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的兇殘也是人所衆見的,葉屠蘇能夠這麼輕易的擊退三十七可以說是絕無可能,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柄血劍。
如此一想,一柄劍就是略有些興奮,難道那柄血劍認可葉屠蘇了?
卻在這剎那,葉屠蘇搖晃着身子從地上爬起,一柄劍正想要上前,卻忽然的一道血光閃過,一抹鮮紅的月牙劍氣向前掠過,擦着一柄劍飛向後面的牆壁,將那牆壁給斬的粉碎。
“吼……”
葉屠蘇雙目血紅,隱隱泛着血光,嘴間嗚咽着發出低嘶,舉劍不斷的揮砍,一道一道鮮紅的劍氣不斷澎湃而出,斬向四周後,將那牆壁跟地面斬的滿目瘡痍。
“糟了。”一柄劍咬牙道:“被那柄劍給壓制了!”
所謂的以劍御人,乃劍爲尊,而以人御劍,自然是以人爲尊,若說的更未直白些,前者是劍利過於人,而後者是人壓制於劍,而葉屠蘇素來是後者,他信奉自己勝過信奉於劍,對於葉屠蘇而言,劍總歸只是劍而已,只是殺人的工具,而現在,那柄血劍顯然不甘於淪落爲葉屠蘇的工具。
“吼!”
葉屠蘇再吼,揮斬出血色的劍氣。
白雲京心神一凝,猛的揚起星辰鎖相迎,卻在相觸的剎那,那星辰鎖便被一劍震退,那劍氣掠過白雲京的肩頭,便硬生生的將白雲京的肩頭給削掉了一片。
白雲京臉色越發凝重,很顯然,此刻的葉屠蘇很恐怖,癲狂之下的葉屠蘇很恐怖。
“罷了!”
白雲京忽然在心中嘆了一聲,隨即縮地成寸,身影連續閃現,落到三十七的邊上,順說將三十七扛在身上,便向着那破碎的牆壁遁去。
“我的!”三十七大聲吼道:“那是我的!”
“閉嘴!”
白雲京顯然被三十七給吵的有些煩躁,喝了一句後,便直接鑽過那破碎的牆壁遠遁而走,他的目的是抓住葉屠蘇,如果抓不住,只要將葉屠蘇逼出百器陵,並且將他逼的走投無路,不得以間去找一柄劍救援就足夠了。
白雲京有着自己的驕傲,他想親手抓住葉屠蘇,他不信這世間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爲此不惜追了葉屠蘇千萬裡地,但是,眼下事不可違,白雲京倒也果決,雖然抓不住葉屠蘇,但已經將他逼離了百器陵,而且也讓葉屠蘇跟一柄劍會面了,目的倒也算是達成了,儘管這樣的結果並不讓白雲京滿意。
而白雲京可以跑,一柄劍卻不可以,他總不能將葉屠蘇給丟在這裡,這般持續下去,要麼葉屠蘇被那柄血劍徹底的控制,變的神智不清,以殺意爲意志,從此變成行屍走肉,除卻殺人以外,不知其他,要麼葉屠蘇能夠將那柄血劍給壓制下來,以人御劍降服那柄血劍,讓那血劍給乖乖聽話。
眼下看起來,一柄劍卻是不怎麼看好葉屠蘇,儘管葉屠蘇已經握住了那柄劍,卻依舊不能讓那柄劍聽話,反倒是被血劍的殺意給影響,變的癲狂起來,這時候想要葉屠蘇能夠恢復意識,實在是太困難了,而想要壓制住那柄血劍,當然就更困難。
但是,困難歸困難,一柄劍還是隻得避過那些劍氣,朝着葉屠蘇喊道:“冷靜一些,保持本心,以氣御劍……”
一柄劍話音還沒落,葉屠蘇擡手就給了他一劍,一柄劍也只能苦笑搖頭,他說的道理很淺顯,其實葉屠蘇也懂的,但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緒,葉屠蘇哪還能變成現在這模樣?可不說又不成,最好的辦法便是葉屠蘇自己用心志壓下那血劍的侵蝕,一柄劍也是頗爲無可奈何。
而葉屠蘇揮着那柄血劍斬出無數劍氣的同時,自己也是格外痛苦,臉色變的異常猙獰,忽然的用左手抓住右手,想要將那柄血劍給摁下,卻根本制不住,一邊顫抖着身子,一邊在地上打滾,莫名的又不斷的用腦袋撞着地面,片刻的功夫,身上便是一片血污,看起來狼狽不堪。
一柄劍咬了咬牙,隨即猛的一抖九幽承影,既然葉屠蘇制不住自己,那就只能他來制住葉屠蘇了,只是一柄劍眼下也是半殘,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不少,想制住葉屠蘇,還真不怎麼容易,卻也只能硬着頭皮硬了上去。
心劍的厲害在這時候發揮到了極致。
一柄劍的步子很慢,慢的如同蝸爬,但每一步都很穩,不斷避過那揮出的月牙劍氣,也得虧託了葉屠蘇癲狂的福,那劍氣劈的雜亂無章,又有心劍的神通,一柄劍很快的便穿過那片劍氣,到了葉屠蘇跟前,一柄劍便陡然出劍攻向葉屠蘇。
卻也在這剎那,葉屠蘇身上的血光大現,籠罩着全身,一柄劍立刻心道不好,翩然的又迅速向後退去,緊接着,葉屠蘇身上的血光突然間全都化成了劍氣向着四周綻放,密密麻麻的足有數百道之多,卻是那一丈無敵的本事。
一柄劍苦笑一聲,自己怎麼忘了葉屠蘇還有這本事,一丈之內皆是葉屠蘇的世界,豈又是那般好靠近的?如果自己是全盛之期,如果葉屠蘇沒有陷入癲狂,如果那柄血劍的殺意劍氣沒有那麼強大……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所以,一柄劍避不過!
微嘆一聲,一柄劍橫劍再胸,已然打算硬接下這一切,卻在這時候……
“細雨騎驢入劍門!”
那空中突然一聲暴喝,一道銀白劍光至空中而落,在落到葉屠蘇身前之時轟然炸開,像是無數細密的雨水傾泄於大地,迎上那血紅的劍氣,便將其擊的粉碎。
“霍乘風!”一柄劍微微一驚,隨即喜道:“你回來了!”
霍乘風拿着酒葫蘆灌了口酒道:“去了趟百器陵,結果這小子跟白雲京已經跑了,我追了這兩個瘋子一個月,跑遍了禁地東西南北楞是沒有追上,還是你們隱劍樓駐守在劍冢的那些弟子告訴我,說你們在這裡的,不過,我好似已經來晚了?他怎麼變成這模樣了?”
一柄劍意簡言駭道:“殺意入體,劍心反噬,那劍想奪他意識,要了他的身體。”
“那柄劍……”霍乘風看着葉屠蘇手中的血劍微微蹙眉,隨即喝道:“我去阻他!”
霍乘風一個閃身,直接掠到葉屠蘇的跟前,迎上來的卻是漫天的月牙劍氣,霍乘風也不懼,直接拿着酒葫蘆一掃,便將那血色劍氣給悉數擋落,這能被霍乘風一直帶在身邊的酒葫蘆當然不可能真的只能拿來喝酒。
下一刻,霍乘風掠過那些殘餘的劍氣,到了葉屠蘇的跟前便將他的手腕扣住。
“小子!”霍乘風喝道:“清醒一些。”
葉屠蘇哪管霍乘風說些什麼,直接昂起腦袋就朝着霍乘風撞去,霍乘風無可奈何的避開後,便是一記手刀劈在葉屠蘇的脖子上,葉屠蘇的身子便直接撞到地上,那地面深深的裂開無數裂紋。
身體微顫,顯然這一下着實不輕,勉勉強強的,葉屠蘇才從地上爬起來。
“這麼經打?這都不暈?”霍乘風楞了一下道:“再來一下!”
看着葉屠蘇揮劍回斬自己,霍乘風身子一縮,避開那道劍光的同時再次扣住葉屠蘇的手腕,一捏一扭,便將葉屠蘇的手掌反轉過來,用力的一甩,那柄血劍就被甩脫出去,隨即霍乘風又是一記手刀劈在葉屠蘇頸後,加了幾分力道,葉屠蘇終於撲通一聲載倒在地上,卻是被霍乘風給生生的敲暈了。
“搞定了。”霍乘風打開酒葫蘆灌了口酒道:“真是麻煩。”
一柄劍上前道:“現在如何?”
“去你的隱劍樓吧,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霍乘風道:“其實我早回來了,只是忙着查些事情,連白雲京的老巢都去了一趟,我發現那幫傢伙似乎在找什麼,肆虐禁地的真正原因也不是爲了想要讓地獄之花吞噬靈念而已,而是想要將禁地清場,方便他們尋找東西。”
一柄劍想了想道:“他們可能在尋找漆夜。”
霍乘風一楞道:“這個連我都沒摸出頭緒,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柄劍朝着葉屠蘇努努嘴道:“他說的,說的時候正被白雲京追趕,有些不清不楚,他好似是說要去救一個人,然後就說到了漆夜。”
“這小子看來知道的比我還多呀。”霍乘風道:“扛走,先回隱劍樓養傷。”
一柄劍點點頭,順手扶起葉屠蘇,將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霍乘風道:“我去取劍。”
一柄劍的臉色立刻凝重數分,沉聲道:“小心些。”
“我有分寸。”霍乘風走到那血劍跟前,打量幾眼嘆道:“果然是這柄劍。”
一柄劍道:“你認識此劍?”
霍乘風道:“這柄劍跟我有些淵源,你來看!”
霍乘風拍了拍那酒葫蘆,緊接着,那酒葫蘆中便飛出一柄通體銀色的長劍。
這便是禁地第一劍!
很多人都知道,霍乘風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客,但是,他擁有禁地中最強的一柄劍,只是,知道歸知道,卻很少有人見過,一來是能夠逼四王出手的人很少,能夠逼霍乘風出手的人很少,二來那些劍過這柄劍的人幾乎都死了。
一柄劍曾經未曾見過,此刻卻見到了,然後,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因爲,霍乘風手了的那柄劍除卻顏色以外,無論是劍長,劍寬,乃至造型都跟那柄血劍一模一樣。
霍乘風指了指那柄血劍道:“這柄劍叫做血染霓裳,當年被劍靈門鍛冶出來,融入七七四十九種兇獸精血而成,卻沒有想到兇性太過,許多人以爲劍靈門是被外人滅了門,其實是這柄劍鍛成之際,殺光了劍靈門上下六百多口人,後來爲了對付此劍,三十二名劍道高手葬身於此劍之下,不過,也用自己的精魂跟劍意將其鎮壓,而我手裡這柄劍叫做鬥武滔天,是我師父給我的,他是劍靈門的遺孤,說起來我還算劍靈門的人,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我師父當年都只是個小孩兒,知道的不多,我就對劍靈門知道的更少了,不說也罷,我們先走。”
一柄劍點點頭,知道那是屬於霍乘風的故事,而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的故事,霍乘風有,他自己當然也有,既然對方不想說,自然也就不該多問,看着霍乘風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將那柄血劍收入酒葫蘆裡,兩人便並行着向劍冢外而去。
……