但是,葉屠蘇覺得不值一提,錦羅衣很強,白雲京很強,霍乘風很強,蘇澈很強,可自己眼下也很強,要走到那座山,似乎太容易了些,即便是考驗,太容易的考驗也顯的有些乏味。
但是,葉屠蘇錯了,其實也沒那麼簡單!
太古洪荒多妖孽!
“我要你的鞋,因爲你的鞋比我的好看,所以你得把鞋給我,或者跟我的鞋換一換。”
葉屠蘇往前走了大概千來米,便有人忽然攔在他跟前,或者用“人”來形容也不太對,因爲眼前的大傢伙只是能口吐人言罷了。
白頭紅腳形似猿,此乃朱厭!
朱厭是太古初時的惡獸,現身必惹兵禍,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泯滅天地,而現在,葉屠蘇身處太古,自然能見到朱厭。
葉屠蘇看着朱厭的腳,沉默片刻後道:“你沒鞋。”
朱厭想了想,從腳上拔了根紅毛道:“給你!”
葉屠蘇看着那根毛又沉默一會後怒道:“你拿根毛換我的鞋?你怎麼不把腳砍給我!”
於是,那朱厭一巴掌朝着葉屠蘇拍落。
朱厭是朱厭,不是阿貓阿狗,所以,這一巴掌拍的可謂驚天動地,向着葉屠蘇一掌拍落,卻將葉屠蘇身後的一座小山給拍平,剎那間,四周便是驚天動地,劇震無比。
葉屠蘇伸手向腰間一摸,卻陡然摸了個空,這纔想起自己此刻手中已經沒有劍了。
但是,沒有劍,卻還有手!
葉屠蘇舉掌成劍,那劍意匯聚成一個字。
那個字叫做口!
那個口字又叫做一字劍符!
口字落下,將朱厭給套在其中,四周的劍森寒凜冽,那口字符顯然已經不是尋常的口字符,因爲葉屠蘇也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葉屠蘇,他已經有資格去瞧瞧那扇門,已經有資格讓自己站到天上去!
但是,葉屠蘇卻忘了,朱厭也不是一般的猴子,一般的猴子沒名字,所以,有名字的猴子叫朱厭。
朱厭是太古兇獸。
那肉掌向着口字符抓去,隨即那口字的劍峰便如同鋸子一般,不斷割裂着朱厭的手掌,卻在那掌間不斷激盪出一絲絲金色的火花。
朱厭的手掌堅如金鐵,那口字符竟然斬不裂!
“吼!”
朱厭朝着葉屠蘇咆哮,嘴間噴出一道火焰向着葉屠蘇捲來,卻也在這剎那,葉屠蘇的雙手一開一合,迅速的催動靈魂深處刻畫着地獄火圖紋的蓮子,將朱厭噴出來的火焰給悉數掠走。
“還給你!”
緊接着,葉屠蘇擡手便是虛空一掌,大片的火焰就從葉屠蘇掌間撒了出去,其中還混雜了地獄火,顯然要比那火焰初時更爲洶涌,只是,朱厭卻絲毫不懼,直接張着嘴用力一吸,四周便像是平地捲起大風,方圓十里之地,所以的飛沙碎石,雜草枯枝,全都向着朱厭的嘴裡飛去,包括那被葉屠蘇釋放出來的火焰,也被朱厭給一口吞進了肚子裡。
“嗝!”
朱厭拍拍肚子,竟是打了個飽嗝一臉滿足的樣子,將葉屠蘇給氣的跳腳,卻也在這時候,朱厭又一次的張嘴,吐出火焰向前席捲,要比剛纔猛烈數分,甚至將葉屠蘇的地獄火也給還了回去,擡眼之間,周圍百丈的地面都被燒的通紅。
葉屠蘇故技重施,想用銀蓮將那火焰給吸進去,卻也在此刻,朱厭忽然發足狂奔,那一身紅色的毛髮就像是火焰,奔騰而跳動的火焰,隱藏在火焰中根本辨不清楚,在葉屠蘇要催動銀蓮的剎那,朱厭猛的從火焰中跳出來,那巨掌向着葉屠蘇一拍,直接就將葉屠蘇給拍飛到空中,然後,那頭朱厭便奮力躍起,竟是後發先至,直接跳到葉屠蘇的頭頂,那大手便再次用力向下拍落,向着葉屠蘇拍落。
砰!
葉屠蘇的身子如同流星墜地,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將那地面砸出個足有五六米深的巨坑,整個人都鑲在了地裡。
朱厭落回地面,拿手指挖着鼻孔,一副無賴的模樣,搖着身體就走到葉屠蘇身邊,將葉屠蘇的鞋子給拔了下來,隨即摳摳腳,拔下一撮紅毛丟在葉屠蘇的身上,這才志得意滿的跳出深坑,扭着屁股向遠處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